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笙再次見到忱澈時,已經(jīng)是開學(xué)了。
自從那晚她要求忱澈送她回家后,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面。哪怕是過年串門,唐念笙也是想盡借口往外跑。
她不該是這樣的。她想。她這么驕傲的一個人,在忱澈面前,還是自卑地抬不起頭來。
她坐忱澈后面,第一節(jié)課下課,忱澈起身要從后門出去。
他經(jīng)過的時候,是帶著一陣風(fēng)的。
類似夏天的冰凍檸檬水的味道,酸澀里帶著冰爽,在冬天就有些許寒意——他一直都沒變過,至少在唐念笙的記憶里沒變過。
他一直都是她青春偶像劇里的男主角。
他似乎總是會在自己心上猛地擊出一個大坑,在學(xué)校走廊面對面時忽然的心悸,倉皇對視里唐念笙期盼著能讀出些什么來。
但是什么都沒有。他對自己,從來都是無話可說。
思緒間,唐景琛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班里,在她桌上放了瓶牛奶。
“發(fā)什么呆呢?”
“沒有。”
“在想他?”
“沒有。”
“今天晚上我回家,別跑到別的地方玩了,天天不回家吃晚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
唐念笙撇了撇嘴,“你管呢。”
“我是你哥,我不管你誰管你。”
“想說的話就去說清楚咯。”唐景琛聳聳肩,忽略周遭投來的灼熱的目光,“別把自己憋壞了。”
還不夠清楚么?
唐念笙心知肚明,一直是自己在死纏爛打罷了。
“算了,我去趟廁所。”
唐景琛點點頭,目送唐念笙離開教室后,又環(huán)顧四周,像是在確認什么般,這時才移動到顧錦書桌前,從口袋里掏出一罐牛奶。
“哎呦,你干嘛。”顧錦書瞪他一眼,“你瘋啦。”
“當(dāng)然是送溫暖了,一碗水端平。”唐景琛挑了挑英眉,“放心,你倆的牛奶不一樣,不過我都讓小賣部阿姨幫我熱過了,趕緊喝了吧啊。”
接著迅速小聲說了句“哥走了”,再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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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xué)后林安爍飛到奶茶店買了杯熱奶茶,準備給唐念笙送去,但到了教室之后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不見了。
“安爍,干嘛呢。”顧錦書剛收好書包準備走,看見垂頭喪氣的林安爍,不免問了問,“你不是已經(jīng)走了嗎?”
“我是去買奶茶了。”
“噢。那你早點回去吧,天氣冷。”
忱澈擦了黑板,去衛(wèi)生間洗了個手回來,對顧錦書說:“走吧。”
“誒……等等,忱澈。”
“怎么了。”
“那個……你不是有時候會送唐念笙回家嗎?你……”
“別亂說。”忱澈朝林安爍瞪眼,示意他也不看看誰在這兒。
顧錦書尷尬地咳了咳。
“不不不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平時唐念笙都這么早回家嗎?”
“她有時候可能會去 1983吧。你可以去那里找找她。”
“她怎么會喜歡去 1983?”
“習(xí)慣吧。她跟她媽媽很像,有事沒事就往那跑,當(dāng)然,只是喝喝酒而已。”
林安爍哦哦哦了幾聲,拔腿就走,出了教室門才想起什么,回來說了句“謝謝”又跑了。
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他……好像……喜歡唐念笙。”
忱澈扯了扯嘴角,“我也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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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安爍踏進酒吧時,人已經(jīng)多了起來,一眼望去其深處依舊是讓他渾身不自在的昏暗靡亂。
吧廳里光線很暗,和夜晚的效果沒任何差別。正當(dāng)林安爍找人找得焦頭爛額時,那柔柔的前奏在耳邊響起得那么突兀。
一抬眼,他就看見她遠遠坐在原型舞臺的正中,舉著話筒。
唐念笙平靜的目光在全場梭巡一圈,進行到末尾卻驀地停在了自己臉上。
霎時心臟狂跳。
林安爍不確定她是否真的看到了自己,只能如著魔般愣愣將視線與之銜接,所有理智忽然就潰不成軍。
那年長街春意正濃
策馬同游煙雨如夢
檐下躲雨
望進一雙深邃眼瞳
宛如華山夾著細雪的微風(fēng)
雨絲微涼
風(fēng)吹過暗香朦朧
一時心頭悸動似你溫柔劍鋒
過處翩若驚鴻
是否情字寫來都空洞
一筆一畫斟酌著奉送
甘愿卑微換個笑容
或淪為平庸
聽著她不同于平時的溫柔卻又包含深情的歌聲,林安爍從頭到尾一動不動,待到曲畢掌聲雷動,心中猛然衍生了一種瘋狂的沖動。
沖動到他竟想一下沖上去,抱住她。
他知道這首歌為誰而唱,所以他并不是歌者故事里的男主角。
可我只能假笑扮從容,側(cè)耳聽那些情深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