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澈挺拔清瘦的身影終于出現在路口，路燈下的少女如釋重負地笑開，然后小跑著前去遞上手里的花束。

“嗯？給我的？”

忱澈挑了挑眉，眼底是驚訝，更多的是開心。

“那不然給誰。不要就算了。”

“別，我可是第一次收到花呢，你給的我都喜歡。真漂亮。”

忱澈伸手沒有接花，而是將少女一把攬入懷中，抬起左手溫柔地摸了摸女孩子的發頂，低下頭在她耳邊近乎虔誠地說：“想你了。”

顧錦書強忍著沒有回答，卻有紅暈一直燒到耳尖。心跳變得很沒有規律，一會兒加速一會兒又漏拍，像是雜亂的樂章，或許更像拉錯音的小提琴。

她有好多話想說，卻無法用語言表達。原來忱夫人過得如此坎坷，原來忱曦是這樣溫柔善良的白月光，原來忱澈從小到大吃了這么苦，有這么多難言之隱。

過了好一會兒，她朝后退了幾步拉開距離，微笑道：“走吧，我們散散步。”

“你還沒跟我說你也想我呢。”

“你好煩啊，我一點都不想你，走啦。”

顧錦書拉著他往前走。

“這是什么花？我知道這個是白玫瑰，那個呢？”

“我也不知道，隨便選的。”

忱澈“嘁”了一聲，“不說就算了，反正不如你好看。”

“……”

“你這兩天晚上一直都跟我在一起，你爸媽那邊不會有什么吧？”

“沒事，我爸媽很放心我的。”

“那你哥呢？”

“我讓他替我保守秘密，他當然愿意啦。”

吃完晚飯后兩人一路散步到顧錦書家的小區，少女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了緊握著的手。

“回去吧，別讓你家里人擔心。”

顧錦書躊躇了一會兒，開口道：“阿澈，前些天有個花店老板借了一把傘給我，我今天去還，然后他跟我說了一些往事。”

忱澈點點頭，示意她往下說。

“他叫蘇煜，跟我說了他和你姐姐的過去。”

空氣里陡然安靜下來，四只眼睛在空中對上，一時間里忱澈的腦中掠過很多，剩下她那雙純得驚人的眼睛。

“阿澈，我的意思是說……我覺得他雖是你姐姐的男友，但未必對你心存善意，你要小心他，敬而遠之為好。這么揣測確實不妥當，但我還是希望你這么做。”

原本顧錦書就溫柔得要命，不知是不是因為月色盈盈給她又鍍上了一層濾鏡，才會讓忱澈心頭顫動不已。

“我明白你的意思。”忱澈忍不住再次把她攬入懷中，顧不得這是小區門口，“你不要擔心，就算他來找我，我也會處理好的。”

顧錦書往他懷里鉆得深了些，以為這樣就能更貼近彼此的心臟。

.

“我回去啦，你路上注意安全，要發信息給我哦。早點休息。”

然后她揮了揮手，就小跑著離開。

忱澈依舊站著沒動，直到她的背影終于消失在視線里，他才收回目光，連帶著斂去了嘴角的笑意。

其實她在說蘇煜告知她過去的事的時候，他心里滿是慌亂和擔憂。不知蘇煜為何要對一個只有兩面之緣的人揭開傷疤，他到底要暗示自己什么。不過在擁抱顧錦書的那一刻，所有的不安都被懷抱的熱度一掃而空，一顆心滿滿的都是滿足感。

就像是一個晚歸的丈夫回家，一推開門，家里帶著些困意的小妻子就軟乎乎地靠上來，溫暖又可愛。

他一邊思考一邊走向公交車站。上車后，發現顧錦書不知何時發來了一條信息，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五個字，是在回答那時候他的話。

「我超級想你。」

忱澈捏緊了手機，扭頭看窗外。云城的夜晚燈火通明，五顏六色的光一起在夜幕中綻開編織成最美的霓裳。路上車輛來往，連車燈都是帶著暖意的橘黃。

車上除了他和司機以外還有一個中年婦女，她看忱澈神采不凡，又抱著一束這么漂亮的花，就忍不住搭話：“年輕人，你這花是女朋友送你的嗎？”

這話一下把忱澈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微微一笑：“是的。”

“噢，那你女朋友真是有心了。我是開花店的，剛下班呢。你女朋友眼光真好，這是玫瑰和茉莉花，跟你很相配。”

“這是茉莉花呀。”

“是，這就是送君茉莉，愿君莫離呀。”

后面阿姨說了什么他沒聽清，只禮貌地微笑和點頭，思緒又再一次飄遠。

真好啊，他想。

這個世界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