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6人,于3月16日中午從上海虹橋機場乘超亞023345S次航班起飛。
這天天氣晴朗,太空向我們展示入春以來她罕見的笑臉。透過舷窗鳥瞰,地面好像在向后奔跑,山是動的,田野是動的,諸多光輝和顏色是動的。祖國東海岸彎彎曲曲的海岸線出于大自然的手筆,雄奇的線條包含著嫵媚,神秘而又自如,親切而又明晰,好像垂手提取一條絲帶。稍一分心,大地已不知去向,機下只有薄薄的云霧,云霧下面依稀可見如一匹蘭緞的東海,機上的藍天潔凈無瑕。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迎面漸漸推出起伏山巒。我仔細地看著地圖,好像海關人員審查護照上的照片一樣,平生第一次覺得地圖是那樣地真實、鮮活,代表著大地的面容。我在想,飛機已進入韓國領空,漢城(首爾)就要到了。我們在漢城(首爾)停留了3個小時后,于同日下午6時30分換OZ2222S次航班直飛紐約。飛機升上天空,穿過淡積云時,透過機艙玻璃,看到一朵一朵像棉花似的白云在空中翻滾;進入層積云時,大地時隱時現;穿過梯云層時,飛機似有晃動,稍有不適之感;穿過平流層后,飛機非常穩定,身體也感到很舒適。高度不同,空中的變化也千奇百怪,美麗多姿。飛機從東向西轉了180度,躍上10000米以上的高空。屏幕顯示,機外氣溫已在零下50至70度之間,機內卻溫暖如春,平穩舒適。世界沒有地邊線。我在想,熬過今宵,我將要到一個遙遠而新奇的世界去。
從漢城到紐約,是一段很長的行程,途中沒有任何風景可以觀看,也沒有任何地方可以散步。鄰座的朋友上了飛機后感到聽力不靈,一句話要說好幾次,和他說話太費力,真有度日如年的感覺。好在人在旅途,又遇上夜晚,最容易疲倦。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覺得耳朵里像灌滿水那樣錚錚發響,知道飛機正在下降。一睜眼,只見身邊的星星,地面的燈光,密密點點的,恍惚是天上地下撒滿珍珠,連成一片。飛機打著旋,慢慢落在地面上,這就是紐約肯尼迪國際機場。我看著手表,此時已是紐約時間17日午后6時30分,而北京時間卻是18日清晨6時30分了。紐約比中國時間要晚12個小時,正當祖國東方日出時,紐約已是夜晚了。
當我們走下飛機步入機場時,紐約江西協進會會長羅泰來先生到機場迎接。羅先生是吉安市人,80年代中期舉家移居紐約市,打過工,辦過餐館,現在是美國樂喜國際有限公司董事長。當晚,紐約地區8個華人、華僑社團在皇后區“世界夜總會”舉行歡迎餐舞會和聯歡活動。會場掛出“熱烈歡迎江西新聞訪問團”橫幅,100多位江西老鄉聞訊趕來參加。大家在異國他鄉聚集一堂,更感格外親切。歌聲、掌聲、笑聲伴著翩翩舞姿,洋溢著濃濃鄉情。張云君女士帶著她的愛人、小孩來訪。她是上饒人,在上饒市出生,在上饒市長大。兩夫婦都很年輕,經過自己的艱苦拼搏,都已事業有成,收入頗豐。另一位女士來到我的入座處,問起江西光學儀器廠的情況。她原在江光職工醫院工作,談話中流露出對江光、對上饒的一片真心。我對她說:“上饒的變化的確很大、很美,是一座新興的城市。在玉山與德興交界處的三清山,已列為國家重點旅游區,正在申報世界自然遺產和國家級風景名勝,歡迎你回到上饒,可一定要去三清山看看。你原來待過的江西光學廠,現已改制成為上市公司:鳳凰光學。”
在熱烈的掌聲中,我們離開聯歡會,到北京人經營的旅館下榻。
昔文今注:1861年,清政府設立專管外事的總理,開始中外對話交往,外國公使進駐北京,長袍馬褂云集的清政府政治中心有了西裝革履的洋人。基于對等原則,清政府開始向外派駐使臣。出生于廣東的陳蘭彬因懂英語被派到美國,成為中國駐美國的第一任公使。陳蘭彬赴任時,還帶了一批從全國各地選拔的“幼齡神童”赴美留學。當時美國人的不少發明創造,被中國人稱之為雕蟲小技。陳蘭彬與這批出國留學的“神童”開始探索美國人怎么煉鋼,怎么用鋼材制造武器。1873年,中國的鋼鐵在張之洞等洋務先驅推動下才開始出現。
20年前,美國在我們新聞界就是典型的西方。中美《上海公報》之前,美國在中國百姓中的概念就是霸權,就是美帝國主義。今天,中美已成為世界最大的兩個經濟體,人員往來、貿易交流、資本互動,已成常態。但我20年前第一次訪問美國,還是新奇、興奮,尤其是我們這些20世紀30、40年代出生的人,歷經戰亂、抗美援朝、“文革”,對美國更是五味雜陳。在20世紀90年代初,美國對我而言卻充滿著神秘,作為老新聞工作者借此機會,探究美國新聞業背后的美國敘事,以期尋求中國現代化發展的參考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