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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演戲

  • 人間流連
  • 雪人谷
  • 4517字
  • 2020-12-09 13:43:48

阿翹對著鏡子細細畫著眉毛,微頂出眉峰,眉尾如柳葉般落到細處,伶俐又不失婉約。順著雙唇輪廓填滿水紅色,食指指肚在唇邊上暈染一圈,更加凸顯出水潤飽滿。

對著鏡子望了一會兒,心中不禁感慨頗深,她已經很久沒這么細致打扮過了,腦中閃過幾個身影,一時間竟分不清究竟是為誰而妝。

自嘲般笑了笑,起身拿起皮包,往里面塞入一個布兜。她今天穿了一件明黃色旗袍,這顏色著實挑人,在阿翹身上卻錦上添花,襯得膚白勝雪。

天色剛剛擦黑,傍晚的風有些涼,她拿了件披肩搭在身上,坐上黃包車,一路奔向劉百盈家。

打開門的劉百盈直接呆住,甚至連高興都忘了。

阿翹越過對方看了看屋里,問道:“不請我進去?”

劉百盈這才晃過神來,咧開嘴角:“進,進來坐,你看我腦子都傻了。”說著將她讓進屋里,倒了杯熱茶放在桌上,接著在桌前轉了半圈,眼睛四處打量,摸摸這兒挪挪那兒,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干嘛。他抓了把桌上的瓜子塞到阿翹手里,又拿著蘋果和一盒餅干堆到她懷里,“吃吧吃吧。”

“我不吃,”阿翹笑著擺在沙發上。

“想吃什么我去給你買,”劉百盈往門口走了兩步,“或者我們直接出去吃,你還沒吃晚飯吧?”

阿翹無奈:“你能不能坐下,不要走來走去的,頭都暈了,我不餓,”指指餅干盒,說道,“你一個大男人還買這么多零食。”

劉百盈聽話的坐在對面椅子上,抹抹腦門上的細汗,答道:“有時懶了,便拿些零食頂飯了。”

“這怎么行,不吃飯哪來的力氣。”

“我都習慣了,”劉百盈這才認真端詳阿翹,失聯這幾年,大家都經歷了許多事,早已沒了當初的稚嫩和單純,但除了氣質上成熟一些,眉眼上還與當年一樣精致,連眼神里的清透都不曾有絲毫改變。

阿翹的身材玲瓏有致,就像是為旗袍而生的,可在劉百盈看來,他更加喜歡以前那個裹在粗布衣裙里的女孩兒,至少那時,自己住在她的心里。

“想什么呢?”阿翹將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沒什么,你還是那么漂亮,”劉百盈略顯羞澀的低下頭。

阿翹笑了起來,劉百盈的表現倒讓她沒有料到,在外面闖蕩了這么多年,上過戰場拼過命的一個人,居然還會不好意思。

“你都不問我為什么來找你?”

“只要你肯來,為著什么不重要。”

“你還沒吃飯吧,”阿翹拍了拍餅干盒,“有菜么?我給你做。”

“沒,還是出去吃吧,哪兒能讓你做。”

“怎么不能,”阿翹攔住劉百盈,“你錢多啊,還出去吃。”

她在院子里的廚房簡單做了兩碗面,一會兒工夫就端到劉百盈跟前。

看著熱氣從碗里徐徐升上去,劉百盈心里說不出的暖和,他只想把溫暖捧在手里,至于阿翹要不要與他和好暫且不重要,反正來日方長,他在江城一天,別人就動不了這個念想。

“看什么?趁熱吃吧。”

兩人坐在桌前各自吃著面,誰也沒有說話,劉百盈是怕打破此時的和諧,萬一說了不該說的話惹惱她,反倒尷尬。阿翹則在腦中反復打著草稿,要不要說,該怎么說,她猶豫不定,好壞放在一旁,面前這個男人確實對她一心一意,騙他于心不忍,可自己已經答應蔣堯,又怎能失信于人?況且林老板……

阿翹咬咬牙,理智戰勝情感:“百盈,我……我有話和你說。”

劉百盈沒有抬頭,口中嚼著面條,根本不愿接話。

“聽見了嗎?我有話和你說。”

“別說了,我知道,”劉百盈仍舊低著頭,“就算讓我好好吃頓飯,假裝一會兒也好。”

阿翹奪下他手中筷子丟在桌上,略顯生氣,說道:“什么時候變得婆婆媽媽了?你抬頭,認真聽我說話。”

劉百盈將口中食物咽下,緩緩抬起眸子望過來,眼神中閃著一絲畏怯。

阿翹打開皮包,從里面把暗紅色的小布兜拿出來,打開倒在桌上,只見一個明閃閃的金黃色戒指滾了出來。

“這個……”劉百盈眼睛一亮,瞬間又暗了下去,臉頰漫上微紅,“你還留著呢!”

阿翹拿起戒指:“我一直留著,這是當年你送我的定親之物。”

“那時候沒錢,只能給你打了個銅的,沒想到你還留著,”劉百盈有些愧疚,發誓般道,“以后我給你買真的,啊不,明天就去買,只要你喜歡,什么樣的我都買給你。”

阿翹輕笑,把銅戒指遞過去:“我就要這個,幫我戴上。”

劉百盈受寵若驚,立馬接過來戴到阿翹無名指上,接著問道:“你愿意接受我了?”

阿翹欣賞著戴上戒指的手指,莞爾一笑,回道:“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們歷經萬難還能重逢,證明緣分未盡,更何況很難有人比你對我還好了。”

“你同意了?”劉百盈欣喜若狂,噌地站了起來,走過來握住她的手,“你不喜歡林亦森了?”

“我本來也不喜歡他,對他,更多是感激,而且他心里只有蔣堯,我又不傻,干嘛讓自己陷進那樣的關系里。”

“那唐朝陽呢?”

“由始至終都是他一廂情愿。”

劉百盈喜上眉梢:“如此說來,你心里還有我?”

“本來我以為多年過去了,時移世易,什么都變了,可原來沒變。”

“那為何之前一直拒絕我?”

阿翹故作生氣,站起身甩開他的手,埋怨道:“你一來就把我關進牢里,還差點不問青紅皂白殺了我,我心里憋著一口氣,干嘛要輕易答應你。”斜了他一眼,“仗著身份地位耍官威,我可不想跟著個無良之人。”

“是我不對,”劉百盈馬上道歉,“如果知道是你,我絕不會那樣做的。”

“別人就能做了?”

“也不做,”劉百盈猛搖頭,“以后再不做了。”

“當真?”

“當真!我保證!”

阿翹抿嘴輕笑,被劉百盈攬進懷里,貼近他,感受著他的溫度,周身卻似置于冷冰冰的江水里。對面的劉百盈亦不會想到,這一抱,自此徹底斷送了他自己。

之后幾天,劉百盈沉浸在失而復得的愛情中,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他給阿翹買了好多衣服首飾,甚至在悄悄籌備婚禮,打算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蔣堯每日都焦慮不安,她擔心林亦森在牢里的處境,不知陳宏昌有沒有派人去打他為難他,任憑他功夫再強身體再好也禁不住連番折磨。心臟時刻吊在嗓子眼兒,生怕傳來下達死刑的命令,倘若在花采迪安排好一切之前就要槍決,那可如何是好!

一遍遍在閑庭門前徘徊,想問阿翹進展如何,又不好問出口,阿翹已然犧牲自己,她怎好再去逼問。

她不是沒想過,再次找李家同引路,進到牢里看望林亦森,可思前想后,還是決定不去看。因為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說出計劃之事,以林亦森的脾氣,肯定會讓她停手,到時就會功虧一簣。

正琢磨著,眼前出現一個人。

“是你?”蔣堯見是容姝,稍感驚訝,問道,“你怎么出來了?”

容姝拉了她的手:“我每日都能在窗口望見你走來走去,知你心煩,不如進來我這兒坐坐,說說話也能暫且排解一下。”

蔣堯點點頭,被她拉著進了屋。

容姝喜愛焚香,屋里終日有一股沁脾之香,聞上去絲絲甜涼,倒叫人心情舒暢不少。

“是不是覺得心靜了?”容姝倒了一杯茉莉茶,“這香最是安神了。”

“確是好多了,”蔣堯微笑,“還是你活得精致。”

容姝俏皮地拍打她一下,說道:“少取笑我,我一個風塵女子何談精致,不過苦中作樂罷了。”

蔣堯喝了一口茶,茉莉的淡香在口中化開:“我從不在意這些,嘴里說的便是心中想的。”

“我知道,所以才愿意和你做朋友,”容姝搭上她的手,“還在為林老板擔心?”

蔣堯沉默不語,捏起一粒瓜子在兩指間捻著,愁緒爬上眉梢。

容姝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別太悲觀了,以林老板在江城的地位,他們不會輕易動他。”

“但愿吧,”蔣堯直視容姝眼睛,“家同做的那些事你都知道對吧?”

容姝一驚,瞬間避開對方眼神。

“你知道實情,只有你才能阻止他繼續為惡。”

“不行,”容姝站起來背過身去,言詞堅決,“我不能這么做。”

蔣堯跟著起身,忿然道:“就算他對你真心,你們兩人再好,也不能只要感情沒有是非黑白吧?”

“你不用再說了,總之我是不會站出來指證他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蔣堯表情木然,“希望他不會辜負你,你的選擇是值得的。”說完轉身推門而出。

“等等……”容姝陷入深深的兩難之中,手中使勁兒攪著帕子。

蔣堯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你不用多慮,要不了多久家同就不會再害人了,只要穩住陳宏昌那邊,林老板一定沒事。”

蔣堯于心里重過了一遍她的話,感到有些蹊蹺,問道:“你怎么如此肯定,還是,你知道了什么?”

容姝明顯有點慌亂,既而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我會勸他回頭的。”

蔣堯微笑不語,離開房間,七上八下的感覺擋在胸口,一刻也不曾消散,這般閑逛到晚上才回家。

剛一進門,羅茗便迎了過來:“怎么才回來?阿翹那兒進展如何?花老他們準備就緒,就等著鑰匙行動了。”

蔣堯窩在沙發里,雙目放空,怏怏地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都什么時候了還沒確定,你不是去閑庭問了么?”

“走到門口而已,阿翹現在整日伴著劉百盈,我很難逮到機會單獨見她,而且,我也問不出口。”

“那怎么辦,就這么耗著?”

“你說……”蔣堯腦中有一個不安的念頭,急于向羅茗求證,“阿翹不會變節吧?”

“變什么?什么意思?”羅茗一頭霧水。

“變節,意思是阿翹本來是咱們的臥底,但是和劉百盈相處久了,漸漸對他生出真感情,最后徹底倒向他,背叛咱們了,會嗎?”

羅茗心里咯噔一下,這些日子他不是沒這么想過,現在被蔣堯直接挑明,更讓他心神不寧,頓了頓說道:“或許真有可能。”

兩人同時沉默,相對無言。

還是羅茗率先打破僵局:“咱們別自己嚇自己了,阿翹不是那種人,她就算真和劉百盈重歸于好,也會想盡辦法救出亦森的,放心。”

蔣堯一拍桌子:“無論如何我絕不會讓亦森出事。”她不光嘴上這樣說著,心里也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實在不行,自己就豁出這條本不屬于江城的性命,親手殺了陳宏昌。轉頭看見羅茗,他這段時間明顯消瘦,眼窩都凹了進去,可見睡眠很差,再這樣下去非熬出病來不可。

“看看你,狀態也太不好了,澤爾沒找到,亦森又在牢里,咱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必須振作起來。”

提到澤爾,羅茗的眼圈立馬紅了,嘴唇不由得抖動了幾下,說道:“我對不起她,一想到那天她哭著跑出去的樣子,我就恨不得一槍殺了自己。”

蔣堯走過去拍拍他的肩:“我總覺得澤爾沒出事,而且她就在江城。”

羅茗眨眨眼睛疑惑不已。

“這事兒唐朝陽多半知道。”

“何以見得?”

“以他認真負責的行事作風不會對澤爾失蹤坐視不理,但你看他之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明顯是裝出來的。”

“那還等什么?”羅茗像彈簧一樣跳起來,“我這就去找他問清楚。”

“先坐下,”蔣堯把他按回椅子上,說道,“如果可以,唐朝陽不早把澤爾送到你面前來了嘛,他又不是不知道你找人找得有多心急,之所以沒有如實相告,定是因為目前不安全,害她的人如果知道她沒死,還會繼續采取行動,所以躲起來才是最安全的。”

“那也不必瞞著我吧?”羅茗十分急躁,屁股仿佛長了釘子,一刻也坐不住,在椅子上挪來挪去,“別攔著我,我必須問清楚。”

蔣堯失笑,剛剛還頹喪萎靡的人,瞬間像被打了雞血,連帶著面色都跟著紅潤了許多,可見心情開朗真是一劑良藥。

“為什么瞞你不清楚嗎?”蔣堯繼續逗他。

“不清楚啊!”

“你們早就分手了,你也壓根不關心她,干嘛要告訴你,我是澤爾也懶得和你說。”

“誰說分手了,誰說不關心,我之前就是一時之氣,根本沒打算真的分開。”羅茗幾乎喊了出來。

蔣堯白他一眼,悠悠道:“哼,反正都是你的理。”

羅茗竄起來,扶住蔣堯將她推遠,邊往外走邊說道:“你在家等著,我去找唐朝陽,不問出個結果誓不罷休。”

蔣堯呆在原地,忽然感到后悔,萬一猜錯了不是叫羅茗再難過一次嗎?唐朝陽那邊也會被折騰一通。

她慢慢坐回沙發里,剛剛所有的樂觀與堅定都被沖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絕望和無力感,她不知道澤爾會不會回來,不知道阿翹能不能成功,不知道亦森可不可化險為夷,尤其不確定的是自己還能在江城呆多久。

疲倦感侵襲而來,她閉上眼睛,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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