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幽州臺歌

陳子昂

前不見古人^〔1〕，后不見來者^〔2〕。

念天地之悠悠^〔3〕，獨愴然而涕下^〔4〕。

【題解】

幽州臺，即薊北樓，又稱薊丘、燕臺，也就是戰國時燕昭王為招納天下賢士而筑的黃金臺，因唐代幽州治薊，故稱幽州臺，故址在今北京西南。萬歲通天元年（696），陳子昂以右拾遺隨建安王進兵契丹，屢次進諫，皆不聽，于是一人獨自登臺，因感念燕昭王與樂毅等君臣相得的往事，寫下了這首慷慨悲涼的千古絕唱。由于詩人把自己置身于一個沒有窮盡和邊際的時空之中，愈益凸現出人類和個人的渺小與不足道，因而具有一種永恒的無奈，一股無盡的惆悵。而這種無奈和惆悵，正是歷代包括屈原在內的一批正直之士，在飽受挫折后發自內心的深切感受。四句詩意，與屈原《遠游》“唯天地之無窮兮，哀人生之長勤。往者余弗及，來者吾不聞。步徙倚而遙思，怊惝恍而永懷”相近。詩句長短錯落，也透出蒼涼渾厚的風韻。

【注釋】

〔1〕 古人：指前代的明君賢臣。

〔2〕 來者：指后代的明君賢臣。

〔3〕 悠悠：漫長闊大、無邊無際的樣子。

〔4〕 愴然：悲傷哀痛的樣子。 涕：眼淚。

【譯文】

向前已看不見古人，往后也望不到來者。感念天地蒼茫悠遠，獨自哀傷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