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睡覺。”高芊芊問道。

“想跟你聊聊天，會不會打擾你。”

“想聊什么？”

宮漫想了想，有好多想問的。一下不知道從哪開始。

“你為什么和高芊芊這么像。”

“我是妖精嘛，變的。”

“那什么都能變嗎？”

“只能變生物。”

“變吳一凡行嗎？”

“不行。”

“他不算生物嗎？”

“我需要吸收他的生物樣本，血液之類的。”

“那你能變成我嗎，我要放點血嗎？”

“不用，唾液也行，要不我親你一下。”高芊芊突然靠過來。宮漫嚇了一跳，啊的叫了一聲。高芊芊抓了她頭發一把，伸出手，幾根頭發瞬間不見。然后宮漫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毛發，皮質，指甲，**，都可以。”高芊芊在宮漫快驚掉下巴之前又變回高芊芊。

宮漫低下頭，她現在相信，高芊芊真的被她們殺害了。“高芊芊真的，真的被我們。對不起。怎么辦？我可以去自首……”

“她的尸體被我吸收了，你自首也不會有人信的。”

“那怎么辦，我要怎么彌補。”

“你不恨她嗎，聽說她經常欺負你。”

“她其實也沒怎么欺負我，就是嘴上老說些讓人難受的話，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瘋一樣打我。可能是我說她注定孤單一輩子，刺激到她了。”

“她沒有別的朋友，最怕的是孤單吧。”

“她也好可憐。其實……”宮漫小心的看了一眼高芊芊，想想不知道要不要講。

“怎么了？”

“周昕同和張文麗也很可憐。”她不知道提這兩個人恰當嗎？可是她很想念她們，她不想恨誰。

“你恨我嗎？”高芊芊平靜的看著宮漫。

“恨過，當時不懂，你為了一個手鏈為什么要殺人？”

“我當時以為高芊芊最后的遺言，是要你們還命。”

“那你為什么不殺我。”高芊芊第一個找上的人就是宮漫，卻只是打了她。

“你眼中沒有邪念。”

“那，周昕同……”

“她有，她在推高芊芊的一刻，是想她死的。”

“你怎么知道？”

“殺的人多了，自然熟悉那種眼神。”

“她媽媽老是打她，她每天要干好多活，我去過她家。我從來沒見過有人要洗那么多東西。她媽媽用很難聽的說她。我都不敢去找她。”宮漫回想著周昕同的生活。“還有張文麗，她沒有爸爸媽媽，只有一個奶奶，她奶奶好老，還收集那些好臭的紙箱和瓶子。張文麗連巧克力都沒吃過。你知道嗎，我們有一次去商場，她看什么都好驚訝，她說她從來沒去過商場，也沒看過電影。”

“所以，你明知道她們只是想花你的錢，也愿意帶著她們嗎？”

“我只是喜歡看她們高興的樣子，他們高興，我就高興。”

“有了她們，明明很普通的比薩變得特別美味，很普通的巧克力變得十分珍貴。很無聊的電影會變的很好笑。”

“對不起，讓你失去了朋友。”高芊芊看她傷心的神情，有些愧疚。

宮漫沉默了，她也不知道如果張文麗好了，她們是否還能做朋友。人性就是這樣，一但赤裸就變的丑陋不堪。她很是懷念那一刻的她們。或許只是懷念當時那個快樂的自己。

“你為什么要幫高芊芊報仇”

“偷了別人的人生，總要付出點什么。殺她所恨，愛她所愛。”

“你愛溫凱嗎？”

是啊，愛嗎？高芊芊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宮漫又小聲的問“你愛魏強嗎？”

高芊芊也不知道，她永遠試著活在別人的人生里。那些人，是她愛的，還是高芊芊愛的。他們又愛的是誰。

“不知道。”高芊芊真的不知道。

“你在看什么？”宮漫也走過去看著夜空，高芊芊一晚都這樣看著。

“忘不掉的人。”

“他們在天上？”

“也許吧。”

宮漫最后還是睡著了，高芊芊給她蓋了被子。宮漫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床上，高芊芊不在窗口了，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她跑下樓，看到高芊芊在廚房，又跑回了魏強的房間，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下樓。桌上又是一頓豐盛的早餐。

“你以前當過廚師嗎？”

“嗯。”

“做的真好？”宮漫看著一桌早餐，滿眼的欲望。

飯后兩人開車去了江邊，高芊芊離開的地方。宮漫放上了一大束白百合。“她還恨我們嗎？”

“死人不會恨，只有活著的才有恨。”

“我還能為她做點什么？”宮漫真的很歉疚。可一切都不能回頭。

“沒人能為死人做什么，就算做了什么，也是為了自己活的心安理得。”高芊芊說給宮漫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兩人沉默的站在江風里，各自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

回程的票是第二天，她們又回到高芊芊的家。高芊芊準備了很多食材，正在忙碌，宮漫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高朋友回來了。進了小區看到家里的燈亮著。

“芊芊，回來也不跟爸爸說一聲，這位是……”

“我高中同學，宮漫。”高芊芊介紹著。

“高叔叔好。”

“柳姨呢？”高芊芊問道。

“她回老家了，我也經常不在家，也不需要什么人。”

高芊芊知道高朋有另一個住處。怕她會反對，一直不敢說。今天回來也只是取點東西。

“嗯，我先上樓一下，你們先聊。”

高朋很快又下來，他本來要回那邊去，現在不知道怎么辦。高芊芊好不容易回一次。

“你去忙吧，我和同學還有事情。”高芊芊看出他的糾結。這些年，她一直在有意疏遠他。他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至少不會有一天知道高芊芊已經不在了，很無法接受。

高朋還是很猶豫。

“你在這，我同學會很不自在的。好啦，知道你有事，去吧。”

“那，你想要什么和同學去買，嗯……”

“知道了。”高芊芊知道高朋吃了飯過來，所以沒有留他。

“高叔叔再見。”

高朋幾步一回頭的，看著高芊芊，很不舍可是這些年，總覺得越來越遠，她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她變得太懂事，懂事到這個父親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知道嗎？”宮漫看著窗外依依不舍離開的高朋問道。

“最好的別離，就是活著的時候，淡化彼此。”高芊芊說道。

“他好可憐。”

“呵呵，不用操心，他不是失去獨生女的空巢老人。”

“什么意思？”

“他身上有1歲孩子的毛發。”高芊芊伸出手，她剛剛在高朋經過的地面拾起的小絨毛，那么細小。

“你是說，他……”

“那個孩子是男性。有一半他的染色體。”那根極細小的頭發消失在高芊芊的掌心。

“你可以看見這么小的東西。”

“吃飯吧。”

宮漫沒有睡在魏強的房間，不知道為什么，她想跟高芊芊待在一起。

“怎么，魏強的床這么不討人喜歡嗎，誰都不愛睡。”

“可以嗎？”宮漫站在高芊芊的門口等著她同意。

“進來吧。”

宮漫開心的跑過來，坐到窗口。

“想問問，你是什么妖精？”

“不知道。”

“怎么會不知道。”

“是什么動物嗎？”

“不知道算不算。”

“你活了多少年了？”

“160多年？”

“你有親人嗎？”

“有。”

“他們也是妖精？”

“不是。”

“你有同類嗎？”

“目前沒有遇到過。”

“你的親人呢？”

高芊芊看著這個問題特別多的宮漫，有點后悔讓她進來了。

“不能，問的嗎？”宮漫很識相的閉了嘴。

宮漫也看著天空，可能她就是在看她的親人吧。

兩人回到了上海。這兩天溫凱發了很多信息給她。都是問什么時候回來。魏強卻一條也沒有。

高芊芊沒有說自己哪天回，所以沒人來接機。“高芊芊，我以后，還能找你嗎？”

“給你講山海經嗎？”

“你不高興我不問了，就是想吃你做的飯。”宮漫也知道沒什么理由，可是真的還想跟她聊聊天，或是呆上一會。

“你不怕我哪天餓了，先吃了你。”

溫凱的信息，“回來了嗎，下班可以去找你嗎？”

“回來了。”高芊芊回道。

宮漫知道高芊芊沒有拒絕她，心里很高興。

高芊芊回到家，看到魏強站在客廳的窗口。聽到她進來，也沒有轉身。桌上放著酒，魏強很少喝酒。

“怎么了？”高芊芊走去問道。

魏強生氣的轉過來，怒瞪著高芊芊。眼睛很紅，他這幾天休息的不好，也沒吃什么，空腹又喝了很多酒。“我只走了兩天，至于嗎？”高芊芊想過來安慰他。魏強躲開她，拿著酒杯靠在墻上。

“干嘛？”高芊芊不知道他這是為什么生氣。

“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嗎？”

“我做了什么？怎么了？宮漫好好的帶回來了？”

“你在陳昊的咨詢室，干過什么？”

干過什么，高芊芊想想，沒什么，“我干過什么，是你叫我去的，我聽你的話了。”

“你和曾浩說什么了？”魏強十分嚴肅。“你教唆末成年人去殺人！”魏強幾乎是吼的，他把杯子重重的砸在桌面上，酒杯碎了，魏強的手在流血。高芊芊想起了曾浩是誰。

“他，他怎么了，他殺了誰？”高芊芊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殺了自己的父親。別告訴我，這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高芊芊低下頭，沒錯，她有暗示過。“他父親真的被能他……”

“是，他在所有的酒里放了老鼠藥，在浴室地面灑了油，他甚至還準備了電線。整間屋子布滿了陷阱。曾福生最后摔倒在浴室，曾浩割了他的頸動脈反鎖了浴室，一天一夜，讓他父親失血過多死在浴室。”魏強走到高芊芊面前抓著她的肩膀，“是不是你教他的。是不是！”

“是，就是我教的。”高芊芊甩開魏強。“我不想他天天活在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里，虐待兒童，又是親屬關系，你是刑辯律師，他會多少年，你不清楚嗎。最多兩年，他出來會繼續折磨他。就算他把曾浩折磨死了最多也就七年。誰來拯救他。你根本不懂生不如死是什么感覺。你什么都沒經歷過，你憑什么教別人怎么生活。”

“殺人就能解決問題嗎？”

“至少問題消失了”

“怎么消失，你讓曾浩怎么辦？他一生都要背著這個陰影。”

“曾福生不死，他就沒有陰影了嗎，他在這樣的環境長大，只會是下一我。你們口中的連環殺手。”

“高芊芊，你就是個瘋子。你除了殺戮什么也沒有。陳昊說的對，你就是個定時炸彈，不應該讓你到處亂跑，你對所有人都是威脅。”

“好，我是個威脅，我是個定時炸彈，我是是連環殺手，不做這個高芊芊也罷。”

高芊芊奪門而出，變成雨燕飛入夜空。魏強追出來只抓到高芊芊掉落的衣衫。他后悔了，不能讓她這樣離開，他應該換個語氣的，他日夜擔心的就是這一天。就是怕她不能作高芊芊，有一天會離開。他不在呼別人的生死，是怕高芊芊有一天被人發現，他要再失去一次她。現在怎么辦，要去哪里找她。魏強抓著高芊芊的衣服，無助的坐在門口。

溫凱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魏強坐在那。“你怎么坐在這，芊芊呢？她說今天回來，人呢？”溫凱看看了屋里，覺得不對勁。

“怎么不說話，發生什么了，芊芊呢？”溫凱下了班就給芊芊打了兩個電話，可是沒人接。溫凱沖進屋，喊芊芊，房間里沒有其它的人。溫凱趕緊又打了芊芊的電話。電話在客廳里響了。高芊芊的包在沙發上。手機也在。溫凱又跑出來看著魏強。“芊芊呢？她去哪了？”溫凱拿著芊芊的手機。“我問你話呢，告訴我芊芊呢？”溫凱拉起魏強，他快急瘋了。

“她走了？”

“走了，去哪了，手機也沒帶？”

“飛走了。”

“什么叫飛走了。你跟她說什么了，高芊芊是我的，你有什么資格氣走她？你們吵什么了？她這兩天去哪？到底發生什么了？”

“她不是你的高芊芊，也不是我的。她不是高芊芊。”魏強也失去理智了。

“她能去哪啊？這么晚了，她沒帶手機，這樣出去，你不怕她出什么事嗎？我要去找她，她有沒有說去哪？說話”

“找不到的。”魏強甩開溫凱。

“你沒找怎么知道找不到？會不會去那個同學那，什么陳昊的。”溫凱記得陳昊。“你有他的電話嗎？問問。”

魏強雖然覺得不太可能，可也許她在。魏強趕緊給陳昊打了電話。“陳昊，高芊芊在你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