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教練呆若木雞。

他本自負地以為，這個反手位回球，必定尬死他木魚。

木魚反手位頭頂殺球的動作，一片一片在程教練腦中播放，他不相信這是真的。

但球已經殺了過來，就在他前面一米的地方，球釘地，然后彈起來，蹦跳著落在他的腳下。

程教練本能地彎腰，用球拍推了一下那個球，并沒有揀起來。

愣了一會兒。

又彎腰將球揀起來，一拍子送過網。

“好球！”程教練淡淡說道。

“9：1，”有說有笑道，“老程，加油哦，不要慫不要悚。”

眾人發出一陣笑聲，他們觀察得很仔細，盯著程教練看他的臉上的每一個變化，看他是不是害怕了。

沒有害怕。程教練怕過誰。

“休息一下，”程教練道。

“啥？”有說有笑驚道，“堅持一下，很快就到局間休息點。”

程教練在原地打圈圈，一邊抹汗水，“太熱了。”

“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有說有笑補充道，眾人大笑。

“我又不虛！”程教練瞪眼道。

木魚也在場上踱步，一邊抹汗水，一邊回味剛才這一殺。

這真是把他這一陣搜尋到的關于殺球的技術都使了出來。他感覺自己特別明顯地變得強壯，腦子變得清晰。他不由得又揮了幾下拍子，回味著鞭打的姿勢，感覺自己技術又有所上升。

眾人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想要發掘出他暴發的秘密。發現他和其他人沒有什么兩樣。

“木魚發球！”有說有笑催促道。

木魚站到發球位，等了一會兒，程教練才在接發位站好。

木魚只是一瞥眼，就看到程教練冷靜之表面掩蓋下的荒亂、不甘。

“我給你機會！”木魚心道，發了一個正手高遠球，卻減了一分力量，使那球并不到位，在中后場生成高點。

程教練豈能放過這個機會，他發現這個球不到位，表明木魚可能跟他一樣力衰。

程教練兩步趕到位，起跳，殺球。

程教練是雙腳同時起跳，雖然高度不高，但還是很有助于殺于發力。

“軟！”木魚心道。

這球過來并沒有按木魚預測的落點，他還得向前移動一小步。

“挑給你，給你殺！”木魚心道。

“殺！”眾人又喊起節奏來。

程教練將球拉起來，心道，我偏不配合你這幫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知道殺球多累嗎。

木魚此時已經測量出程教練的真實水平。在學球之初，他的確很高，把大家戲耍得敢怒不敢言。

一段時間的練習，加之木魚真有運動天賦，還得到莫名其妙哉的洗澡水的滋潤，進步是肉眼可見，是立桿見影。

即便是現模仿一個動作，都傷殺力十足。

現模仿一個動作，要放在以前，也得練習好幾周哇。

“我就是特么個人才。”木魚在心里調戲自己道。

“我特么就是個運動人才！”木魚加碼自嗨道。

木魚把球給他拉回去。為了程教練接球更順手，木魚并未使出全力，并不把球拉到后場，也只是到了中后場，也只是一個假的高遠球。

送給你殺！木魚心道。

“殺！”又有人喊道，有人笑起來，他們知道程教練才不配合你瞎喊。

程教練也把球拉過來。

木魚又拉回去。

眾人伸著脖子，腦袋轉動著，眼睛跟蹤著空中飛翔的球。特特么象木偶了。

程教練立即發現拉不過，每一次他都得使出全部力量，而木魚只是輕描淡寫地側身，揮拍擊球。程教練發現木魚精神力不集中。

程教練起拍殺球。這一殺突然而起，滿有把握，殺不死也嚇他一跳。

但是木魚拉起來就是給你殺的，怎么能沒有準備呢。

木魚每次拉球之后，都有一個回中的動作，但大家都忽略了這一點。只見他在后場一直拉球。

只有胡政、無邪、有說有笑等幾個看出了木魚幾乎無懈可擊。

木魚一蹲身，就把球挑了起來，又到了原來的高點。

“殺呀，”這時，只有一個人喊了，大家都估計程教練又要拉高遠球。

程教練殺球。

他想只要我三連殺，必得分。如果你能接起三連殺，那我老程認了。

木魚挑球。

程教練殺球。但大家都已經看出，程教練如強弩之末，力道漸衰。雖然接三連殺難，但三連殺更耗神。三連殺對于經常打球，或練習過的球員，更不用說專業人士了，那是相當輕松的事情。

但于程教練，以及在場的諸位，連殺是很高難度的動作。不僅難以完成，而且會造成肩關節損失，眾人避之不及。

程教練一心要完成三殺的壯舉，雖敗猶榮。

殺@！

“加油！”眾人齊喊道，胡政、無邪、有說有笑等不怎么亂喊的人，也開始給程教練加油。

程教練殺球下網。

“哎！”

“可惜！”

“厲害，厲害！三連殺”

“10：1，”有說有笑道，“精彩的連殺。木魚發球。”

大家閉嘴，靜靜地期待木魚發球。

眾人突然之間發現，雖然他們一力為程教練喝彩，一力為他帶節奏。在當下這個場子上，真正厲害的是木魚。他的接殺挑球不厲害嗎？如果程教練一直殺，木魚也會一直把球挑起來，給他殺。真正帶節奏的人是木魚！

程教練完成三連殺，壯志昂揚，一洗此前失敗的陰霾。臉上露出淡淺的笑意。

木魚發球，心中忽然生出淘氣想法。何不把掌握的發球技術都使一遍？

木魚反手發高遠球。

這個技術之前他嘗試過，都以失敗告終。要么揮拍了，沒有打中球。要么球到中場就往下掉。連越過底邊發球線都沒有，好失敗。

想做就做得到！這個發球特么標準，簡直就跟正手發高遠球一樣又高又遠。

可是有必要嗎？反手發高遠球是雙打技術吧。木魚心中啞笑，露臉就丟臉。

但是程教練可沒有這么輕松，他本來站在后場，見木魚做出反手發球的動作，猜測可能是前場小球。之前一直放棄前場，木魚也一直不進攻那個點。現在他要改戰術？

程教練向前一步，準備加強前場。就在當口，木魚的反手后場球彈出。

程教練只得后撤步，接后場高遠球。因為失了先機，只得把球拉起來。

卻只是個半程高遠球，完全沒到后場。木魚起手就可以殺死。

但是他想練習一下接殺！于是又把球拉回去，為了不出界，還減了三分力。

“又打高球，”有人笑道。

“你們殺呀。”

連拉四次之后，程教練的射程越來越近。

木魚只得一再減力。

“放水！”有說有笑道，“沒有體育精神，放水，水貨！不允許！”

此時球正好到木魚手中，揮拍擊殺。得分。

殺得深，落點都在發球線以內了。

“11：1，”有說有笑道，“休息兩分鐘。不，休息一分鐘。”

木魚回到水杯旁邊，打算喝水。

一直想著喝水。

雖然好奇心已經減弱，但信念卻越來越堅定。于是又向那杯中看去。

突然背后一個聲音：“我看看你喝的什么水！”

是程順木。

木魚頓了一頓，想起這家伙把自己的水杯拿回家，心里就有氣。

憑什么給你看！滾蛋。

程教練卻伸手來奪，木魚一伸手躲開。

“讓我看看你喝的什么水，”程教練死皮賴臉道，“我看你體力充沛，必定是吃了什么補藥。”

“怎么了，你要藥檢啊？”木魚冷臉問道，心中合計，這混蛋再死皮胡糾纏，揍人的心思都有了。

有說有笑聽木魚的口氣不善，見程教練又鍥而不舍地糾纏，就過來問道：“什么藥檢？”

木魚心中告誡沒有必要拉下臉，大家都是熟人，忍一忍。

喝了一口水，笑說程教練不服氣，要檢查他的水杯，要檢查他是不是吃了藥。

有說有笑哈哈一笑，對程教練道：“我是裁判，要檢查也我來檢查。你是隊員，一邊去。”

程教練涎臉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泡了西洋參，枸杞啥的。”

有說有笑道：“那是你們中老年人才吃的，我們這些泄火都不來及，哪里還要補，不是火上澆油？”

程教練道：“我知道你火氣旺，但是他沒你旺。”

有說有笑伸手向木魚道：“要檢查，也是我來檢查。給我，讓我檢查！”有說有笑心里也有些陰影，在猜測木魚這家伙到底是怎么提高的，是請了教練，還是看什么視頻，還是在家偷偷練來？他自己在家也看視頻，也練習，效果并不明顯。

但他從來不懷疑說是吃了藥。

木魚背身藏起水杯，說道：“只準看，不準碰！”木魚知道必須解開這個心結，免得以后老糾纏不休。

木魚將杯口對準燈光，自己先看了一眼。然后讓給有說有笑看。

有說有笑伸出腦袋，眼睛對準杯口，看了一眼。

“胡說八道，哪里有什么西洋參，枸杞，也沒有牛鞭狗鞭的。”轉頭對程教練道，“白開水，我看清楚了。”

程教練訕訕地一邊逛去。

眾人笑而不語。

“下半場開球！”有說有笑喊道：“程教練，開球了，哪里去？”

只見木魚走到場上，而程教練卻往另一邊，逛到人群外圍去了。

“不來了。只打11分。”聲音從遠處傳過來。

眾人回頭，看程教練搖搖擺擺拂袖而去，儼然了無牽掛。

“XX，又不是乒乓球！慫貨！”

木魚遙望了一眼程教練的背景，心中不由得感嘆：他好象一條狗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