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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家底不薄

“東家大改店鋪,田某作為掌柜,萬事自然需上心。”田函心一霽,佯裝聽不懂她話里的意味。

“我的人出了錯,掌柜指點一兩句,她自會變通。”琳瑯漫不經心,一手迅疾撥動琴弦,突如其來刺耳的聲音嚇得田函震了震。

無債一身輕讓他舒服了些,到底有點輕視她的手段。

“是我多慮了,”田函賠笑轉了轉話題,“既然東家來,不如我作一個詳細的報備。”

“嗯,賬本。”琳瑯朝初月揮手示意退下。

田函被惡狠狠瞪了一眼,倒不怕初月火上添油跟琳瑯說此事,琳瑯不至于為個婢女跟身為掌事的他算賬。只不過打狗看主人,越俎代庖此事惹琳瑯有些不開心罷了。

他拿起桌面的賬本,遞給她,“這八日趕工請了30個木匠,人均兩百文一日,工錢一共四十八兩。木材依你吩咐用的均是黃楊木,加及等余雜物花銷三百二十兩。前日清點庫房貨物,共兩百匹布,一百匹上等布,百匹良布。胭脂粉共…”

當日她不過把圖紙、大致規劃與他,剛巧逛了一周,店鋪內布置與她腦海中畫面相差無幾。賬做得也十分仔細,賬面干凈,來往花銷看得出是動了關系省下一筆錢。

雖田函戀美色,但算是良商、懂得經營,在這一帶人脈廣,故而古荃大人與他有幾分交情不算奇怪。

“對了,不知東家那些布匹是從何處進貨?”

琳瑯從賬本抬頭,田函怕她誤會忙道,“現在庫房貨物均未定價,知道本錢才好決定。”

這種布匹似軟綢又似廣陵很是少見,就連他毒辣精辨布匹夫人人都一時不敢定論這究竟是什么布,似廣陵多些且當它是廣陵。

她吩咐店鋪一切依舊由他做主,可此西南部大多是以羅綢素鍛做衣,稍富裕的人家都買得起,倉庫里上等廣陵布匹價格高昂,恐不合賣場。倉庫存貨數量至多,高達數百匹,定高了定低了都虧本,不如干脆問她個清楚。

“綾布一丈二十兩,綢緞一丈十兩。”琳瑯繼而低頭看賬,不解釋這乃是江南織坊花費三年特意改制出來的布料,成本比普通綢緞還要低。

田函聽到這低價愣了好一會,外面一丈綾布最低賣二十五兩呢。反應過來,心下對琳瑯背景更是猜測,“行,綾布訂做一身五十兩,綢緞則三十兩,你看如何?”

“綢緞四十兩吧。若是那幾位指定的裁縫,再加二十兩。需特意留意的細節我已寫好,稍后給你,你看著辦。”她的布匹買賣自然是面向真正的富裕人家,往往他們最舍得在衣著上下銀錢,亦是最好的宣傳群體。

“好,”田函點頭,“那我如何聯系幾位裁縫?”

前段時間錦陽布鋪所聘的四位裁縫全然被她帶走,到如今他還不知做了何改變。

“這個不必擔心,今日酉時正十位裁縫到此處見你,他們會給你一個名單。”

田函真上心錦陽布鋪諸事,一時顧不得不服她的別扭情緒,站著問,“好的,那些裁縫月銀幾何?店里人手是按以前規制還是重新安排?”

“月銀一律基礎六兩五百文,按所制衣數目一件增七百文所計。記得你原先店鋪有六個伙計,可預備多兩三個。伙計月銀…是多少?”

田函直覺得裁縫月銀足足是原先的一倍,成本太高,忍不住開口,“伙計是一兩五百文。東家,裁縫月銀未免太高。”

“不高,正合適。布匹那邊我派人記了賬,你只需做布鋪其余賬。大約每月中我會來查賬。”

田函勉為其難點點頭,“四日前我已給布鋪先前的顧客遞了帖子,送出二十,系數收到回復。”

“不錯。”琳瑯未交代此事,對田函態度頗為滿意。

樓下傳出搬東西以及說話的聲響,二人才停下對話。不知覺間,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明日辰時前檢查幾遍是否全部就位,不需出差錯。”琳瑯放下筆,合上賬本,揉了揉脖子。

“東家放心。”田函在這一席對話中,很清楚這是一樁大買賣。成本高價格更高,針對大戶人家的買賣,不敢有一點放松。

他請人查了查,這位現住鎮南府,乃是中州來的表親。又聽大女說三公子和古荃夫人對她很是上心,恐是日后親上加親。如今這大手筆的買賣無一不昭示著她家底不薄。

一時間他想得入神,琳瑯已經走了都不知。

琳瑯抬腳下樓,一樓伙計們紛紛抬頭欲跟掌柜打招呼,卻見是一位貌美的女子,湖藍色素裙映襯出她的清冷。

“好像是新東家。”其中一個伙計低聲道,六個伙計同聲喊了一句東家。

琳瑯下樓時掃了掃擺上了大約五成商品的柜臺,朝他們點了點頭。

依舊走的是后門,門外停放著三輛板車,胭脂鋪的伙計們在卸貨,他們三年前第一次見到這位東家。因為掌柜時常當面調侃她,她每次嘴邊掛著淺笑,連帶著對他們幾個伙計也是好脾氣,“東家。”

“最后幾車了吧?”琳瑯眼含輕淡笑意,閑聊問道。

“是的。早上已經運了四車過來,掌柜說下午三車要放在庫房。”一個伙計回答。

“小心放置。你們掌柜可在店里?”

“在的,掌柜說東家定然會找她,備了一壺好酒等著。”

“行。”

雇了輛馬車到八里外的半夏閣,琳瑯剛坐上馬車,泛起了困意打了個哈欠便倚著側壁小憩。

淺淺入睡時,馬車一個急剎頓在原地。車夫怒看站在車前脖子掛酒壺的老頭,聞見車廂似跌倒在地的動靜忙問,“姑娘沒事吧?”

“無大礙,出了什么事?”車內琳瑯手扶窗口,緩了緩神。

“一個老人家沖出來攔了馬車。”車夫回道,揚聲問路中央的那位,“老人家有何事?”

琳瑯眸光一閃,除了那喊著要她拜師的師凡,她想不出第二個老人家會攔她的馬車。

“我找我的徒弟。”師凡指了指車廂。

車夫一臉懷疑,剛想張口問里面的主,她便掀開了車簾,“您找我何事?”

“無事便不能找你聊聊?”

“我稍后要忙,不如晚上再談?”

“晚上不想出來,好不容易逮到你,攜我一程。”這番話多少有些耍賴的意味。

琳瑯抿了抿嘴,“請。”

“喝了幾壺酒,一身酒氣。”可老人家雙目清明,身上酒氣不仔細聞是聞不見的。

琳瑯正坐,微點頭。

“放松,當我不在便是。”

他不說話,琳瑯亦不主動搭話繼續閉眼養神,車廂便陷入沉寂。

半盞茶后,馬車穩穩停下,“姑娘,到了。”

琳瑯醒神,見對面的仍是閉著眼,許是醉酒不大舒服,手里盤核桃動作不停。“您去哪里跟車夫說便是,稍后我去找您。”

話落,她下了車,拿出碎銀給車夫,“送老人家一趟。”

車夫見那碎銀眼睛放光,出手好大方的姑娘,沒了被人攔車的脾氣,忙應,“好的姑娘,謝謝姑娘。”

“老人家,請問你...”他回頭問時看見師凡利索地下了車跟著剛巧那姑娘進去,開了口卻不知說什么。這可如何是好,姑娘給的比他拉幾戶人家都多,他是在這等著呢還是...

有些不知所措,伸著脖子追看著那兩道身影,師凡朝身后揮了揮手,他才坐回馬車打馬離開。

琳瑯看了一眼身側的人,不言語。

師凡摸了摸白須,亦步亦趨跟著,“老了耳背,我等你談完事。”

“東家。”伙計見了忙上前招呼,眼神劃過她身后的老人低了頭。

“掌柜呢?”

二樓傳來聲音,“這呢。”

緊接著是開門的聲響,“哦?有貴客?”

“不是。”師凡與她沒什么干系,不好介紹。

花掌柜噠噠下樓,迎兩人上樓。“先坐會,還是去看看畫師們?”

“先做正事。”

一行三人來至敞門的廂房,里面六張書案,案上是五色的顏料及胭脂。六位畫師專注于紙上的人物,素筆筆下勾勒出一個個鮮活的女子。

琳瑯逐一仔細察看各張人物畫,畫工精湛是必然,她看的是紙上的妝容及色彩。比如唇色,胭脂色...

胭脂多是顏色相近的,紙上人物色彩要顯出那微妙的差別,故而對胭脂的要求極高,在紙上不能易脫色。再者是畫師描畫的妝容如她吩咐必然要細致、吸人眼球。妝需掩蓋女子臉龐的缺點,突出優點。

琳瑯點了點頭,示意另處說話。

“你自己尋得人還不放心?再加上我耐心教導,把你的心放穩便是。”花掌柜滿臉自信安然。

“小心使得萬年船,工坊那邊進展如何?”明日開張,這獨特的畫展必定帶動胭脂的銷量,胭脂制作又是時間長,工坊不多趕貨怕是會斷貨。

“按你的意思,多聘了二十個工人。半月下來已趕出八大箱。”

“嗯,現如今半夏閣生意如何?”

花掌柜看了一眼她身后不遠處的老人家,低聲說,“自從那凌霄世子來過一趟,許多姑娘紛至沓來。買后自是曉得這里胭脂好用,又回頭采買。賬目比月前翻上一倍。”

“那便好。”托王府的福,看來她得在文蘭的出嫁禮再添幾筆。

“現在可以喝上一杯了吧?”花掌柜笑意盈盈,熟稔地挽臂,難得她得了一壺好酒,半月不來一次的這位是好一口黃湯的,不一起品嘗不是可惜?

聽到酒字,師凡一下興致盎然。

花掌柜噗呲一笑,“這位老人家顯然是懂酒的,一同上去吧。”

說著就拉琳瑯往自己屋子走。

她在柜子里拿出兩壇酒,隔著兩丈依稀能聞到那陣酒香,倒了三杯酒。伙計呈了三碟小菜上桌。

師凡舉杯湊近深深吸了一鼻子,酒香縈繞鼻腔,“好酒。”

“對了,這位老人家如何稱呼?”花掌柜看向琳瑯,好歹跟她透個底,免得她把不住嘴。

“姓師名凡,一個老相士。”師凡搶先一步,“叫我神算又或者神棍均可,不過一個稱呼,叫啥不吃飯呢。”

花掌柜笑了笑,“師先生好胸襟。”

心下計較,不知道琳瑯是怎么遇上這江湖術士。“師先生,定是游歷各地見多識廣。”

“談不上,只是各式各樣大概見識過罷了。”

花掌柜繼而道,“那也是極好的,像我一介女人半生也就在這座城耗著。外面是何等繁華世界,怕是見不著了。”

師凡端起相士的言論,“非也,心中繁華勝過身外繁華。”

花掌柜笑得嘴不合攏,不愧是算命的油腔滑調夸人不著痕跡,給他續一杯酒,“多謝先生夸贊。”

師凡小酌一口酒,應花掌柜來談一談這夏禹風光,“如今國內太平,邊境雖有侵擾,各地百姓也算是安居樂業。京都所在的陵城是最大的城,上下兩州中郡在國內是數一數二的大郡,分別是荊州上庸郡及揚州和溪郡,一郡面積是我們這高涼郡的兩倍有余。西大江橫穿兩郡,直通東海。那一帶土地肥沃,雨水充足,農民大多自給自足。”

頓了頓話頭,飲一口酒接著,“最不乏的便是商人,上庸郡地處國中央,又四通八達之便,最出名的生意是布匹買賣。和溪郡臨海,水路發達,對外島國售賣糧食絲綢,這是個暴利。”

琳瑯視線落在杯中倒影,拇指指腹輕輕摩擦著杯沿,全神貫注地聽著師凡所說。

夏禹國十一州,偏數西部地形最復雜、水土最貧瘠。西部囊括三州,章州,幽州,寧州,三州為夏禹國國土的五分之一。

老人家捻著白須,手握酒杯,侃侃而談。天文地理,人文風俗,無一不談。

窗外夜色降臨,房中點起了蠟燭,兩人聽得入神。

畫師們完工,來向花掌柜告辭,打斷了這一博論。

師凡飲盡最后一杯酒,嘆了口氣,“竟說得忘時,該回去了不然得被大徒弟指著鼻子罵一頓。”

“哪有徒弟罵師父。”花掌柜笑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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