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賀森繎遠去的背影，顏琇說道：“敏裳啊，你覺得我們班……懶散嘛？”

秦敏裳實話實說：“有點。”也包括我自己。

顏琇嘆了口氣：“我在想怎么樣才能讓班級變得更有秩序一些，讓同學們更自覺一些。畢竟班主任也不能時時刻刻管著我們。”顏琇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撐在下巴處摩挲，皺起了小眉頭。

秦敏裳看著她這副摸樣，更覺可愛：“其實我覺得，新班級都是這樣的。如果有人主動召集一下，也許下一次大家就會有自覺排隊的概念了。”

顏琇眼睛一亮：“我和你想的一樣！”說完，她看向6班的同學們，“那，就讓我當這個‘出頭鳥’吧！”

秦敏裳被她的說法逗樂了，心想：那也是可愛的百靈鳥。

顏琇看了看手表，還差一分鐘就打預備鈴。

她走近樹蔭下聚集的人群，秦敏裳跟在她身后。

“好像準備上課了誒，我們簡單排個隊吧？”顏琇按照自己的身高，自覺站在了第一排中間。

楚霄奕仿佛和顏琇商量好了似的，在顏琇站定后，走到她面前兩米處，像之前在9班當體委一樣，擺出手勢，朗聲和同學們說：“高的在我左手邊，矮的在右手邊。注意排成四排噢。”

話音落下，雖然有些人感覺莫名其妙，但大部分人是主動配合的，自覺依照身高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隊伍排完以后，老師正好來到了籃球場的路旁。

劉瀟個子約有一米九，往那一站，顯得一群學生們跟雞崽子似的。

他約莫30歲，體格健壯，小麥膚色，留著短短的胡茬，正大步靠近1班和6班集合的球場。

“同學們！下午好啊！來來來，1班的同學靠過來，這里也涼快些。”

6班集合的地點比1班更靠近小路，路旁的樹蔭區域比較大。

1班學生聞聲靠近6班，兩個班的排頭排尾并肩而立。

賀森繎按照身高站在隊伍最后一排，他伸著脖子望了望左前方的方向，看到顏琇站在隊伍第一排中間位置以后，默默收回脖子。

還莫名想著：第一排，小小的真可愛。

小小的顏琇在班里其實不算矮，163cm的個子穿了鞋好歹也有165cm。班里的女生都差不多這個身高，因此一眼望過去，前面兩排的女生會自然而然地彼此擋住臉。

劉瀟站在兩個班前面，清了清嗓子：“大家插空站哈。本學期第一節體育課，我們主要是把早操隊形排好，排好隊形以后，大家就可以自由活動。一星期就兩節體育課，大家要珍惜時間運動，不要懶洋洋的躲在樹蔭底下噢！”

“我大致看了一下，兩個班的隊伍已經有個基本形態了，我微調就好。”

“6班的同學在原地活動手腕腳腕，我先給1班排個隊形。”劉瀟往1班的方向站了站。

1班的隊形沒什么大變動，不一會兒劉瀟就調整好了。

“早操的時候就按照這個隊伍，體委或者班長來我這里領取站位表，傳給同學們寫一下自己的名字。同學們字跡要工整一些哈。”

賀森繎知道他前面的這個舍友段星曾經是1班體委，就用手肘拱了拱他，示意他去記錄。

段星比了個“OK”的手勢，喊了一聲：“老師我來！”

“寫完名字的同學也在原地活動一下手腕腳腕，待會兒我們還得跑兩圈噢。”劉瀟把表遞給段星，說完就往6班方向去了。

6班的隊形問題不大，劉瀟微調以后，楚霄奕同樣主動領取站位表讓同學們填寫。

五分鐘過去后，兩個班的站位表已經完成。

“好，所有人，呈體操隊形散開，我們系統做一下拉伸運動。”

兩個班的同學們往左右兩邊和后方擴散。

……

楚霄奕和段星在同學們繞著田徑場跑步時去附近的器材室拿體育器材，同學們跑完后，他們正好推著器材車到達籃球場。

楚、段兩人身高相當，性格相似，路上聊了會兒天，約著一起打籃球。

眾人陸陸續續拿了器材去運動。

葛臣封喜歡踢足球，此時在足球場奔跑著。

賀森繎本想去找顏琇，但是段星和楚霄奕找他打籃球，似乎是想見識一下這個新同學的球技。

他突然覺得這是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顏琇應該沒見過長大之后的他打球的樣子。

可是他環視了一圈，沒看到顏琇，加上同學們催著他打球，他無奈：可能她找別的同學運動去了，下次再約她看我打球吧。

顏琇在一棵樹后面，和幾位女生踢毽子。踢了一會兒，她又跳了十五分鐘的短繩。

跳完繩后，她喘著氣，一邊舒緩呼吸一邊看看運動區內的同學們。

女同學們有一部分人在踢毽子，一部分人打乒乓球，一部分人在跳繩，還有幾人還待在樹蔭下聊天。

顏琇看到不遠處有男生在打籃球，但是沒什么興趣去細看。

再往遠處望了望，看到秦敏裳一個人在最靠邊的籃球架前拍著她自己帶過來的籃球，作勢要投籃。

也許沒有女孩子喜歡打籃球，所以敏裳就落單了。

這么想著，顏琇從旁邊的小道往秦敏裳靠近。

當她站在籃球架旁邊時，秦敏裳正好投進了一個三分球！

“哇塞！好酷！”顏琇輕輕拍起了手。

這還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看女籃隊員投球，專業姿勢就是很颯！

小學的時候，體育比賽都是比哪個班級投中的籃球數量多；初中的時候，雖然班里有女生參加過校園籃球比賽，但并不是專業的，大家打球像玩兒一樣。

因此，顏琇不得不佩服秦敏裳。

秦敏裳聞聲側頭，看到顏琇的雙眼亮晶晶的，心臟被她眼里的崇拜沖擊了一下。

“你來玩兒嗎？“秦敏裳撿了球，把球遞給顏琇。

“我只會四十五度角原地投球，距離很近的那種哈哈哈”顏琇不好意思地接過球。

”我可以教你。”秦敏裳低了低下巴看她，“一個很基礎的動作，也許比較好玩兒。”

“啊？我可能有點笨，學不好……”

關于體育這一方面，顏琇只會羽毛球、跳長繩、短繩、踢毽子、拋繡球這些，什么乒乓球網球排球籃球足球一概不會。

“沒關系，只是一個最基礎的投籃姿勢，很容易的。”

顏琇覺得人家難得肯教她，也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做了。

秦敏裳在顏琇左邊站著，手上擺出了動作，假裝有個球拖著。

“你看，像我這樣。”

“哦好。”顏琇拿著秦敏裳的籃球，一邊瞄著秦敏裳的動作，一邊調整自己的手勢。

可是她總覺得有點不習慣，投球的時候準頭不行。

“我知道了，你手有點小，單手拿不穩，所以才會在拋出去的時候覺得力度把握不好。”

“嗯？”顏琇看了看自己的手，像是不信，又把秦敏裳的手拿過來對比了一下。

“emmmmm”顏琇憋了半天，不得不承認，“確實。”

秦敏裳看著她們手的大小，頭一回如此直觀地知道自己的皮膚比顏琇的深了一度，手也比顏琇的大了一圈。

因為常年運動，她手指修長，青筋比較明顯。

反觀顏琇的手，白白嫩嫩，柔柔軟軟的。

秦敏裳初高中都在球隊里，可以說除了學習和睡覺，就是待在球隊里的時間最多。

有時需要打比賽，會有訓練。沒有比賽的時候，她們也會把籃球當做鍛煉身體放松身心的一種方式。

球隊里都是和她差不多身高相貌的女生，她已經習慣了。

而顏琇，是她仔細打量過后，覺得最漂亮最可愛的女生。

顏琇發現秦敏裳不出聲了，抬起頭看她，發現她在看著她們的手出神。

“敏裳？”顏琇朝她揮了揮手，“怎么啦？”

秦敏裳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走神了，羞惱的紅意漫上耳朵，搖搖頭回答：“沒什么。”

“你像我這樣，把手臂的姿勢調整一下，也許發力方便一點。”秦敏裳再次擺好姿勢。

顏琇依葫蘆畫瓢，但是畫得不像。

顏琇哭笑不得：今天運動細胞都罷工了嗎？

“感覺有點怪怪的，但是不知道那里怪……”顏琇覺得不好意思了，長這么第一次讓人教個姿勢教這么久。

秦敏裳看出了哪里不對，在她身側不好調整，于是繞到顏琇身后，兩只手虛環著她，幫她調整姿勢。

“這樣呢？”秦敏裳偏頭問她，溫熱的呼吸弄得顏琇耳朵癢癢。

“誒？好像有點不一樣了。我試試……”顏琇用這個姿勢把球投了出去，雖然還是沒中，但是比之前的準頭強了不少。

“噢！再試一次！”顏琇小跑著把球撿回來，投了第三次。

球，還是沒進。

“怎么感覺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唔學廢了……”顏琇跑去撿球。

“是這樣。”秦敏裳再次從她身后幫她調整。

“我懂了我懂了！我的右手要往后一點。”顏琇偏頭看她，“謝謝敏裳！”

秦敏裳被她突然的偏頭嚇了一跳，顏琇的高馬尾拂過她的臉，而她的嘴唇差一點碰上對方的耳朵和臉頰。

秦敏裳急忙撤開。

顏琇終于找到適合她的發力點，投進了一個球。

“學會啦！多虧你教得好！”顏琇抱著籃球，一邊小跑著一邊笑著對秦敏裳喊道。

陽光照在少女的臉上，因為運動的原因，少女臉頰和嘴唇微紅，是很健康活力的模樣。

秦敏裳用舌尖抵了抵上顎，心里有了決定。

“那個……我想當你的徒弟。”

顏琇還沉浸在“哇我居然學會了”的欣喜當中，一下子沒聽清對方的話。

“你說什么？沒聽清。”

秦敏裳十分肯定地說：“我們結為師徒吧。”

顏琇更開心了：“好呀！”

賀森繎在中途休息的時候才注意到了最偏遠的籃球場上那個叫秦敏裳的女生從顏琇身后抱住她的場景。

他心頭火起：雖然我知道她們都是女生，可視覺上就是十分不舒服啊！

在秦敏裳撤身的下一瞬，賀森繎向她們走去。

“你們剛才……在做什么？”賀森繎走近后，仿佛說了一句廢話。

“嗯？敏裳教我投籃呢！”顏琇歪歪頭。

賀森繎握緊拳頭，面露疑問：“你想學籃球？我可以教你。”

“不用啦謝謝！我就學個基礎動作，已經學會啦！”顏琇擺擺手。

賀森繎沒說話。

顏琇瞧他一副“我不信”的樣子，朗聲說：“看好了——”

顏琇轉過身，投出去的籃球在空中畫出一個利落的拋物線。

“哐！”球進了！

“嗯哼！”顏琇挑挑眉，神采飛揚。

賀森繎看到秦敏裳去撿了球，就立馬縮短自己和顏琇的距離：“行吧。只是……”

可是他能說什么？感覺什么都不好說。

“沒事。”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賀哥！比賽繼續！”段星遠遠地朝他喊了一聲。

“你能來看看我打球嗎？”賀森繎眼睛直勾勾地瞧著她，目光透露出懇求的意味，“現在就剩下半場了，過來看看吧。”

顏琇還真沒仔細看過他打籃球，哪怕是小時候。

“好啊。”顏琇朝著秦敏裳說，“敏裳，我們一起去看比賽吧？”

畢竟她是女籃隊員，看男生們打球，應該還能點評幾句。

“嗯。”秦敏裳點點頭。

“走吧。”賀森繎沒發表什么意見。

球場上的賀森繎和平時的賀森繎很不一樣。

如果說，日常生活中的賀森繎是個高傲冷酷的狼王，那么，球場上的他就是勢不可擋的雄獅。

顏琇看著他運籌帷幄的樣子，看著他奔跑時健氣肆意的樣子，看著他和隊友們交流時喉結滑動的樣子，看著他臉上的汗水滴落在衣服上的樣子……

一瞬間，只覺得自己心跳聲前所未有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