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繼續完這一局。

木魚受到了驚嚇，更加縮手縮腳，后面得的三分是無邪殺球掙的，丟的6分都是木魚回球不到位被有說有笑殺死的。比分定格在21：15 。

接下來1個多小時，并沒有人受傷。只是大家都受到了影響，激烈程度下降，一邊互相調侃，一邊輕松地玩著，有三局都把比分拖到30：28。

“今天沒有出到汗。”有說有笑道。

“但是有人受了傷。”木魚道。

“我給炸彈打個電話問一下，他的腳怎么樣了。”無邪道。電話里似乎炸彈已經回到家中，正在用熱水泡腳。

“用冰敷。別泡熱水！”無邪又驚又笑道。

“他在家泡熱水，”無邪掛了電話道，“可能有點嚴重。這種情況要冰敷。”

“那里那么巧就有冰呢，咱們又不是專業的。”木魚嘆道。

回到家中，木魚心有余悸。仔細回想自己的那個翻滾，慶幸自己沒有歪到腳，發現一個值得記下的教訓。在自己，伸手去夠球，身體慣性向前的一刻，感覺到右腳被絆住了就沒有強行去接那球，而是放棄了球，就勢跌到在地，又順著慣性翻了一圈，把右腳從地板上向上提起，拯救了腳踝，略吃苦頭的是肩和背。但肩頭有肉背部也寬平，著地雖然有撞擊并不曾傷著。

這是一個極佳的自救方法。棄球翻滾，拯救自己的腳踝。為了防止忘記，加深印象，打開手機的備忘錄，語音輸入記了下來。由于這是自己第一個最得意的感悟，倍加珍惜，覺得應該記在紙上。

木魚找出一個筆記本，這是自己炒股票的時候，用來記錄分析股票的本子，有段時間不用了封皮已經蒙塵。改用作“運動日記”。

木魚心想，記在本子上更妥，以后翻到這一頁，一定是個美好的回憶。

幾個月來，木魚狂熱地參加羽毛球運動。只要有人約就必定前去。第二天又是“陳教練”約球。

這位陳教練是“高手”，就是比場上其他三個白癡要強一點的家伙。

木魚自從開始打球，就認識這一位教練。凡是木魚出場的球局，陳教練會指揮著其他的隊友，象教練專家一樣大聲道：“我告訴你們怎么贏，你打他，打木魚，他保證接不住球，你們保證會贏。”

搞得木魚很郁悶。他當時恨不得揍這家伙一頓，或吐他一臉口水，覺得他故意為難自己，要么就是故意排擠自己。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體育愛好，竟然遇著這么個人。

后來得知他所說的就是著名的攻人戰術，就覺得好笑。初上羽毛球場不識大名鼎鼎的攻人戰術，誤以為是他人的惡意的人身攻擊，其實不是畜意謀殺，也不是蓄意排擠。唯一的事實就是，初學者必然要面對歧視。

好幾天都處在郁悶當中，反復問自己，還要不要去羽毛不場，還要不要打球，還要不要和大家一起玩。

經過幾天的斗爭之后，還是接受了這個現實，這家伙是比自己懂得多，不如就叫他教練吧。木魚一改頹喪，笑著畢恭畢敬地叫這個家伙“教練”，其他人也跟著叫，雖然并沒有木魚這么誠懇。

木魚這個圈子的約球，都是在單位的球場上。單位這個球場是從籃球場改過來的，有四塊場地，地面是水泥的，鋪的地膠也已經老化沒彈性。球柱已經站不直。球網也有大小的洞。頂上是一層玻纖瓦。四面墻是透明的塑料，墻頂并不封嚴，一有大風，球場就刮小風。

地面塵土和枯葉需要自己打掃。

“教練，多多指導哦。”

“你太菜了。”教練不屑地說。

“我是很菜呀，所以要你多多指導。”

“來，我一個打你們三個。”教授挑了木魚和一個女的一個中年男人，教練和這兩人都挺熟的，木魚還只是面熟。

木魚心中既有贊嘆又有疑惑。贊嘆的是這個教練竟然能一打三，疑惑的是這個教練真是特別喜歡現一把，要現最好就是幾個打一個。

教練信心十足的一人占著空曠的半場，做了幾個展臂動作。這邊木魚三人似信非信，中年男隊員笑著伸出手來，大家拍了手，誓要打贏教練。

木魚和那個大姐站網前，那個中年隊員站后場，當比分到了10：5的時候，女隊友笑得彎了腰，木魚和中年隊員再次拍手加油。

教練有點拉不下面子，他發現除了木魚之外，其他兩個挺有勁的。

“重來，木魚你跟我一頭，我們要贏他們兩個。”教練說啥就是啥，他說抹了重來就抹了重來，大家都沒有意見。

木魚心中暗笑了一回，走到教練身邊。

“你站這么近干啥？”木魚一看，自己在教練左手邊約二尺遠，木魚環視全場，不知道站哪里好。

“你站前面。”教練道。

木魚向前走一步，在左邊場地上離發球線約一步。“中間，站中間！”教練用拍子指了指前面丁字線位置。

木魚走到位置上站好。屈膝一蹲，學著電視上看到的樣子。只覺得網子就在眼前，網子上的白布條晃著眼，感覺特別壓抑。

正感到不適，教練拉了拉他的胳膊，木魚上前兩步，教練背對著網子，處在木魚耳邊，細聲說道：“我們打那個女的，我已經看出來了，那個女的是新手，這一盤，我們一定能贏。”

木魚心中吃驚，教練求勝欲望如此強烈，三男一女打球還要專打女的，但是教練與三個菜鳥打球的時候真是指揮若定。

木魚嘻笑著點點頭，笑道：“好的。”

木魚見識了教練的本事，他可以從后場殺球（其實類似吊球），在木魚看來，這就是迄今見到的最漂亮的殺球，殺的是那女球友。他可以從后場把球打得又高又遠，女球友伸直了身子高舉拍也夠不著。他還會放網，輕輕地一抖手，球就翻網而過，女球友看著那球嘻嘻笑放棄接球。招招都是殺招。對方很快就以5：0落后。

木魚覺得不爽，沒有意思。便故意把球向那男球友手上打，果然，很快就打成了5：3 。

教練不樂意了。

“打那女的！”教練黑臉低聲強調。

“我不知道球會飛到哪里。”木魚辯道。

又丟了兩分，比分是5：5。那女球友樂了，“打平了，打平了。”

“哎，你太差勁了。一點球技沒有。”教練對木魚說道。

“你教我幾招。”木魚道。

教練殺了一個球。

“你看我剛才這個球，為什么要這么打？”

木魚搖頭。

“打球要用腦子。第一，這邊女隊員弱，我殺過去他一定接不上。另外，他打過來的球，剛好在中場，我一起拍就可以殺。他應該把球打到后場，我就殺不了。還有，他的女隊員站在后場，我殺過去，正在空檔位。”教練講完，道：“揀球！”

木魚見那球在對面場上，就要鉆過網去揀。

教練一把拉住他，“他們揀。”

教練接著說到：“揀球，要主動揀球。把球揀起來交給得分的一方。”

木魚點點頭。

接下來又丟了一分，木魚沒有能夠接住一個滾網球。

“這個球怎么接？教練”木魚問道。

“這個球沒法接，林丹也接不了。”教練道。

“如何才能打出這樣的球呢？”木魚問。

“這不是打出來的，這是運氣球。”教練道，“打出了這種運氣球，要給對方示意，大概意思是對不起不好意思。”

“要是我打出這種球我得高興一天，還示意？示意會……”

“嗤！”教練眼一輪，“白癡。”

接下來，打一個球教練便講一回，把一場本可以很快就結束的球賽，拖了很長時間。而且一邊講球，一邊貶低我們的智商。

木魚和對面的男球友，是受傷最深。木魚被三次罵智商低，那男球友笑著挨了四次罵，智商從180降到了50 。雖然智商下降了，但男球友一直呵呵笑著，這個看破紅塵的笑，木魚很快就學會了。

第一次被罵智商低，就象是受到100點重擊，木魚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智商低，說球技差倒能坦然面對，說智商低實在有點受不了。臉上有點掛不住。

當看到女球友在一旁邊哈哈大笑的時候，木魚更受不了。

教練的講解，使木魚學到了從來沒有見識過的新知識。等學習了這些新知識，智商又會從30、31一步一步漲回來。

女球友笑道：“教練，你是我們當中智商最高的人。”

教練不置可否地淺笑一回。但看得出來他很受用。

“不，美女你的智商應該是我們四個人當中最高的。”教練笑道。

“不是，我們都打不過你，你智商最高。”女球友道。

“我客觀地評價一下，你的智商在100，他們兩個，不行，一個50，一個更低。”教練的嚴肅消減了幾分，開始調笑我們。

這讓大家感到輕松。男球友不說高也不說低，只是笑，然后認真的使勁打球。

“打球要用腦子！”教練反復強調。在木魚將一個本來可以得分的球打到男球友手中，男球友一記重拍，將球打到后場，教練也沒有能夠救回來。教練怒了，指著木魚的鼻子喊，“哎，你怎么不長腦子，打到人家手上去，你不如把頭也伸過去，看他給不給你一拍子。”

木魚尷尬地笑，無可辯駁。

木魚把拍子放在眼前，左手撫摸著網線，這把150元的李寧牌拍子，他倍加喜歡，說：“我覺得是用手打球。”

“呸，”教練不屑地呸了一聲，深感木魚之不可教化，不可造就，朽木不可雕。

女球友也同意木魚的說法，大聲笑道：“教練，難道我們不是用手打球嗎？”

木魚知道教練只不過是在作踐大家不會打球。用手打球是百分之百正確的，但用腦子打球呢？

那場球結束的時候，木魚的智商下降到了30，木魚也學會了笑著接受這個現實。畢竟在球場上真是菜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