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這一百封情書
要么沒有你
要么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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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里,文安琪時不時會找上顧錦書,氣勢洶洶地給她下戰書。
每次都一樣,都是讓她等著,不許走,否則不會放過她。
完全沒有一點新意。
顧錦書每次都好好好地答應著,可是放學后都會想各種辦法避開,頭腦簡單的文安琪一次都沒能堵到顧錦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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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又遇到了文安琪。
對方雙手交叉環胸,沒好氣地說:“你不是很拽嗎?為什么不敢來?一直做縮頭烏龜?”
顧錦書聳聳肩:“你叫我去,我就一定要去嗎?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你……”文安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躲不掉的,除非你乖乖地跟我來,否則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顧錦書冷淡地說:“哦,繼續加油。”
說完后,她沒再理會文安琪,和陳韶九楚尹尹回了班。
后面的兩個人還同時回頭給她做了個鬼臉。
留下文安琪在原地氣得七竅生煙,直跺腳。
“她到底想干嘛呀?神神秘秘的,干嘛故意針對你?”
楚尹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一神經病。”
下午第一節課課間,文安琪又托人送來了小紙條。
顧錦書實在煩得很,把紙條揉成團,塞進了抽屜。
楚尹尹疑惑:“怎么了?那神經病又來搞你了?”
“噓,你小點聲。”顧錦書說道,看了一眼旁邊睡得正熟的顧云寄,“是啊,又是文安琪。算了吧,干脆我去看看,了斷算了。”
“不行啊。”楚尹尹壓低聲音,“那家伙要是動手動腳的害你怎么辦?不行不行,干脆我跟你一起去,看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你放學后不是有體育部的事情要處理嗎?”
“也對,要開會來著。”楚尹尹撓撓頭,“這有什么,我請假就好了。或者我讓陳韶九……不對,她那邊也要開會,而且她最近心情不太好,跟鐘喬翊掰了。”
“到時候再看吧。沒事,她不會怎么樣的。”顧錦書嘆道。
“諒她也不敢怎么樣。”
忱澈看著書,專心致志地聽著兩人對話,于是一字不漏地傳進了他耳朵。
放學后顧錦書找了個借口搪塞她哥,就去了約定地點。楚尹尹本想告訴顧云寄跟鐘喬翊,忱澈一下擋在了她前面,目光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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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
顧錦書上完坡,就看到紀念亭里獨自站著的文安琪。
她立馬反應過來,依舊是高高在上的態度:“你還真來了。”
“你無聊嗎,同學?不會每天都這么等我吧?”顧錦書假裝從容地笑了笑,“有什么事?”
“當然了,請你來是需要誠意的。”文安琪在距離顧錦書兩米處站定,雙手環胸,“也沒什么,我只希望你——遠離忱澈。”
“……又是這種老套的戲碼。”
顧錦書感覺自己走這么遠路老累了,站著叉會腰,嘴上還不忘說實話:“我從來沒發現忱澈有關注你,你這么正義干啥呢?”
“顧錦書!”
這句話果然戳到了文安琪的痛處。她想都沒想,指著顧錦書猛地上前一步,瞪大眼睛,咬牙切齒道:“你給我聽著!老老實實做好自己就行了,不要靠近忱澈,同時也請你收起你那副傲視一切的嘴臉。”
“我的天。”
顧錦書跟著退后一步,然后望向別處,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幾秒后再看向她時目光已然平靜下來。
“我不跟你吵架,我尊重你,話已經說完了,我就先走了。”
“站住!”
文安琪被顧錦書的無視和漠然弄得滿臉羞憤,在后者轉身準備離去時,伸手就要打她的臉。
突然,后面伸過來一只修長有力的手,一把擋掉文安琪的。兩個女生還沒反應過來,忱澈已經站在了顧錦書身邊。
“我勸你最好識相。”
忱澈清冷的眼底漾著深不見底的暗色,拽了一把顧錦書,把她護在自己身后。
時間好像就此靜止了般。那顆因剛剛看到面前的視覺沖擊而狂烈又止不住跳動的心臟,就在忱澈握住自己手腕時,愕地停止了一秒、兩秒,然后比之前更加用力地狂跳著——這種感覺,真的太奇怪了。
一下、兩下、三下……沒有盡頭般。
這句話剛說完,文安琪不太友好的表情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忱澈,對不起,我也是為你……”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絲毫沒聽進去一點點,對顧錦書道:“走吧。”
目睹兩人并肩離去,文安琪氣得臉漲紅,攥緊了拳頭。
她發誓,她絕對不會放過顧錦書!
正憤憤打算走時,后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想報復嗎?”
“你說什么?”
文安琪腳步一頓,轉過身,看清來人后一臉疑惑,“你不是……忱澈的發小嗎?”
“是不是發小不重要,反正我也不喜歡顧錦書,跟你一樣——討厭她的惺惺作態。”
唐念笙走過來,站定在文安琪面前,看她一副傻呆的樣子覺得好笑,又忍住了。
“我有個方法,需要你一起做,可以幫你報復顧錦書。”
“為什么你會討厭她?還有,我為什么要相信你?萬一你只是來套我……”
“你問那么多,我就不幫你了。”唐念笙比她還要高傲,有著目中無人的氣場,“她多討人厭啊,整天自以為是,還老是纏著忱澈。”
文安琪倒是深表贊同,干脆就信她一次。
“那你有什么辦法?”
“做事情不要一根筋嘛,顧錦書你不能直接搞,你不會試試陳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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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澈跟顧錦書站在升旗臺下,兩人倚著欄桿。
“以前我讀初中,也有個女的看我不順眼,把我堵在水房里警告,當時我還挺害怕的。”
“現在不怕?敢一個人上去?”
“我沒想這么多,畢竟在學校里,也不敢怎么樣吧。”顧錦書兀自低眸笑笑,“我要是告訴我哥,他那個脾氣肯定不讓我去,但我又想知道文安琪這樣固執是為什么。”
“那你現在知道了?”
“你知道的。”
兩人同時說出了話,顧錦書就知道他會這么問。
忱澈抿抿唇,頓了一會兒又說:“怎么,顧云寄是你的底氣嗎?”
顧錦書毫不猶豫:“當然了。不管做什么,他在我就很放心。”
“哦。”
無端有些煩惱,忱澈垂眸,臉色沉下來。
真是從沒見過,顧錦書覺得有些好笑:“你干嘛這個表情?”
好一會兒,對方看向遠方,目光沒有一絲焦距,然后回答:“……挺好的,有家人當作底氣。”
“怎么?你沒有啊?小西爺?”
忱澈不回答,也沒看她。顧錦書自討沒趣,然后跟個老大姐似的拍拍忱澈的肩,“我雖然沒能力當你的底氣,但你要是需要幫忙盡管開口,我一定盡力而為。”
忱澈依舊沉默不語,只是勾勾唇,笑意淺淡,也算是一種回應了。
附近有從小賣部回來的學生經過,烤腸味、辣條味還有汗味混合進空氣中。
顧錦書偏過頭看看忱澈,心里有十幾歲特有的細膩的傷感在流動。夏末傍晚的風千里迢迢穿越人海、穿過湖泊趕來,拂過她的心尖,呼吸都不由自主地顫動了一下。
太陽落到一半,云層還嵌著金色的邊。被稀釋過的夕光,輕薄又透亮,帶上那個少年,全部落進她眼里。
從前覺得十幾歲的讀書生活枯燥且漫長,從未察覺過身邊微小的浪漫。那種很純粹地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顧錦書閉上眼睛感受著,她想,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