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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小帳篷

許盈盈用取來清水,訓練有素地伺候著昏睡中的上官翼,擦拭完皮膚上的血污和汗漬,上藥包扎,遮蔽好身體,低頭輕揉著手腕上麻繩勒出來的血紅色印跡,她在想,上午如果自己不在場,會不會大哥哥就不會挨兩刀?

臨近黃昏時分,上官翼在許盈盈的冷手巾的刺激中,清醒過來。

方才一個侍女送來一根銀發簪,讓此刻頭發高高挽起的許盈盈,顯得干練而可親。

她見侍女可人,便和她手腳比劃地討來干凈毛氈和墊褥,在一旁空地上重新鋪好。

不得不叫醒上官翼,是因為她根本挪不動他,太沉了。

她不想讓蒙人或者侍女進來看到上官翼的身體和傷勢,所以壓根不開口求助。

清醒之后的上官翼,明白她的意圖,不等她開口,便雙手撐地、挪著身體,突然發現在許盈盈帶血的中衣之下,自己的下半截清洗干凈而全裸著,想起昏睡之前的經歷,不免低著頭、漲紅著臉。

許盈盈不明就里,在一旁叮囑:“還是腿部不要用力,否則白縫了。”

上官翼沒有好氣地嘟囔了句,知道!

看著上官翼紅著臉抵觸,許盈盈才想起來,將一大塊白素布遞給他,然后轉身背對著上官翼,說道:“把我的衣服還給我吧。”

上官翼將中衣扔在她的肩頭,然后抖開白布,蓋住自己。

許盈盈聽著他收拾好了,便起身拿來一個半新的翻毛大斗蓬,蓋在上官翼的腿上。

上官翼半天不說話,看著許盈盈為自己收拾的這一切,又為方才自己的粗魯感到抱歉,便軟下來,問了一句,“你這個縫合術,是燕娥教你的嗎?”

許盈盈并不回答,跪在他對面,反問:“感覺里面,還在突突跳嗎?”

“嗯。但這么動了,還好。”上官家的人,很少會把疼痛,說出口。

“還覺得特別燙嗎?”

“嗯。”

許盈盈表情嚴肅地說:“大人晚上可能會有體熱。我要是睡死了,你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叫醒我哦。”說完,取來蒙人的奶茶和酥餅。

上官翼只吃了一個餅和半碗奶茶,便堅決不再多吃,兩個人為了這個又爭執了幾個來回。

“我試過了,這奶茶里沒有毒。”

許盈盈端著上官翼遞還給她的大碗,不耐煩地說。

“我就是不喜歡喝。”上官翼軟著身體靠在新毛氈上,但是語氣很堅決。

“不行!你流那么多血,必須補充水給。”

“我不。”上官翼蹙著眉頭扭臉對抗著,無意間學著許盈盈的語氣回她。

“哦呦,還敢學我。行,我知道了。”許盈盈突然調笑起來,“你是怕喝太多,起夜便溺不方便吧?”

上官翼松了對抗的勁頭,一歪腦袋看向別處,不耐煩低聲說:“知道就別再啰嗦!”

誰知,許盈盈趁他不備,突然上前摟著他的頭,強行灌進去剩下的大半碗奶茶。

上官翼吃驚地雙手本能想護著自己,卻反而拍在許盈盈的身體上,口中“咕咚咕咚”咽下,幾乎嗆到快要吐出來。

一邊撐著上半身輕咳,一邊抬手擦著嘴的上官翼,咳嗽又帶動雙腿熱辣辣的疼,氣憤至極地一時間結結巴巴,不知道該怎么好。

“你,你這女人,你,,,”這么說著,臉色更加漲紅,因為方才他的臉頰被女性柔軟的胸部,愣生生地抵住。

“我什么我!”許盈盈得意地看著他。

“我是醫女,對付你這樣不聽話的病人,辦法多了去了。”她不以為然地坐在邊上,指著他繼續說:“接下來,你最好乖一點,省的自己難受!”說完,開始大口吃著她的那一份酥餅和奶茶。

看著漲紅臉的上官翼,口中只會說,你,你的,便再說不出其他,許盈盈又覺得好笑——帝京城里尊貴的公子被自己擺布成現在的樣子!

為了緩解上官翼的氣惱,她類似哀求地接著說:“你乖點啊,我吃完了,還要洗衣服的。這里沒有水井,地方很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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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臺上,點起著一個小油燈,閃爍的黃色火苗,讓帳內先前抵觸、忙活地兩個人,突然不再斗嘴,反而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打發時間。

上官翼被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許盈盈,弄得渾身不自在,只好先開口問道:“上午,你沖我突然笑起來,是,,是為何?”

“是拔刀子的那個?”許盈盈依舊不改放肆的得意,繼續看著上官翼。

“是。”

“分散你的注意力唄。”

“啊?”

“你一身練過的肌肉,刀柄又那么短小,我當時硬拔未必能拔出來的。只好先分散你的注意力,讓你松懈了,肌肉能松些。”許盈盈說完,得意地繼續目不轉睛。

上官翼立刻換了話題,因為他看情形,許盈盈又要胡話亂說起來。

他低頭摸著手邊,問,“你哪來的這么好的斗篷?”

許盈盈繼續喜滋滋地說,“問那個大肥膘要的唄!”她還是因為上官翼的刀傷,而心生怨恨,壓根不稱呼烏金可汗,只是改口不再叫死肥膘。

“他下午感覺好多了,所以對我的要求都爽快答應。”

上官翼淺淺地問:“他,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啊,”許盈盈笑著,“他那么驕傲的人,對別人的女人,沒興趣!”說完,自己羞得,立刻捂著嘴巴,無聲地仰臉大笑起來。

“害羞啦?白天看你喊出來,那個什么來著,”上官翼不無取笑地說:“哦,‘我男人’,真的是,嘖嘖嘖!一個女孩子,怎么可以這樣。”

許盈盈也知道今天發瘋了一樣地潑辣到底了,紅著臉,說:“我那不是為了,,,”

“別傻了,蒙人不及我朝男女,蠻得很。”上官翼打斷她的話頭,正色道:“他們可以和任何女人婚配,除了自己家的女人。”

“哦。”許盈盈聞言,略略吃驚,又問,“大人怎么知道?”

“之前,看過一些軍報和書案。”

“哦,對了,大人為什么不問,下午我怎么不先松綁再給你止血呀?”許盈盈略有傲嬌地眨了下眼睛,嘴邊繼續掛著笑。

“你要趕天光。”

上官翼用一眼看穿所有的眼神,回看向許盈盈,“暗了你縫合會很困難;而蒙人的套馬結,你一時間不能很快的解開;我的短刀又不在手邊,沒辦法即刻切開繩索。”

見上官翼一口氣說出了自己一瞬間的所有判斷,許盈盈沖他豎著大拇指。

“大人,真是冰雪聰明。”說完,嘴角立刻笑到了耳根。

上官翼看她又要開始冒傻氣,急忙岔開話題,“你如何知道他有傷?”說著,他用眼神朝大帳的方向示意。

“哦,大肥膘啊?這個簡單。”

“哦?”

“我那不是為了救你嘛。”許盈盈兩手捧著面頰,放肆地讓自己的笑容,盡數延展在上官翼面前,內心想著自己的一口小白牙,這次都長全了。

“大哥哥看到了沒有啊?說話不漏風啦!”她好想說出口的。

上官翼哪里會知道許盈盈這些內心的小花樣,只嚴肅地看著她這一臉的癡傻,正色道:“說正事!”

許盈盈收了些笑容,說:“因為他用右手在自己的右側瘙癢。大人,你會用這樣變扭的動作嗎?”

上官翼反詰:“那也可能是他,本來就左臂有殘疾?”

“他,一出帳篷本來是想舉手升懶腰,但是他卻改為右手在左邊胳肢窩上瘙癢,他在一開始就在掩飾他的左臂。一個可汗,是不想讓手下看到他的這個弱點吧。如果是殘疾,他用不著掩飾的。”

“嗯,這個我倒沒想到。”上官翼略表折服。

正說著,他的一只手,被低頭不語的許盈盈默默拉起,放在她自己的膝頭。

二人都止住了話頭,任時間默默滑走,誰也不想打破瘋癲之后的這片刻少許的喘息。

半晌,上官翼突然說了句自己都覺得詭異的話。

“這頭上的銀簪,也是你問烏金可汗要的?”

許盈盈先是一愣,摸了摸,說,是一個侍女送來的。

上官翼趁機縮回手。

“明天還給她。”他半命令的口吻,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幾時操心過女人家的飾品!

“哦。”許盈盈簡短回復著。后來她一直好奇,這時的上官翼,口中說的“她”,是指侍女,還是可汗?

“我朝女子,怎么可以隨便佩戴外族的贈禮。”他越描越黑。

許盈盈噗嗤一樂,說,“外,我知道了,那不是散著頭發不方便嘛!你好煩。”

上官翼白了她一眼,不說話,只扭過頭去表示不滿,因為心頭不悅他都懶得問,那紗帽子被打壞了嘛。

他后來解釋,當時不是在嫉妒,而是不希望讓烏金可汗覺得許盈盈是個隨便、好親近的女子。或者說,他在教許盈盈。

上官翼發現許盈盈始終一臉輕松,他不知如何解釋眼下的種種,便正色道:“我這腿傷不礙了,接下來要面對的,非但兇險而且復雜多變,你還是找機會逃吧。”

“我不。”許盈盈抬頭,賭氣道。

“你怎么回事?每次都不聽我的!”上官翼軟軟地責備,卻被許盈盈打斷。

“如果我逃走了,大人卻在這大營里不知生死,那我活著,會更加痛苦。”說著,許盈盈眼眶一濕。

“再說,那個蘇,可能還在承州城里,不是嗎?大人就不擔心我被他派人拿了?”

“蘇,應該已經死了。”上官翼說出自己的判斷。

同時他發現許盈盈在稱呼自己“大人”,便覺得有些事情,說給她聽,也是必須的。

許盈盈止住上浮的酸楚,問,“大人怎么知道?”

“烏金可汗的傷,是中原的毒傷,這兩日受的傷,是吧。”

“是啊。”

“我們來了,始終不見蘇明明露面,昨晚我等了一夜,任何動靜都沒有。”

“哦,已經被他殺了?”

“是。”上官翼肯定地說。然后,他急切地看向許盈盈。

半晌,他和藹地說道,“這次你得聽我的。我是拿俸祿的人,出門辦公差,為朝廷效力,生死風險是必須要面對和處理的。而你,只是一個民間醫女,怎么能和我一起,涉險擔責。我不允許!”

許盈盈聞言,雙眼閃著淚花,笑著問:“原來是這樣啊!那么大人一次次趕走我,是為了這個原因啊?”

“是。”

“那就是說,我不是累贅嘍。”許盈盈彎彎的眼角滑落兩顆剛才著急而上涌的小淚珠。

上官翼沒想到許盈盈在這里等著他,一時間語塞,只斜斜地瞪她一眼。

許盈盈見他不說話,繼續說:“我是,那人派來的跟班,大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別孩子氣!”上官翼嚴厲地看著許盈盈,“答應我,從現在開始,你每次都要聽我的。這是官家的命令,懂嗎?”

“好,,,”許盈盈乖覺地拖著長音。她猶豫了一下,突然展顏微笑,“那么大人也答應我一件事唄。”

上官翼謹慎地問:“什么?”

面對許盈盈的天馬行空、哭哭笑笑,他真不敢隨便答應。

“請大人以后別把我當女人看,在我給你醫治的時候。”

“哦,這個,可以啊。”上官翼淺淺笑著,尷尬地內心,讓他不自覺地又把眼神滑到一邊,看著帳篷角落。

“上官翼大人,”許盈盈突然花癡發作一般,伸出雙手將上官翼的臉捧回來,認真看著他,說:“現在大肥膘需要我,不會拿我們怎樣。但是今天幫你縫合傷口的事,千萬不要給他知道了,必須假裝傷勢很重的樣子躺著,好嗎?”

“好。”上官翼直視著她,帶著讓人無法反駁的信任。

說完,他用手指捏著許盈盈的手腕,說,“你,你先把手拿開,許大夫。”

“哦。”許盈盈內心各種翻騰,感知過大哥哥嬌俏面龐的手,此刻異常的熱。

燭影里,她靠坐在帳邊疊放的舊毛氈上,刻意將頭埋進臂彎,默默回想著幫上官翼擦拭額頭時,細細端瞧那無瑕肌膚上的兩道劍眉和齊刷刷的大睫毛,唉,比記憶中的大哥哥,還要好看百倍。

她滿足地咧嘴偷笑著,睡著了。

半夜里霧霜并起,許盈盈冷的瑟瑟發抖,卻又累極了醒不過來,只不停吞咽冰冷干澀的喉嚨。

“過來吧。”

是大哥哥的聲音,她感覺自己被一只手輕輕攬著,然后一頭歪在暖意融融的臂彎里。

她知道是上官翼將她拉近到自己身邊。

晨曦微露,許盈盈枕著上官翼的右手臂,漸漸醒來。

她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是一只握著拳頭的手,于是猛地一扭頭,發現自己的身體靠在上官翼的右側身體上,身上蓋著斗篷,而上官翼正看著自己。

“睡得,真的是,,,嘖嘖嘖,跟死掉了一般。”他嫌棄地說著,緩緩轉動著僵麻酸疼的右肩臂。

“人家昨天太累了嘛!”

許盈盈起身用手背探了探上官翼的額頭,“大人,你有些體熱啊?怪不得晚上睡著,好暖和啊。”說完,她立刻捂著臉,笑了起來。

上官翼也不回答,尷尬地將臉滑向另一側,而內心卻是一陣莫名的泰然。

許盈盈利落束了頭發,看著上官翼面色蒼白、氣息虛弱,突然調笑他。

“唉,都和你睡過了,你得娶我。”

“啊?”上官翼停止活動的手臂,忽地撐直上半身,直視著跪坐在對面的許盈盈,嚴肅說道:“娶親之事豈是兒戲,怎么可以隨便拿來亂說!”

他沒好氣地接著說,“去打點水來,準備給我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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