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今天不用早點去公司嗎？”

陳韶九下樓就看見母親坐在沙發(fā)上，一副沒睡好的樣子，頭發(fā)亂糟糟的，黑眼圈很重，連睡衣都沒換。

“我晚點再過去。”

陳韶九蹲下身來將鞋帶系好，“哦”了一聲。

“老媽，你還真是精力充沛啊，一看你就是通宵了。”

陳母瞥了她一眼，“錢帶夠了嗎？路上記得買早餐，別太懶。”

“帶夠了。”

“最近世道不太平，我看新聞?wù)f有好幾個年輕女孩失蹤了，都是你們這個年紀(jì)的學(xué)生妹……”

陳韶九沒回答。

“你跟小喬又吵架了？”

陳韶九提包準(zhǔn)備出門的動作沒停：“沒有啊。”

而后她還是頓了頓：“什么叫又吵架了？”

“上次一起吃飯后就沒來見他來找你玩了。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壞事了？”

陳韶九不耐煩地留下一句“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就出門了。

二月底的風(fēng)，刺骨的冷。陳韶九將半邊臉縮進(jìn)姜黃色的圍巾里。

今天開學(xué)，也是除夕那會過后鐘喬翊沒主動找自己的第十七天。陳韶九還問過鐘喬菲，但連小菲都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說這十幾天鐘喬翊都悶在自己屋子里，偶爾能聽見吉他聲，其他時候都在學(xué)習(xí)。陳韶九知道以鐘喬翊的秉性，是絕對不會連著十來天都乖乖學(xué)習(xí)的，所以她只能想到那天下午的電話。

那天他一個人披著大衣匆匆出了門，再也沒回來過。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來到教室，和同學(xué)簡單打了個招呼，便有些無聊。顧錦書帶著幾個男生去領(lǐng)書本和作業(yè)本了，楚尹尹吃壞肚子，叫陳韶九替她去教務(wù)處領(lǐng)值日表。

陳韶九剛打開教務(wù)處的門，一個身影就飛快閃出來。

“你怎么在這兒啊？”

“老頭說讓我們在門外等，他先處理點事情。”

顧云寄跨步靠在陳韶九身側(cè)的墻壁上，閉著眼睛似乎是在休息。

陳韶九也轉(zhuǎn)身靠在墻上，盯著自己的腳尖。

“里面誰啊？”

“門不是開著嗎，自己看。”

陳韶九側(cè)過頭去看，里面站了個女孩，身材清瘦，整整齊齊地穿著校服，馬尾高高扎起，顯出修長的脖頸。對方似乎意識到什么，微微側(cè)過臉，讓陳韶九差點驚呼出聲。

“那不是謝依棠嗎？”

“你能不能小聲點？”

顧云寄皺了眉，還是沒睜開眼。

“等等，你還沒告訴我呢，你為什么在這兒啊？”

“還不是學(xué)期末幫鐘喬翊和薛崇嶼打掩護(hù)，被值日老師發(fā)現(xiàn)了，我是來交檢討書的。”

顧云寄猛地睜開眼，揉了揉自己的頭發(fā)，一副很煩惱的樣子。

陳韶九笑出聲。

“那他們兩個怎么處置？”

“還能怎么處置，死咬著不說，大家一起寫一千字檢討唄。鐘喬翊有個書記老爹，薛崇嶼又是不折不扣的三好學(xué)生，就我啥也不是，我就是個大冤種。”

陳韶九揚揚下巴，“那依棠怎么回事兒？”

“真八卦。”

“顧云寄，你是不是找死？”

顧云寄還在做鬼臉，陳韶九已經(jīng)陷入了自己的思緒里。

第六感告訴她，謝依棠出現(xiàn)在這里，跟除夕那天鐘喬翊接到的電話有關(guān)。不由得想起了鐘喬翊不明不白玩失蹤那晚，他們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有好多好多好多的疑問，卻沒有人給她耐心地解釋。

陳韶九抓緊了衣角，讓自己稍微平靜一下。

不會的，不會的，自己新年的時候已經(jīng)向佛祖許過愿，所以鐘喬翊不會再被卷進(jìn)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里來了。

佛祖保佑，鐘喬翊一定會平安喜樂的。

“韶九，你也在這里啊，好久不見。”

陳韶九回神。謝依棠原來剛出了教務(wù)處，正站在一旁，沖她溫柔地笑了笑。對上那雙舒潤而疏離的眼睛，她就這樣不參雜其他感情地笑著，對誰都一樣，除了鐘喬翊。

陳韶九張了張嘴，什么都說不出來。

“你……”

你跟鐘喬翊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快進(jìn)去拿值日表吧，老頭等得都要睡著了。”

顧云寄突然開口，很輕很輕地推了陳韶九一下。

他仿佛知道陳韶九要問什么，以此截住自己的問題。難道他知道些什么，卻不愿意說出來？

“既然如此，你快進(jìn)去吧，待會人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帶著濾鏡看人了，謝依棠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覺。陳韶九第一次覺得興許這個女孩真的沒有想象中那么單純，她身世悲慘，寡言少語，很少有人愿意真心跟她做朋友。但她時時刻刻都保持著那樣的笑容，看起來清澈透明，可是卻看不穿她任何心思。到底是因為知足常樂所以平平淡淡，還是一無所有所以不在乎失去呢？

陳韶九點點頭，側(cè)身進(jìn)了教務(wù)處。

她的心在劇烈地跳動著，沒辦法平靜下來，感覺這個學(xué)期會發(fā)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