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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鑰匙

  • 人間流連
  • 雪人谷
  • 4898字
  • 2020-12-21 09:17:02

還未睡熟,門又被打開了,羅茗急匆匆地跑進屋里。

“這么快就回來了,唐朝陽怎么說?”

“說什么,我還沒看見他呢!”羅茗舉起手中鑰匙,“剛走到半道就碰上阿翹,這不,把鑰匙塞給我了?!?

蔣堯搶過鑰匙仔細看了看,按捺不住欣喜,問道:“阿翹果然有辦法,什么時候行動?”

“讓我想想?!?

“還想什么呀,得趕快救亦森出來,上次見他已經遍體鱗傷了。”

“可是……”

“現在就去,”蔣堯邊說邊把他往外推,催促道,“唐朝陽那邊我替你問,你趕緊去找花老?!?

花采迪一早派了人在江城附近接應,專等著行動了。這邊接到鑰匙發出暗號,那邊載有貨物的車馬便出發了。如果不出意外,三日之內就會安排妥當。

平日不覺得什么,可心里但凡有惦念的事,時間就顯得特別難熬。

羅茗去軍部探聽情況,蔣堯在家里如坐針氈,不曉得事情進展如何,同樣心神不寧的還有阿翹。

她比蔣堯更加忐忑,因為除了對救人的擔心,還有對劉百盈的愧疚。

這次重聚讓阿翹明白,劉百盈的確是真心相待,即使他是壞人,也從未負過自己。

劉百盈等著一個合適的時機向阿翹求婚,但那日還未來臨,就先等到了心愛之人對自己的告發。

接到陳宏昌的嚴厲質問時,他的腦子始終是懵的。

“還不說實話嗎?”陳宏昌從桌子后面繞過來,逼近他面前大聲喝道,“給我如實交代!”

劉百盈百口莫辯:“您讓我交代什么???”

“自己看看,”陳宏昌甩給他一封信,“這是舉報你的,有理有據還有落款,”他氣哼哼的轉過身,“一封接一封的舉報信,莫名其妙!”

“舉報我還敢留名……”話未說完劉百盈便僵在原地,盯著名字看了半天,滿臉寫著難以置信。

“阿翹”兩個字像從紙上生出芽來,生生頂進他雙眼里。信中寫著那批不翼而飛的軍火現在就在劉百盈家中。

“這,這,哎呦,這簡直是無稽之談,鬼扯!”劉百盈抖落著信紙,“您不會連這都相信吧?我留那些有什么用,而且我與阿翹感情甚篤,她怎么會寫信舉報我!”

陳宏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直看得他全身發毛,冷冷說道:“你坐下,先留在我這里,哪兒都不許去,”隨后喚來人吩咐道,“去把劉軍長家好好搜查一遍,務必要還他個清白?!?

劉百盈仿佛吞了啞炮,既不想附和又不敢阻攔,前后不搭界的感覺著實讓他心焦,只能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靜候結果,心里知道自己并未犯下信中所述之事,可隱隱透著不安,因為他早已認出,那篇字跡正是出自阿翹之手。

大約一個小時后,搜查的人帶著從家中翻出的箱子回到軍部。

“這不是我的東西,”劉百盈從沙發上彈起,登時頭皮發麻,舌頭也變得僵硬起來。

“不是你的為何放置在你家里?”

“我不知道??!這分明就是陷害!”

陳宏昌揚手示意其他人出去,屋里只剩下他與劉百盈兩人,壓低聲音說道:“擱到以前你確實沒有做這事兒的動機,但如今,我可萬不敢信,畢竟阿翹是向著林亦森的,你幫她對付我也不足為奇了?!?

“冤枉啊,此事事關重大,我再糊涂也不敢胡來啊!您得明查?!?

陳宏昌瞇起眼睛,似早有明斷:“這樣吧,把林亦森提出來,再派人去找阿翹,你們當面對質。”

林亦森和阿翹都被帶到了樹林里,劉百盈第一時間跑過去,關切道:“你沒事吧?別怕,一會兒說清楚了我就陪你回去?!?

阿翹別過臉點點頭。

林亦森不明所以,滿臉疑惑的呆立在原地,他本以為將他提出來是要私下處決,從心里已做好赴死的準備,只遺憾不能再見蔣堯一面,可目前看來,事實并非如此,貌似比槍決更為糟糕。

“好了,都說說吧,”陳宏昌看向阿翹,“你舉報的百盈,你先說。”

劉百盈根本不相信,他握著阿翹的手,滿眼期待地等著她否認。

可事與愿違,阿翹只是垂著眸子點點頭。

“你聽清楚了么?”劉百盈十分焦急,“這么大的事怎可隨隨便便就承認?是不是有人威脅你?”

“我,我……”阿翹一時語塞,思慮著該怎樣應答。

“照實說!”羅茗趕了過來,站在阿翹身后給她壯膽,同時也是在提醒她,關鍵時刻絕不能婦人之仁。

看見羅茗,林亦森懸著的心總算有了著落,緩緩走過去,問道:“究竟怎么回事?”

“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反正你沒事兒了。”羅茗說道。

阿翹縮回手,說道:“信是我寫的,信上的內容也都屬實。”

劉百盈忽然感到不認識面前這個女人了,直到現在他才幡然醒悟,什么緣分未盡再續前緣,從一開始就是個局,自己被他們設計了。拋出的誘餌正是他的軟肋,重來一萬遍,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主動跳進去,可他寧愿沉浸在騙局中永不醒來。自己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但卻不及女人心狠手辣。

半晌沉默,倒是陳宏昌先繃不住了:“不想解釋什么么?”

劉百盈神情嚴肅:“我沒做過?!?

陳宏昌吃了一緊,直想當即一巴掌扇過去,心道廢話,如果你真做過我還弄這場狗屁對質嘛!

羅茗火上澆油:“人證物證俱在,事實再明白不過,我覺得百盈是一時糊涂,小懲大誡即可。至于林老板,他確是無辜的?!?

“哦?林老板怎么說?”陳宏昌將話語權交給林亦森。

雖然還沒徹底弄明白怎么回事,但順著羅茗的意思總不會錯,林亦森稍頓了頓,回道:“那批貨我是按照您吩咐安排的,路上被搶屬實蹊蹺,除非是有內鬼。”

“真是會顛倒黑白??!”劉百盈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威脅阿翹在先,讓她假意和我復合,設計陷害我在后,如今還要反咬我一口。”

羅茗吊起眉毛,心鼓暗敲,于腦中想著:大哥,說反了吧,應該是設計陷害你在先,找阿翹實施在后,唉,反正也不重要了,只要能達到目的就好。

一來二去,這其中原委林亦森便明白了八九分。他很想問清是誰出的餿主意,讓阿翹犧牲自己去接近劉百盈,如果自己事先知曉,必不會同意這么做。

陳宏昌朗聲大笑,說道:“好啊!都是堂堂大男人,我還以為起碼能夠敢作敢當,原來不過是些推卸責任貪生怕死之輩,全都把個女人推到前面來,當真好??!”忽地止住笑,對著劉百盈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證明你的清白。”

“您說?!?

“拿上這個,”陳宏昌拔出手槍遞過去,“殺了她,你就清白了?!?

劉百盈震驚不已,他沒有接槍,反而對阿翹說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說實話嗎?你真想置我于死地是嗎?”

阿翹揚起臉來:“我說的皆是事實?!?

“什么事實?你敢說是事實?我對你那么好,為什么要害我?”

“你既已做了,又何必問呢?本就是你咎由自取?!?

劉百盈眼里冒出火光,一把奪過槍塞進阿翹手里,吼道:“莫不如一槍殺了我,你我都求個痛快。”

“你放開,”阿翹把槍塞回他懷里,涌出眼淚。

“廢物,到現在你還向著她,”陳宏昌怒目而視,“殺了她,你繼續是我的好屬下,否則就是你死?!?

劉百盈盯著阿翹,目光漸漸失去光彩,即便知道不可能,可還是心存希翼,多想阿翹能站出來為他辯解一句,哪怕只有一句。等來的終是心灰意冷,他舉起了槍。

“別動她,要殺殺我,都是因我而起,阿翹是無辜的,”林亦森箭步沖過去擋在阿翹前面。

羅茗緊跟著擋上前:“百盈,你冷靜點兒。”

陳宏昌舉起另一把槍:“羅茗、林亦森,你們倆給我讓開,否則一個都活不了,這事兒劉百盈必須做個決斷。”

羅茗十分了解領導的脾氣,大力拽開林亦森,他剛想動手,太陽穴便被陳宏昌的槍口頂上了。

阿翹滿面淚痕,透過模糊的視線看著劉百盈,淡淡說道:“百盈,動手吧!”

拿槍的手不住顫抖,卻遲遲扣不下扳機。

“我數三下,你再不開槍就代替林亦森去牢里吧!”陳宏昌說道。

“三……”

“為什么這樣對我?我們從小的感情還比不上他短短幾年嗎?”劉百盈大喊著。

“二……”

“我是哪兒對不起你?我誰都負了,可半分都沒負過你!”

“一……”

“啊……”劉百盈突然調轉槍口,直指向林亦森心臟,扣下扳機,子彈飛馳而出。

羅茗瞪大雙眼,想沖過去推開他的手,奈何時間太快,根本來不及反應。

等大家再看清局面時,子彈剛剛好穿過心臟,慢慢在胸前洇開一片鮮紅,阿翹低頭看著自己被打穿的身體笑了,她終于釋懷了。這一槍既還了林亦森的恩又贖了劉百盈的愧,唯一對不起的只有唐朝陽,看來這次定是要食言了。

她倚著林亦森緩緩倒地。

劉百盈雙唇抖動不止,瘋了似的奔上前去,搶過阿翹身體抱在自己懷里,替她捂著傷口,又恨又痛,嘶啞著聲音:“為什么還要為她死?”

阿翹口中涌出鮮血,強壓下咳嗽,微笑著將他的手握在掌中,輕聲回道:“我是為你,別再殺人了,對,對不起?!?

“我沒怪你,我從來沒怪過你,”劉百盈痛徹心扉。

阿翹閉上眼睛,她已沒有任何貪戀,終于可以離開江城了,就算身體不能,靈魂亦可以飛走。

劉百盈全身僵硬,想哭卻流不出眼淚,自從失散后他在感情上就像個行尸走肉,本想就這么活著吧,或許哪天把命交代在戰場上也是不錯的歸宿,但上天偏偏要喚醒他。重新體會到快樂痛苦之后,還如何能淡然處之?

還沒等在場的人反應過來,另一聲槍聲響起,一顆艷紅的太陽在劉百盈的太陽穴處綻放開來,他垂下拿著槍的手,倒在阿翹尚有余溫的身體上。

陳宏昌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切,他沒打算真處置劉百盈,事實上他也不相信這個屬下會背叛自己。至于羅茗,他更是愛護有加,早已將他視為自己的親弟弟一般。兩個人斗得再兇,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小孩子打架,訓斥幾句便也算了,誰出事他都舍不得。

“糊涂東西!”陳宏昌罵了一句,眼角爬出水珠兒。

“……”羅茗手足無措,這結果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本來想的是救出林亦森后,再為劉百盈向陳宏昌求情。

槍口瞄準林亦森眉心。

“不行啊,”羅茗擋在身前。

陳宏昌突然大笑起來:“林亦森,你以為我會殺你嗎?”他搖搖頭,后退兩步收起槍,“我不嗜血,沒有殺人這種癖好,我已接到調令,再過三天就會撤離江城奔赴戰場了。你……我根本就沒興趣,而且我倒想知道利用女人換回來的命你活得能有多舒坦?!?

“調令?我怎么沒聽說?”羅茗問道。

“哼!你有多久沒理公務了?處理好這里,收拾妥當后隨我一起離開。”陳宏昌說完轉身走遠。

林亦森仍舊盯著地上兩具尸體,一字一句問道:“誰的主意?誰去找的阿翹?”

“是我?!?

“你?”

“是……喂,亦森?你去哪兒?”羅茗還未說完,林亦森便往樹林外跑去。

他顧不上身體虛弱,路上歇也沒歇,一口氣跑到羅茗家。

闖進門去,蔣堯正坐在沙發上焦慮不安。見他進來,又驚又喜,徑直奔到他懷里。

“你沒事了?太好了,陳宏昌還算講理,既有證據證明你請白,便能放你出來。”

“你說的證據,是什么?”林亦森在她耳邊輕輕問道。

蔣堯心內咯噔一下,拿不準林亦森想問什么,阿翹一事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好好回答我,證據是什么?”

蔣堯直起身來,直視他的目光,抿了抿嘴唇,回答道:“就是證明你請白的證據?!?

“你知道我不是清白的,那批貨就是我安排花采迪做的手腳,證據從何而來?”

“……”

“還不打算說實話嗎?你怎么會想到讓阿翹做那種事?”

蔣堯自知理虧,也不打算為自己找借口辯解,索性坦白道:“是我自作主張,可情況那樣危急,想要救你出來,還能怎么辦?”推開林亦森,轉過身背對著他,“我若能去做,自然用不著她,可誰讓劉百盈偏偏對她情有獨鐘。阿翹犧牲是很大,但再大能大過性命去嗎?”

林亦森盈上淚水,心中洶涌不止,想責怪又不忍,只能低聲說道:“那就是性命,阿翹死了?!?

“什么?”蔣堯周身一震,“誰?死了?”

“阿翹,她死了,劉百盈氣得失了心性,想要開槍殺我,結果阿翹替我擋了子彈?!?

蔣堯舌頭打上結,一句話也說不出。

林亦森邁步上前,搖著她雙臂,喊道:“做事之前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為什么要牽扯無辜的人?”

“劉百盈殺了阿翹,那陳宏昌也會處置他……”

“不用處置了,他之后飲彈自盡,隨阿翹去了?!?

蔣堯腳下一軟,輕飄飄往后跌去,林亦森見勢不對,一把攬住她,穩穩扶她坐到沙發上。

見她雙眼呆滯,臉色蒼白,連呼吸都不均勻,當即嚇得不輕。于是趕緊跑到衛生間擰了熱毛巾,出來給她擦臉,又輕輕幫她揉著冰涼的雙手。

“蔣堯?你別嚇我?!?

連著喚了好幾聲,蔣堯看也沒看他一眼,只一味坐著掉眼淚,嘴里喃喃著:“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林亦森把微微顫抖的蔣堯圈在懷里,柔聲安慰道:“我沒怪你,你也是為了救我,可……”說到后面還是說不下去,因為腦子里和心里竟沒有一句話是適合說出口的。

蔣堯可算回了半魂,問道:“陳宏昌還是答應放了你?”

“是,幾日后他就會離開江城,我沒事了?!?

“羅茗呢?”

“處理完阿翹和劉百盈的后事,他也會隨著部隊離開?!?

“我們……”

“我們……”

兩人同時開口,可誰也沒有說下去,后面的話竟都咽回了肚里。

蔣堯貼著林亦森的心臟,聽著微快的跳動,一顆淚滑落下來,她閉上眼睛。意識再清楚不過,沒有“我們”了,阿翹已橫在中間,永遠揮之不去。

是兌現和李家同的約定,真正離開江城之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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