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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海城秘事(三)

  • 人間流連
  • 雪人谷
  • 4894字
  • 2020-09-01 10:42:06

晚飯后在花園里,李家異截住辛妮:“貿然把個不了解的人收留到家里不好吧。”

辛妮笑笑:“我可沒想留在家里。”

“那你……”

“別管了,這不是你插手的事,你只看好芙蓉苑就行。”辛妮嚴肅認真,“其他的交給我辦,定助你在李家當家做主。”

“你,不要草率行事…”李家異望著辛妮背影,心下惴惴不安。

辛妮來到東院,叫出路琪談心,將手搭在她臂上,如姐姐般親切:“不要拘束,到了這兒就像在自己家一樣,缺什么直接和我說,我差人給你送來。”

路琪面上不安:“承蒙少奶奶照顧,不過,”她左右看了看,“我還是搬到下人們住的西院去吧,在這兒總歸不合適。”

“見外了不是,說讓你做事,難不成還真當成丫頭了?我看見你就覺得喜歡,你就踏踏實實在東院住著,只當陪我做伴。”

“我…我何德何能?”

辛妮眼中碧波粼粼,用帕子撫了撫路琪微汗的額頭:“你說姐姐死了,自己無依無靠,可愿意與我說說么?”

路琪頷首:“姐姐原在街口開了一家小茶坊,勤勤懇懇做事,想著多掙些錢可以接我過來生活,誰知一年前被尤縣長看上,非要了她做外宅。姐姐開始不肯,他便在生意上百般刁難,私下里糾纏騷擾,或許是實在沒法了,也或許是想早點把我接過來,反正姐姐妥協了。誰知那個尤縣長是個妻管嚴,他太太知道后整日的去打去鬧,我姐姐受不住侮辱,跳河自殺了。”

辛妮聽得留下淚來:“也是個苦命的,”她為路琪拭去臉上淚水,“尤縣長前幾日還從我這里要了些上等珍珠,想是回去給太太的,唉…普通人的命算什么?逼死也就死了。”

路琪眼中噴出憤恨,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辛妮見時機成熟,開始煽動:“這事兒本就求告無門,若只想如螻蟻般度日,你大可在李家生活,別的不敢說,一日三餐飽飯是沒問題的。倘你還想著姐姐的屈辱,便不能輕饒了害死她的人。”

“少奶奶有主意?”路琪立刻發問。

“主意是有,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可狠得下心?”

“只要能幫姐姐報仇,我什么都愿意做。”

“好,是個重情義的姑娘,也不枉你姐姐疼你一場,”辛妮露出喜色,繼續說道,“明日你隨我去找尤縣長,給他家太太送去些胭脂水粉,你長得很像路心,他見了定會喜歡。”

路琪稍稍猶豫:“你是要把我送給他?”

“這是為你姐姐報仇最好的辦法,你到縣長身邊,使點手段讓他著迷,用同樣的方法去逼縣長太太,最好取而代之,以后還不盡是好日子!”

“只是…只是…”

“你怕自己沒這個能力?”

路琪沉吟片刻,鼓足信心:“好,我愿意一試,”她轉而感激的看著辛妮,“今日少奶奶助我一臂之力,他日我達成所愿,必不會忘了您的恩德,有需要我的地方定不辜負。”

辛妮甚是欣慰,輕輕抱住她,暗暗思慮著:果真是個上道的,我正是這個意思,大家互相幫助,利益共存,總有用得到你的那天。

不出所料,轉天的會面極其順利,尤縣長一雙色迷迷的眼睛滴溜溜上下滑動,目光像長了手般在姑娘身上大肆摸索,表情猥瑣,氣質齷齪,連辛妮都忍不住泛起惡心。路琪確是可造之材,她不顯露任何反感之意,一雙嬌羞帶俏的眸子挑逗著尤縣長,令他如熱鍋上的螞蟻心不在焉,辛妮說的什么都沒聽清。當晚便差小米來與她要了人,話里話外都是客套之詞,至此之后,李家與尤縣長的嫌隙一筆勾銷,在公在私都是自己人了。

李宅院中。

“你不該這么做,她已然沒有依靠,你還把她送去龍潭虎穴。”李家異并不贊同,秀氣的臉上變得冷冰冰。

辛妮不以為然:“我也是為了李家。”

“為了李家還是為了自己?大哥對你不好你可以選擇離開,何苦斗來斗去呢?”李家異恨她不曾放下。

“說實話,我是為了你,就算我們再無緣分,我也要幫你上位,以彌補我以前對你的傷害。”辛妮說得言辭懇切。

“不用,我現在很好。”李家異抖抖睫毛,心中酸澀。

“是不是和我一點牽連都不想有了?”

“我不是……”

“家異,你先回房,我有事和你大嫂商量。”李紹達命令著,不容分辯。李家異也從不和父親分辯,轉身離開了。

“爹有事和我說?”辛妮微微福身。

李紹達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你已是家同的妻子,不要再去招惹家異,你現在的身份是他大嫂。”

“我聽不懂爹說什么。”

“我早知你與家異有過來往,但既然選擇了家同,就該好好顧及身份,不要在我兩個兒子中間惹是生非。”

“早知道?你調查過我!”

李紹達并不否認:“很奇怪嗎?不調查清楚了,你以為誰都可以隨隨便便進我李家的門?”

辛妮暗道:果然是只老奸巨猾的狐貍,幸好自己將前塵往事藏得深,否則早就危險了。

“我已經嫁給家同,不會和家異牽扯不清,爹盡可放心。”

“我不放心,”李紹達字字鏗鏘,陡然升起一股寒氣,“你是袁玫什么人?”

“哪個袁玫?”辛妮反問。

李紹達冷笑一聲:“不認識她,為何裝神弄鬼的在我房里放置許多她的物件!你居心何在?”

辛妮假意吃驚,恭謹有禮:“爹明鑒,媳婦真的聽不懂您在說什么,袁玫是誰?與您有仇怨么?”

“哼!不承認不要緊,我們慢慢看,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那我就等著看。”辛妮又一福身,轉身回房。

李紹達聞著辛妮身上散開的香氣瞇起眼睛,此味道正是他添在香爐里的神秘香料,一種特制的氣味,隱隱析出,一旦沾染經久不散。好戲拉開序幕,演員皆已就位,咱們暫且看著,不怕你步步陰招,就怕你不肯出手。不管你是何人,目的何在,想在我李紹達面前興風作浪,就絕不會有好下場。

海城這邊亦不順利,蔣堯和李家同連著兩日去找虎叔,他都閉門不見,說盡了好話也不見任何效果。

蔣堯實在想不到辦法,做好了放棄的打算:“咱倆別耗下去了,羅茗拖不了太久,還是另覓上品吧。”

李家同不贊成:“珍珠有的是,我現在糾結的是這個么?我想要的是真相!”

“真相知道多了于你沒有好處,”蔣堯撇撇嘴,“之前非要弄清兇手,結果查出來是辛妮,這會兒又要查,你是銅墻鐵壁么?受多少刺激才夠!”

“你也覺得虎叔說的是真的?我爹就是個做盡壞事沒有人性的人!”

“我不發表任何結論,”蔣堯托著下巴,“但我保留意見,憑上次競標會給家異下毒,我就站虎叔。”

李家同本已忘卻,經蔣堯提醒,他才記上心來,竟也突然沒了底。

“所以啊,跟我走吧,別去問了。”蔣堯想拽他離開。

“不行,”李家同甩開胳膊,答得果決,“這里面錯綜復雜,絕不是想得那么簡單,我記得虎叔提到虎嬸以前帶過我幾日,那就說明我不是在李家出生的,我娘的死因呢?我爹肯定撒謊了。”

“聽我一句勸,”蔣堯按下李家同,苦口婆心道,“既然你可以重新活過,那就好好活,凡事不要總想著知之甚深,認真接手生意,找到真愛安穩度日,別再橫生枝節了。”

“不行,關乎我娘不能不查,從小他就對我娘的話題諱莫如深,現在想來必是有鬼。”李家同拍案而起,不顧阻攔往外走去。

蔣堯勸不住,只能跟在后面,有任何突發情況也好有個照應。她有點想念林亦森,這個時代連手機都沒有,要不還可以發個語音視個頻什么的,好歹及時告知自己的情況。照這樣來看,且得多留些時日,他在江城也定然為自己擔心著急,希望虎叔與李紹達只是普通的江湖恩怨,各執一詞,千萬別再牽扯出任何要命的大瓜了。

還未走到虎叔住處,兩人就在河邊看到了一個魁梧的身影,身影跛著腳站至岸邊,縱身一躍不見了蹤跡,只留一窩浪花滾在中間。

蔣堯抓住李家同,努努嘴:“瞧見沒,虎叔下河采珠了。”

“坐過來等著。”李家同不等蔣堯發表意見就兀自走過去。

蔣堯用白眼兒翻著他在空中360度轉體三周半,穩穩落下沒有水花。

半刻鐘后,水中冒出一串氣泡,咕嘟咕嘟往上翻騰,兩只手越出水面四處亂抓,水花越來越大,水下一通掙扎。

“不好!虎叔溺水了。”

李家同想也沒想,登時跳下河疾速游到虎叔身邊,一手從后面箍住并扳起他的下巴,一手劃著水面,費力的朝岸邊回游。虎叔結實的身軀真真費了李家同好大的力氣,蔣堯看得緊張,雙手捏出汗來。

好不容易爬上了岸,李家同全身濕透,癱在一邊喘著粗氣,虎叔則嗆出幾口水,并無大礙。

蔣堯拍著胸口,暗嘆有驚無險,又一轉念,險則險矣,但終于有理由打開突破口了。

李家同歇夠,兩人扶著虎叔回家,他明顯不那么抗拒了,這是當然,再對救命之人惡語相向,就屬實不識好歹了。

進了門,虎嬸一驚:“這是怎么了?”

“虎叔溺水了,幸虧家同會游泳。”蔣堯接話,“您不知道當時多危險,虎叔掙扎呼救,眼看體力不支,命懸一線。家同奮不顧身跳河救人,當時風大浪急……”

“好了好了,我也在現場,我還沒死呢!”虎叔哭笑不得。

虎嬸大笑起來:“這孩子,太能說了,你們先坐,我去燒壺熱水,喝了暖暖身。”

“好的虎嬸,多放些姜片。”蔣堯毫不客氣。

“就跟下河的是你似的。”李家同亦覺無奈。

虎叔脫下濕答答的外衣,在院子里擰著水,略顯關切的說道:“你也把濕衣服脫下來,免得著涼。”

李家同不自然的點點頭,剛要抬手解扣子。虎嬸突然從屋里沖出,大喊一聲:“別脫。”

三人同時驚詫,互相看看不知何事。

“我是說別在院子里脫衣服,你是少爺坯子,身體不比我們粗人,容易生病。”虎嬸解釋著。

“沒事,我一個大男人哪有這么嬌弱。”李家同笑笑不當回事,又解開幾個扣子。

“就算身體沒事,你個小伙子在人家姑娘面前袒露身體也不方便,總歸要避諱一些。”虎嬸仍舊攔著。

“她沒事……”

“我沒事……”

李家同與蔣堯又同時沖口而出,二人相視無語,他只得繼續反駁:“您可看過這樣像男人的姑娘家?別說脫件衣服了,就算睡在一起也無男女之別。”

“滾!”蔣堯做出一個狠打他的手勢。

“竟說渾話,我說不妥便不妥,你來屋里,我找干凈衣服給你換。”虎嬸堅持己見,李家同也不好再過推辭,跟著她進了屋。

屋中是普通的農家陳設,淡藍色的窗簾和床單,貼花立柜,盡顯溫馨。虎嬸從立柜里拿出一套粗布衣裳遞給李家同:“去里間換上,濕衣服我一會兒晾到院里,干了再換回來。”

李家同接過來進到里屋,將干凈衣服穿在身上,覺得干爽舒服,布料雖不精細,卻無半點不適,甚至還存有淡淡的清香。他聽到外屋似有弱弱的嗚咽聲,隔開門縫看去,只見虎嬸由柜子底層抽出一個布包,布包里面裹著一床碎花小被子,被面已經泛黃,想是放置多年的物件。她低低啜泣,揉捏著小被,緊緊貼在懷里。少時,她疊好被子,重又放回柜子底層。李家同感到事有蹊蹺,不得不問。

“虎嬸,我有一事不明,可否如實相告?”李家同走出來,裝作漫不經心。

虎嬸趕緊用袖子揩干眼淚:“啥事,你說吧。”

“虎叔說我小時你帶過我,可是真的?那就說明我娘不是在家生的我,而是我出生一段時間之后才被帶回的李家。”

“這……”虎嬸明顯猶疑,“你爹是怎么說的?”

“我想聽你說。”李家同確定事情并不簡單。

“我,具體我也不清楚,你娘懷著你時出門探親,誰知腹痛難忍,你便生于外面了,我恰巧碰到,帶了你幾日。后來你爹得到消息親自接了你們回去,就是這樣。”

“你認識我娘,她是誰?”

“并不很熟,只一起呆過幾日,忙著照看你,不曾細問。”虎嬸閃躲著眼神,隱下許多實情。

李家同已全然斷定她一定知情,不說不要緊,肯定有辦法問出來。

“換完了嗎?”蔣堯沖屋里大叫,“在里面繡花呢!”

虎嬸聽罷立馬往外走,趁機逃離陳年舊事,李家同也隨她而出,坐在虎叔跟前,誠心相問:“您可信我了?”

虎叔不言,默默地把熱姜水推到他面前:“喝了吧,暖暖身。”

李家同咂了一口:“您認識我娘?”

“認識,”虎叔長嘆一口氣,表情復雜,“她是個真正的大家閨秀,氣質高潔,溫婉善良,只可惜…紅顏薄命。”

虎嬸高聲咳嗽,意在打斷丈夫的話。

虎叔并不搭理:“你攔我作何?他當年還是我親自抱給你的,連背上的小月牙我都記得。”

“什么小月牙!”蔣堯探著身子,有點糊涂。

“就是他背上的胎記,是個月牙形狀。”

蔣堯望向李家同:“你背上有胎記?給我看看。”

李家同擋掉她的手,抓緊衣服,數落道:“什么都新鮮,胎記有什么好看的,快,坐好了。”他面上嬉笑,實則膽戰心驚,從小到大,自己背上從來沒有任何胎記,這說明什么?是虎叔記憶有誤還是……自己根本不是李家同?他腦中開始混亂,雙耳仿佛被蒙上厚厚的油布,將外面的聲音遠遠隔開,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瞬間想起虎嬸剛剛的舉動,她不是怕他著涼,也不是怕與蔣堯男女有別,真實的原因應該是擔心他沒有胎記的后背被虎叔看到,那么,虎嬸知道一切,她究竟隱瞞些什么?又在替誰隱瞞?

李家同暫時按下心頭謎團,目光迷蒙卻又倔強:“虎叔,我想知道您和我爹當年到底有何恩怨。”

虎叔閉上雙眼緩了又緩,睜開時已是萬分剛毅,不顧已然垂淚的虎嬸,回答道:“好,既然緣分把你推到我面前,我也無需再做遮掩,今天就完完全全的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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