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邊的直升機呼嘯著喚醒了這片碧藍的天空,席卷著潔白的云,吹拂著碧色的湖,一片片綠草順著風微微彎曲著。
遠方是一望無際的雪山,白色涌動好像從天上而來。
直升機上的女孩將垂落在臉頰的青絲撩到耳后,又輕聲吩咐駕駛員將直升機停留在半空中盤旋著。
她好像是要走進一張史詩的畫卷里,又惶恐打破祂的安寧。
她要去見自己的師傅,還將告別自己迷惘沒有方向的過去...她將找到自己人生方向新的意義。
師傅在故事里,是英勇的屠龍勇士,執利劍,隨風去。
在歷史書卷里,師傅活躍在每一章節,無數的大事件他必定是主角,冊頁上畫著他冷冽的側臉。
他提劍,身后是無數惡魔的尸體。
他若是太陽,則光耀四方,他若是月亮,則群星相隨。
女孩提起身邊的黑色收納袋,取出一本《超凡編年史》抱在懷里。
心里還是感到有那么一點點的害怕,有點不敢靠近。
師傅太耀眼了,耀眼到令人靠近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智慧騎士告訴了她很多有關守護騎士的事情和性格,喜歡安靜,喜歡甜點,喜歡儀式感...
女孩一邊捏著裙甲內心譴責自己的自卑,一邊暗暗鼓氣。
安溫柔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女孩心底想著,又給自己鼓氣,翻開了懷中的書。
那是一個傳說般的男人,在邊境守夜人的圈子里好像傳說一般的耀眼。
他是不眠的執法者,他是烏鴉眾永遠的敵人,秩序騎士團稱頌他為擁有高貴靈魂的守護騎士,而他所戰勝的敵人都畏他如深淵里的惡鬼。
現在每個舊超凡的勢力在接觸超凡前都必定會學習了解這位已知的,靈氣復蘇前的,曾經最為強大的家伙的故事。
因為他的名,早已經不是故事,而是一份舊超凡時代榮譽的象征。
就比如從未有人見過從核爆中心還能活蹦亂跳的走出來,然后若無其事的找人借打火機借幾塊錢的香煙抽。
最后張嘴抽煙的時候不小心呼出一大口濃郁的黑圈,咋吧著嘴向旁人感慨著這核彈味兒真夠沖啊的狂徒。
那是他最危險的一次,也被這個男人輕松的化解,雖然最后也似乎受了點傷,回到秩序騎士團的秘密基地休養生息,最終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里。
英雄的落幕,有人嘆息著說。
不,這是混亂的結束,也有人笑著肯定了他的功勞。
他站在了舊超凡時代的巔峰,他一人即是傳奇。
這是一個帶著傳奇色彩還自帶bgm的男人,盡管很多人沒見過他的容貌,也不曾直面他的力量。
他總是帶著半張臉的潔白狐貍面具行事,但人們都理所當然的贊美他的力量與外貌。
她的戰術目鏡下青年的身影突兀的睡倒在草原一片綠草的中間。
他睡在草群里,周圍是大片的牛羊,入眼全是白絨絨的一片,好像下了一場溫柔的雪。
風吹草低見牛羊,不見少年。
直升機盤旋的氣旋吹動著草地,青年無意識的揉揉眼睛,抬起手遮住溫和的陽光,半瞇著眼好像剛睡醒一樣。
“歪比巴卜?”
青年嘀咕著沒了聲息,好像又睡了過去,恍恍惚惚的說著聽不懂的夢話。
女孩注視良久,終于一鼓作氣從直升機上一躍而下,輕盈的身子好像一朵盛開的花。
…
其實那不太像是安溫柔的畫風。
只是由于太過于激動而不小心踩滑了從直升機上掉下去的笨蛋罷了。
好在有傘包,不然新上任的即將接替世界最強的男人的新守護騎士是個摔死的笨蛋的名聲很快就會通過【二十四時辰】那群八卦的家伙口中傳遍整個超凡圈子。
賊丟人。
師傅,我~~來~~啦~~
要~~接~~住~~我~~哦~~
誒?有傘包?我還穿著傘包?
…
怎么開來著?
青年疲倦的柳葉狐貍眼微微張開一條縫隙,看見一個武裝到牙齒的戰士落下,不見傘包也不見表示友好的手勢。
百米高空自由落體,頭盔后的長發飄揚。
是...人體炸彈吧?
“敵襲啊...”
青年心想,就地一個漂亮的戰術翻滾,從不遠處的一片白絨絨的綿羊身下綁著的武器袋里取出一把肩扛火箭筒。
青年回轉身瞄準了半空中恰好張開了傘包的女孩,在迷迷糊糊中直接摁住了扳機。
煉金炮彈出膛的那一刻,青年疲倦的眼神微微一凝,一瞬間腦海里想了很多很多。
這不是我自家的秘密基地嗎?
我不是退休卸任了嗎?
看守打闊睡去了嗎?昨晚打撲克牌的懲戒和審判又通宵沒有睡覺吧,現在補覺去了吧?
都沒叫我...
那黑色的作戰服好熟悉呀,哪見過來著…
哦。
這不我留在王國騎士團留給接替我位子的那身重甲嗎?
打錯人了,真抱歉啊...
畫面在此刻凝結。
眉眼帶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青年,和在慌亂中張牙舞爪一八卦掌劈飛炮彈的女孩。
背景是慌亂的牛羊,清澈的湖,碧藍的天,和遠處悠然傳來牧歌般動聽的煉金彈頭爆炸的鳴曲。
這是男孩和女孩第一次見面,以一種戲劇性的畫面開幕。
傳奇不死于核彈,而他的故事,早已另翻一頁。
——
2087年,7歲離開的男孩在20年后,再次的踏足回到了自己20年沒有踏足的故土。
青年叼著煙,抱著后腦勺,悠悠然的走在最前面,身后跟著一個提拉著小山一樣高的行李的姑娘。
姑娘黑長直,大長腿,光滑細膩的皮膚就好像選秀的模特一樣。
就是咬著牙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沒辦法,她心里的信仰正在一點點崩塌。
她氣鼓鼓的看著走在前面不遠處的吊兒郎當的青年。
這個不小心煙頭掉在地上后在三秒內迅速撿起來,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沖女孩笑笑,又吊兒郎當的叼在嘴上的家伙。
這個笑瞇瞇跟空姐聊天而把自己放在一邊當空氣的混蛋師傅。
這個把辣么辣么辣么多的行李都給徒弟背著的,臭師傅。
臭師傅,壞蛋師傅,臭師傅,壞蛋師傅!
她怎么也沒法把這個家伙跟腦海里的那個高大的形象結合在一起。
那個仿佛不食人間煙火與世隔絕,甚至不拉屎的高大背影轉過了身。
她定睛一看,啊——原來半神的師傅也還是普通人啊。
他也普通,會有缺點,沒有高高在上,沒有鋒芒...還沒有女朋友。
騎士團里其他半神老師也如臭師傅這樣嗎?
安溫柔心底不斷的在戳著幻想里師傅模樣的小人,氣鼓鼓的也說不出什么壞話。
如果不是心思善良者,又怎么會通過智慧騎士的篩選,來接替貫徹愛與和平的守護騎士職位呢。
“靜心,生活亦是磨礪,要接我的班還有很遠的路哦。”
吊兒郎當的青年好像會讀心術一樣的看出了女孩的小九九,說道。
南堪一路上也在觀察這小孩兒。
智慧騎士哪兒找的這么一個家伙頂我的班啊,單純的好像一張白紙。
我長這么大,吃過這么多的鹽,過那么多的橋,這種家伙除了希望騎士那鐵憨憨就再沒見過第二個!
生平罕見。
你應該找一個愛你的和你愛的家伙結婚生子,環游世界。
而不是滿手的繭子,拿起雙手劍,站在審判騎士和懲戒騎士的身側,大喊什么——修我戈矛,與我同袍。
而不是在我的屁股后面跟個傻孩子似的哼哧哼哧推著我的行李箱。
她不適合這條道路。
人被殺,就會死阿。
…
得找個理由把她打發走。
南堪想著。
...
原來如此!
我懂了!
安溫柔小小的腦袋大大的感嘆號,崇拜的小星星甚至看的臉皮厚的可以扛核彈的南堪產生了一瞬間的負罪心理。
不愧是師傅!
這是鍛煉…鍛煉安溫柔抗壓能力和身體素質!
安溫柔腦后的呆毛唰的立起,一瞬間她想的很多。
對!
不愧是我,這么復雜也能一瞬間想明白。
安溫柔不是笨蛋!
…所以師傅師傅你夸夸我呀。
當某個仿佛背后有個大尾巴殷勤搖著的二哈既視感下,南堪更是堅定了把這倒霉孩子送回家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