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心中暗道一聲不好，身體頃刻間朝右側(cè)一歪。

頓時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從左肩傳來。

他也是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人，值此生死存亡瞬間，自是不敢掉以輕心。

躲過致命一擊，立刻翻身上來，趁著刺客剛射出一箭來不及掛弦的空檔，縱馬朝著左前方?jīng)_著對方突擊而去。

果然前方的刺客，沒想到蔡瑁竟敢沖著他們而來，頓時傳來一陣慌亂。

蔡瑁不敢久留，借著坐騎的沖擊力，乘機(jī)沖出埋伏，一邊叫喊著一邊朝自家府邸奔去。

在他走后，街道兩旁立即跳出來十余個黑衣人。

其中一個略有不同的黑衣人，立在街道中間，沖著蔡瑁離去的背影冷笑一聲。

“宗主，可惜跑了蔡瑁！”

“無妨！”

黑衣人說完，打出一聲唿哨，眾人迅速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

蔡瑁僥幸逃得一命，卻只是受了些皮外傷，而他的那些家將們卻無一幸免。

大怒之下，命令關(guān)上城門，嚴(yán)查了三天，也沒查到刺客的絲毫蹤跡……

這些黑衣人，仿佛從人間蒸發(fā)了！

而現(xiàn)場遺留的箭矢，是荊州軍中統(tǒng)一樣式的裝備，使用甚廣。

不光步騎，連蔡瑁自己的水軍所用也是同樣的箭矢，很難查到它們確切的來源。

不過越是這樣，越說明襲擊者在城內(nèi)有暗線。

刺殺發(fā)生在夜間，當(dāng)時城門是關(guān)閉的，隨后的大索更是不留死角……

蔡瑁遇刺的事情，很快便在襄陽城中傳播開來。

各色論調(diào)，不一而足……

有說蔡瑁得罪了人，遭遇仇殺的。

也有說是左將軍接連受到暗殺，特意雇了刺客來反殺的。

還有的說蔡府中死掉的小妾，并非生病，而是蔡瑁秘密處死的，結(jié)果被小妾背后的勢力蓄意報復(fù)。

更甚的說法是，蔡瑁與蒯越因移防密謀泄露而交惡，蒯越惱兇成怒之下，意圖謀殺蔡瑁滅口的……

總之，各種言論都有其獨(dú)特的市場和愿意相信的受眾，也能滿足不同的心理需求。

尤其以最后一種流言，傳播的最廣，甚至連荊州牧劉表也得知了此事。

在劉表的一再追問下，蒯越表現(xiàn)得沒有一絲異樣，只是不斷強(qiáng)調(diào)自己遭人陷害。

不過蒯越愈是鎮(zhèn)靜，蔡瑁心里就越是篤定他脫不了干系。

加上蒯越之前毫不猶豫地甩鍋，兩個人的關(guān)系急劇惡化，短短幾天之內(nèi)府中的下人們就發(fā)生了數(shù)次沖突。

只是蔡瑁遇刺的事情，僅僅引起了荊州軍民數(shù)天的興趣，就被另一項更加讓人徹底震驚的事情代替了。

“曹操南侵了……”

很多人私底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一時之間，襄陽城暗流叢生，人心惶惶，連表面上的一派祥和景象，也難以維持。

……

周不疑第一時間就掌握了蔡瑁遇刺的信息。

直等到曹操南侵的消息傳出來，蔡府中探望的人少了些，他才找到舅父劉先：“我們該去見見蔡瑁蔡將軍了！”

雖然蔡瑁找不到刺客，心里窩著火，但是荊州別駕劉先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

何況劉先又是打著探望的名頭，就更不好拒絕了。

只是二人之間一直來往較少，這才讓蔡瑁心底多少有些狐疑。

迎到書房分別落座之后，蔡瑁問起周不疑何時回的襄陽，還故意埋怨二人為何不早點通知一聲。

幾番客套下來，蔡瑁已經(jīng)覺得周不疑比劉先好交往多了，甚至提出讓他入職水軍的建議。

當(dāng)然，周不疑奉出的厚禮，也讓他的印象大為改觀。

周不疑感謝了一番，就便問起蔡瑁的傷勢，話題自然而然地引到了刺客身上。

“聽說，此刻有可能是江北左將軍派來的？”周不疑問道。

蔡瑁搖了搖頭答道：“剛遇刺時，我也懷疑是劉備。然而城內(nèi)找不到刺客的絲毫蹤跡，反倒洗清了他的嫌疑。

以劉備目前的狀況，襄陽城內(nèi)不可能有任何人會與他有所勾結(jié)。”

“如此說來，你與蒯將軍交惡的傳言，是真的了？”周不疑饒有興趣的繼續(xù)問道。

“哪有此事！他管襄陽老營的步騎，我管水軍，井水不犯河水。你們別聽外面的人胡亂嚼舌根。”蔡瑁勃然作色，急忙分辯道。

雖然蔡瑁與蒯越交惡，但是并不想別人拿此來說事。

兩個人鬧歸鬧，一旦劉琮繼立，蒯越這股勢力仍然是不能忽視的，不但不能打擊，相反還要刻意籠絡(luò)。

相對來說，作為荊南大族的別駕劉先一系，作用反倒是沒有那么大。

“既然蔡將軍胸有成竹，看來我們此番是自作多情！”周不疑見狀，拉著劉先作勢欲起。

“只是可惜了小娘子阿梅，香消玉殞，仍然背負(fù)罵名！”

蔡瑁本欲送客，聞聽此言，不由地一怔，連忙喊道：“等等！小郎君提前阿梅，到底何意？”

這個阿梅，就是蔡瑁納的那一房小妾。

過門三天，無故身亡。

當(dāng)然不是真的無故身亡，而是蔡瑁察覺到阿梅向外傳遞府中消息，嚴(yán)刑逼供之下她拒不交代，這才一怒之下杖斃了。

只可惜，阿梅到死也未交代受誰指使。

正因為如此，蔡瑁時常覺得心有不寧。

“難道你不想知道阿梅背后之人嗎？”周不疑嘿然一笑，反問道。

蔡瑁聞言，不由地連忙問道：“到底是誰？”

“我回來襄陽那天，正好在槐樹街遇到一伙人抓走了阿梅的父母，于是就叫下人悄悄地跟了過去。”周不疑說道。

蔡瑁知道阿梅的家正是住在槐樹街，不由地繼續(xù)問道：“后來呢？”

“后來這一伙人竟然出了城，進(jìn)了鄧義在城東的一處別院。”

周不疑當(dāng)然沒有遇到這些事情，更沒有派人去跟蹤。

只不過他撒出去的大量老兵，手中掌握了充足的信息，這些話不過是合理演繹而已。

但是周不疑之前主動提及阿梅，在蔡瑁看來，就會先入為主的認(rèn)為周不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蔡瑁不由地詫異問道：“鄧義？你說的可是章陵的鄧義？”

“不錯，正是此人！”周不疑鄭重地點了點頭。

蔡瑁眼中的疑惑頓時更濃郁了。

“怎么會是他呢？”

“他早已辭官，跟我也沒有糾葛利益往來。為何會對付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