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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花和尚倒拔垂楊柳 豹子頭誤入白虎堂

話說魯智深自往東京而來,尋到大相國寺,見了主持智清長老。智清長老看了書信,心中先有幾分不快,讓魯智深先去歇息,然后喚來職事僧人,說:“我這個師兄把這個大鬧禪堂的家伙推給我。若不收他吧,礙著師兄的臉面;若收下他吧,在這東京地面鬧出事來,不是鬧著玩的。”其中一個僧人便說:“長老不必為難。弟子想起來,本寺所管轄的酸棗門外有片菜園子,時常被當地二十幾個地痞無賴騷擾,因此菜常常被偷了去。倒不如讓魯智深去管那片菜園子,還能震懾一下那些潑皮無賴們。”智清長老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讓魯智深做個職事僧人,到酸棗門外看管那片菜園子。

那菜園子附近住著二三十個不成材的潑皮無賴,都是當地的小混混,兩個為首的,一個叫“過街老鼠”張三,一個叫“青草蛇”李四,專門靠偷盜菜園里的蔬菜過日子。這天,他們見菜園門前貼了一道布告,上面寫著:大相國寺派僧人魯智深前來管理菜園,自今日起,任何人不得再來菜園騷擾。潑皮們一商量,決定假裝祝賀魯智深,然后尋機把魯智深引到糞坑邊,再一齊抱住他的腿,把他掀到糞坑里去,給魯智深來個下馬威,好任由他們偷菜。

這些壞小子把計策商定好后,便上街買了些果盒禮物,然后笑嘻嘻地來到菜園祝賀。魯智深剛開始沒在意,后來發現,這群人走到糞坑旁邊時,只是施禮并不再往前挪動半步,魯智深便起了疑心。這時,張三、李四互相一使眼色,便一人抱住魯智深的一條大腿,準備將他扔進糞坑,哪知魯智深竟站在那里紋絲不動。再看他左腿一抬,張三就被踢進了糞坑;右腿一抬,李四也被踢飛進糞坑。剩下的潑皮一見領頭的都栽了,紛紛要往門外跑,魯智深大喝一聲:“一個走的,一個下去;兩個走的,兩個下去。”眾潑皮都站在原地不敢動。只見那張三、李四好不容易才從糞坑里爬出來,叫道:“師父,饒了我們吧!”魯智深哈哈大笑:“蠢貨!快去洗洗,有話跟你們說。”兩個潑皮洗完后,魯智深叫道:“都到屋里坐下。”他自己先在屋中間坐下,然后指著眾人說:“你們這幫鳥人,不要隱瞞灑家。你們都是干什么的,敢來這里戲弄灑家?”那張三、李四帶著所有的人一起跪下,說道:“小人都住在這周圍,靠賭博為生,這菜園子就是我們的飯碗,過去相國寺拿我們沒辦法。師父是從哪里來的?這么厲害!以前沒有見過您。”魯智深說:“灑家叫魯智深,別說你們這幾個人,就是千軍萬馬,俺也能進得去出得來!”眾潑皮嚇得連連點頭。就這樣,魯智深把這些潑皮無賴收拾得服服帖帖。自此以后,眾潑皮對魯智深敬服不已,常獻上酒食與他吃。

一天,魯智深與眾潑皮正在喝酒,忽聽門外一棵垂楊柳上有烏鴉在叫。眾人都說這叫聲不吉利,要上樹把烏鴉窩搗掉。魯智深趁著酒興,來到那棵柳樹前,看了看,把上衣脫了,俯下身來,雙手抱住樹身,猛一使勁,發一聲喊:“起!”但見那棵垂楊柳被連根拔了起來,樹上的烏鴉被驚嚇得四散紛飛。眾潑皮見了,一起拜倒在地,說:“師父不是凡人,是真羅漢!身體如果沒有千萬斤力氣,如何能拔得起這棵樹?”魯智深說:“這算什么!看灑家給你們耍耍兵器。”說著便舞起那條六十多斤重的禪杖來,只見禪杖上下翻飛,人隨杖走,杖伴人行,魯智深的整個身子與禪杖舞成一體。眾人見了,無不喝彩。

魯智深正舞到高興處,忽聽見墻外有人喝彩道:“使得好!”魯智深收手看時,只見墻邊站著一個軍官模樣的人,長得豹頭環眼,燕頷虎須,年紀在三十四五歲。這個官人又說:“這位師父武藝非凡,使得好禪杖!”魯智深問:“這個人是誰啊?”李四說:“若是此人說好,那師父一定是使得好了。他就是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豹子頭’林沖。”魯智深高叫:“原來是林教頭,失敬失敬,何不過來一塊坐坐?”林沖跳過墻來,兩人在槐樹下相見后,一同坐下。林沖問:“師兄法名叫作什么?”魯智深說:“灑家是關西魯達,只因三拳打死了鄭屠,便出家為僧。小時候曾來過東京,見過令尊林提轄。”林沖大喜,他早就聽過魯達的大名。二人互道身世,彼此敬重,當即在大槐樹下結拜為兄弟,魯智深年長為兄。魯智深問道:“教頭今日怎么來到這里?”林沖說:“我和妻子到隔壁的岳廟燒香還愿,聽得這里有人使棒,就讓丫環陪妻子去燒香,我就在這里等,不想正遇上兄長。”魯智深說:“我剛來東京,正沒個說話的,跟你結為兄弟,真是太好了。”兩人邊喝酒邊聊天,正說得投契,卻見丫環錦兒慌慌張張跑過來,對著林沖高叫:“官人不好了,娘子在廟里被人調戲。”林沖忙問:“人在哪里?”錦兒答道:“就在五岳樓下,有個流氓攔住娘子不放。”林沖慌忙起身,拜別了魯智深,和錦兒匆忙趕往五岳樓。

林沖趕到五岳樓下,見一群人圍在欄桿邊,扶梯上一個公子正攔著娘子。那人嬉笑著說:“小娘子上樓去,我有話對你說。”林沖娘子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你怎么敢調戲良家婦女?”林沖趕到跟前,伸出大手一把將那公子的肩膀扳了過來,喊道:“調戲他人妻子,該當何罪?”他剛要舉起拳頭打時,卻認出此人是高太尉的干兒子高衙內。這小子仗著高俅的勢力,在京城為非作歹,橫行霸道,無人敢管,是有名的“花花太歲”。高衙內見林沖管到自己的頭上,便喝道:“林沖,關你什么事?”原來高衙內并不知道這個娘子就是林沖的妻子。高衙內的那些跟班都知道林沖的厲害,趕忙過來相勸:“教頭不要怪罪,衙內不認得尊夫人,多有沖撞。”林沖瞪著眼睛,氣鼓鼓的,但礙于高太尉的情面,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高衙內走了。

林沖和妻子、丫環走出廟門,就見魯智深手提禪杖,帶著幾十個潑皮趕了來,說:“兄弟,我來幫你打架。”林沖說:“那小子是高太尉的干兒子,調戲我妻子。我本想教訓他一頓,但高太尉正是我的頂頭上司,只好饒他這一回。”魯智深說:“你怕那個高太尉,灑家怕他個鳥!啥時讓我撞見那小子,非叫他吃三百禪杖不可。你以后有什么事,盡管來找灑家。”林沖說:“多謝大哥。”然后各自回去了。

且說高衙內自那日見了林沖娘子,非常著迷,但苦于得不到手,一連幾天,悶悶不樂。他手下有個幫閑的名叫富安,綽號“干鳥頭”,猜知高衙內的心事,便為他想出一條計來。高太尉府上有個虞候,名叫陸謙,和林沖是好朋友。一天,林沖正在家中悶悶不樂,忽聽有人喊:“林沖兄在家嗎?”林沖一看,卻是高太尉府上的虞候陸謙。陸謙說:“連日不見林兄,請到小弟家中喝幾杯。”林沖與他是好朋友,有多年的交情,便和他出了門。陸謙中途又變了主意,改讓林沖和他去酒樓喝酒。

到了酒樓,陸謙點了幾樣名菜、果品,二人酒過三巡,林沖起身要去廁所。他剛走到樓下的巷子里,正好碰上錦兒趕來。錦兒慌張地說:“官人不好了,娘子又被人騙去了。”林沖聞言大驚。原來這就是富安的調虎離山之計。他先讓陸謙出面把林沖支開,然后再派人對林沖娘子說林沖醉倒在陸謙的家里不省人事。林沖娘子心疼丈夫,急忙趕來陸家,沒想到卻中了高衙內的圈套。聽完錦兒的稟報后,林沖明白自己被騙了,也顧不上陸謙,三步并作兩步奔向陸謙家。到了樓下,只聽得樓上他的妻子正哭喊著:“清平世界,你為什么把一個良家婦女鎖在這里?”又聽見高衙內淫笑著說:“娘子,可憐可憐我吧。即使是鐵石心腸,也該軟了。”林沖大怒,在外叫道:“娘子開門!”高衙內聽到是林沖的聲音,嚇得打開窗戶跳墻跑了。林沖娘子趕緊開門。幸好林沖及時趕到,他的娘子沒有被玷污。林沖氣得把陸謙家打得粉碎,陸謙早嚇得躲進高太尉的殿帥府中,不敢出來。林沖懷揣尖刀在殿帥府前等了三天也不見陸謙的影子。魯智深來找林沖喝酒,兩人在一起待了數天,林沖的怒氣才漸漸消了。

再說那高衙內一心想得到林沖娘子,不料計劃又落空,心情十分沮喪,竟生起病來。高太尉心疼干兒子,便與陸謙、富安兩人商議出一條除掉林沖的毒計,以謀奪林沖的娘子,好使衙內病愈。

一天,林沖在街上買了一把寶刀。但他哪里知道,這把刀正是高太尉奸計的一個引子。高太尉知道林沖是個愛刀之人,就故意叫人把寶刀賣給林沖。林沖把刀拿回家中,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看了多次,心里想著:“太尉府中有一把寶刀,不肯讓我看。這回我得了寶刀,正好和太尉的比一比。”第二天中午,太尉府中的兩個官差來到林沖家,說:“太尉聽說教頭買了一把寶刀,讓你拿過去給他看看。”林沖心中納悶:“是哪個家伙多嘴的?我昨天才買了寶刀,今天太尉就知道了。”林沖邊換衣服邊問:“我以前怎么沒見過你們?”兩個官差說:“我們最近才到太尉府中當差,是新來的。”

兩人引林沖進了殿帥府,來到大廳,說:“太尉在后堂等你。”林沖又過了幾道門,跟他們來到后堂,仍然不見高太尉。兩人說:“太尉還在里面,讓我們領教頭進去。”林沖只得繼續跟他們走,又過了三重門,到了一個地方。當差的兩人說:“你等一會兒,我們去稟報。”兩人進去好一陣子都不見出來。林沖生疑,仔細一看,見檐口匾額上有四個青色大字“白虎節堂”。林沖立即醒悟:白虎節堂是軍機重地,怎敢輕易闖進來呢?他正要轉身離去,卻見高太尉走進來。高太尉喝道:“這節堂是商議軍機大事的地方,你怎敢擅入?你知道法律嗎?你手里還拿著刀,莫非想刺殺本官?”林沖分辯,高太尉一概不聽,喝道:“拿下!”這時埋伏在耳房里的幾十名軍士一起過來將林沖捆綁了,押送到了開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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