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繡半個時(shí)辰后,來到了秦家。
他一進(jìn)門就被秦廷芳給拉住,把司昭先前的話三言二語說了,然后,急切向周錦繡求證:“阿蘇,惜雅的脖后果真有一塊印跡嗎?”
周錦繡懶懶抬了眼,角落里跪著的司昭,見她抬頭殷殷地看著他,目光里充滿了懇求,他緩緩點(diǎn)一點(diǎn)頭,司昭瞬間就松了一口氣,還好,他沒有否認(rèn)就好。
秦廷芳已連聲急問:“可看出是怎么弄的?有多大?”
雖司昭先前描述過,他還是得再向周錦繡確認(rèn)一遍。
“這個倒估不準(zhǔn),可問問丫頭們,她們應(yīng)該知道。”
“問過了,丫鬟們不知,說沒見過。”
秦廷芳猜測:“會不會是落水時(shí),磕到了船幫或者什么的?”
周錦繡鄭重地點(diǎn)頭:“是,我當(dāng)時(shí)也想過這件事,這個地方不致命,所以就沒同你提起,徒增煩惱。沒想到,現(xiàn)在有人要邀功,給抖了出來。”
司昭豎著耳朵,周錦繡肯承認(rèn)就好,顧不得他言語里的譏諷,只作耳聾。
秦廷芳松了一口氣:“這印跡多日才顯現(xiàn),丫鬟們也都說之前不曾見過,應(yīng)是溺水前碰去的。三妹妹確是溺水,可母親聽了這話受不住,直說三妹是被人害死的。這才巴巴地?zé)┝四銇怼R粊硎亲C實(shí)了這事,二來,也是怕這丫頭為了脫罰,亂嚼一氣,壞了府里的名聲。”
秦惜雅溺水在自家池子里,外頭就有流言蜚語,現(xiàn)在再加上這一條淤青,可真是一時(shí)消停不了了。
周錦繡認(rèn)同:“先前就有傳言,說你們家要用活人陪葬。現(xiàn)在再出一個謀害致死,秦家后院女眷恐怕是要引人非議??”
司昭越聽越不妙,這聽起來,自己又錯了?
“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小的也不想惹事,也不想亂說話,只是小的體弱,經(jīng)不起三十板子。”
司昭忙求饒,話是對著秦廷芳,眼睛卻是瞥著周錦繡:“小的怕疼,一疼就容易管不住嘴,說了不該說的話......”
周錦繡曲了大拇指和食指,輕輕地摩挲著,披著眼,不說話。
秦廷芳沉聲:“拖出去打十板子,叫她爺娘來領(lǐng)人。”
司昭又磕頭求饒,這回求秦廷芳,一聲又一聲。
周錦繡掏掏耳朵:“聒噪。叫她重畫就是。”
司昭如聞梵音,忙磕頭:“小的重畫,重畫,畫到滿意為止......”
秦廷芳還未開口,周錦繡繼續(xù):“打還是要打的,是非口舌生。不打不長記性。看她渾身沒有二兩肉的,別一板子給拍死了,晦氣,十板子吧。”
仆婦利索地架了司昭往外拖。
院子里早架好一張春凳,司昭被死死按在上頭,因她瘦弱,也不用繩子捆綁,只兩個人按住她的手腳,動彈不得。司昭看著一個健壯的仆婦舉著的一把大紅色竹杖走過來,頭皮瞬間發(fā)緊,十仗,這么寬的板子,她還從未挨過板子,以前家里也沒有這個.....
仆婦怕她吵鬧,擾了客人的清凈,貼心地順了抹布塞她嘴里,堵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一切停當(dāng),方開打。
丈長的紅色竹杖,薄薄的一片,一掌寬,拍在身上,只啪地一下,春凳上的司昭痛得猛地弓起了身子,卻手腳被死死按住,只象征性地挺了一挺,就瞬間癱了回去,緊接著第二杖又落了下來......
周錦繡背手過來,再次高舉竹仗的仆婦忙停手,望著他,不知他有什么指示,周公子的話同少爺?shù)囊粯右粯拥摹?
周錦繡目光淡淡掠過春凳上的人,因?yàn)槎轮欤皇前l(fā)出嗚嗚的聲音。
“打了幾下?”
周錦繡慢條斯理地問,聲音閑閑地,就好像問今日飯吃了沒有?天氣如何?
司昭身子一頓,繼續(xù)掙扎。
“二下。”
仆婦忙回答。
“嘖嘖,看準(zhǔn)點(diǎn),往屁股上打,那里肉厚,別碰著手和腳,你家公子還要留著她干活呢。”
周錦繡細(xì)細(xì)指點(diǎn)著說。
司昭嗚嗚叫著,奈何又一竹仗下來,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落到屁股上,她瞬間就止住了嗚咽,只顧著掉淚了。
周錦繡涼涼的聲音:“口舌生是非,乃是大忌諱。不痛不長教訓(xùn)。”
屁股上又啪地一下,司昭全幅身心都聚集到了屁股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等著第四仗。
一連打完了十下。
仆婦停手,恭敬地:“公子。”
秦廷芳緩步走出來,向周錦繡解釋:“母親神思不屬,有失禮之處,還請阿蘇見諒。”
周錦繡不在意地?cái)[手:“我曉得。伯母好生歇息。我先走了。”
秦廷芳攏過他的肩膀:“我送你。”倆人說著話,親親熱熱地出了院子。
身后的仆婦也松開了司昭。
司昭滾落在地,撅著火辣辣的屁股齜牙咧嘴。
這竹杖子,看著薄薄地,卻是痛得要死,打在屁股上,像是要生生揭去一層皮似地。
秦廷芳回來,去向大太太回稟,他見母親盯著那嫁衣,嘆一口氣。
大盛皇子大婚,按慣例,都是宮中出嫁衣,統(tǒng)一規(guī)制縫制,宮制的暗花緞大衫,霞帔上織金云霞鳳凰。信王的嫁衣月前送過來,準(zhǔn)備秦熙雅出嫁時(shí)穿。現(xiàn)在,人沒了,這嫁衣也是要送回去的。母親心痛妹妹未成親,就早喪,要畫工畫下妹妹穿嫁衣的模樣,也是想留個念想。
然而,他嘆一口氣。這件衣裳要還回去,就會穿在下一任信王妃身上,怎好畫在未過門的秦惜雅身上?四妹妹其實(shí)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喜服依舊是喜服,但不能是信王妃的喜服。可惜娘心疼妹妹,執(zhí)拗地聽不進(jìn)去。
大太太扁嘴:“你也欺負(fù)你妹妹,她可是你親妹子,她才是尊貴的信王妃,怎么就穿不得。我只不過是自己畫著看看,又不掛到他們信王府里去,怎么就不行了?”
秦廷芳溫聲:“母親的心,兒子理解,可是,先前給妹妹畫像時(shí),來靈堂拜祭的人許多人都瞧見了不是?誰知道這里頭,哪個又做了下一個信王妃呢?”
來得都是勛貴家的女眷,還真保不住她們中就又人成為了下一個信王妃。
大太太一時(shí)噎住,然后哽咽:“我不能??親自去送她,我這心里.......”她拿了帕子,就要嚎哭起來。
秦廷芳只能繼續(xù)耐著性子勸說,好不容易勸得大太太安靜下來,他疲憊地揉一揉額頭,叫來了門外的小廝,低聲吩咐了幾句,小廝應(yīng)聲而去,他自己則往后仰在大圈椅上,睜著眼睛望著頭頂?shù)牧褐好米硬鳖i后有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