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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022對質(zhì)

這邊的動靜,早驚醒了貓在山石下正打磕睡的司昭。她起身,站在一邊默不作聲地看著。

謝墨薇和俞秀蘭幾人趕來時,雙方猶自對罵不休。

俞秀蘭忙和謝墨薇一邊一個,分別勸說。

洪麗娟頭發(fā)散亂,一頭發(fā)髻全給扯松散了,不讓小丫鬟給她整理,只是要撲上去撓回來,她憤憤地跟墨薇告狀:“謝姐姐,瞧瞧,這個潑婦,疼......”抬起的手臂好幾處指甲印,是被生擰出來的。

“其它可有傷到哪里?回去找大夫來瞧瞧。你這些地方,不要沾水,抹些藥膏,過幾日就好,不會留疤?!敝x墨薇忍住驚詫,仔細(xì)檢查她臉上,脖子上,幸好,除了手臂上嚴(yán)重些,都是一些紅痕,倒是沒有留下大的痕跡。

謝墨薇好言寬慰,一邊親自給她整理發(fā)髻。方才聽說這邊打起來了,她和俞秀蘭忙來勸解,洪麗娟和史玉茹一直不對付,沒有想到這倆人真的打,瞧這下手可是夠狠的。

史玉茹這邊,丫鬟巧兒提溜著她的鞋子,她不肯穿,只管罵巧兒方才沒用,幫不到她。

巧兒委屈,只得向俞秀蘭告狀:“俞小姐,是她們欺負(fù)人,我們好好地在這兒坐著,也沒招惹她們,是她們先罵人......”

俞秀蘭見史玉茹衣裳凌亂了些,仔細(xì)一瞧,裙擺上似有血跡,提醒她是否有受傷?

史玉茹一把捂住,說傷著了,一邊指著洪麗娟。

洪麗娟也瞧見了史玉茹腿上的血跡,有些心虛,不知自己撓到了哪里,竟然這般嚴(yán)重,一時硬著嘴回了兩句,聲音也是低了許多。

俞秀蘭正要問史玉茹傷到了哪里,一聲鑼響,響徹四下,隨即哀樂響,這是起靈了。

俞秀蘭也顧不得了,拉了謝墨薇就走:“都快些罷!遲了,可是大家都不好看?!?

洪麗娟也趕緊提著裙子跟著跑走了,史玉茹趕了上去,一時人都跑了個干凈,偌大的湖邊只剩下司昭一人。

她緩緩蹲下身子,瑩光微閃,一枚珍珠耳墜躺在泥地里,水紅色的珠子,細(xì)長的金勾掰了個大口子。

她小心地蹭掉上頭的污泥,又用衣角仔細(xì)擦了擦,珍惜地放到了荷包里頭。

姐姐的耳墜子,可惜只有一只。

她抬眼,朝那邊望過去,洪麗娟她們早跑沒了影,這會應(yīng)該沒空,等回頭發(fā)現(xiàn)丟了,怕會回來尋找。

又想一幅耳環(huán),洪麗娟的耳環(huán)怕是不知多少,丟了就丟了罷?

她拎著畫箱離開,去尋管家。

秦家的送葬隊伍,避開熱鬧的平安街,從后門出去,一路上,不斷有戴著孝帽趕來的人匯聚進(jìn)來,隊伍漸壯,到了西城門,浩浩蕩蕩地,竟排出好幾里地去。有不知情的人打聽,知道是秦相府中的小姐早喪,這些都是來送葬的,不免感嘆此女沒福氣。

出了城門,龐大的送葬隊伍停下,送葬的人紛紛把香插在城門口泥地里,撕了白帽回轉(zhuǎn)。接下來由秦家親屬送進(jìn)西華山去。秦家在秦家陵園旁邊另買了塊地,秦惜雅就葬在那里。秦惜雅少喪,不能進(jìn)秦家祖墳,只能緊挨祖墳找塊地。

秦府的二管事等送隊伍出了府門,立即回轉(zhuǎn),還有一大攤子事要料理。剛回到屋子里坐下,小廝說后頭大太太找他。

二管家茶也不喝了,腳下帶風(fēng),一路穿堂越廊,直奔大太太住處而去,就怕晚了一分,回頭吃瓜落。小姐今日出殯,家里人不讓大太太送,怕她承受不住。現(xiàn)在,找他可是有什么要緊事?

剛進(jìn)院子,太太身邊的大丫鬟秋菊迎上來,急聲說怎么才來呢?

二管家來不及多想,進(jìn)去就躬身:“太太!”不妨一卷東西迎面摔過來。他不敢狠躲,生受著。撞到胳膊上,輕飄飄地,落到腳面,散開,是一卷畫。

他匆忙一掃,單膝跪地:“太太節(jié)哀。”

腳下,秦惜雅靜靜地看著他,嘴角帶笑,他忙撇開了眼。心下嘀咕,真是活見鬼了,這畫得也太像了,剛送上山呢,這怎么感覺又回來了似地,再不敢多看。

大太太聲音從頭上陰惻惻地傳來:“畫畫的那誰,立刻給我找來,快去?!?

二管家不敢多問,出了門,忙忙地找人去了。

等得心急的司昭聽說二管家找她,忙上前,說一直等著,沒敢打擾您。

二管家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走走,和我走一趟。去太太那里。”

司昭被強拉著走,連聲問怎么了?

二管家只說太太那兒等著呢:“黃毛丫頭,辦事不牢靠。待會見到太太,只管磕頭,讓太太消氣。太太問什么想好了回答,可別帶累我?!?

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妥,但太太生氣是真的,是這畫惹惱了也是真的。

司昭一進(jìn)屋子就在管家的示意下溫順地跪下:“給太太請安?!彼侠蠈崒嵉貜澫卵ィ^磕到了青磚地上。

大太太瞪著地上的司昭,見是這么一個毛丫頭,心里愈發(fā)地不滿:這是你畫的?”

司昭看著地上的畫卷,點頭,這是她一早交的畫,那些丫鬟都說像,像極了,王媽打開看了一眼就飛快合上去了,也沒有說什么。

大太太接過一旁丫鬟手中的帕子,掖眼,淚水又不爭氣地涌出,今日自早起,這淚水就沒有干過。

“打?!?

她擠出一個字。

仆婦立刻上前按住司昭瘦削的肩膀,鉗住。

司昭瞬間慌了:“太太,為何要打我?”

這怎么說打就打?哪里出了問題?

“還有臉問?”

大太太淚又涌上來,她深呼一口氣,恨恨地指著地上的畫:“連你也敢欺負(fù)我的雅兒,誰許你偷懶的?誰給你的膽子?”

她厲聲,哭得浮腫的雙眼狠狠地掃視屋內(nèi)。屋內(nèi)眾人紛紛低了頭,不敢對上大太太的視線。嫁衣上頭的牡丹、鳳凰通通不見了,太太已經(jīng)氣得胸口疼了好幾回了。

司昭忙喊冤:“不是,不是,是四小姐特意來說,說不必畫得那般仔細(xì).....”

她急急地把秦熙諾前頭同她說的話,照原樣學(xué)了一遍,末了大聲強調(diào):“四小姐這樣吩咐了,小的才敢這樣畫的,小的不敢欺瞞啊?!?

“把小四叫來。”

大太太厲聲,有丫鬟急奔而出。身邊大丫鬟忙提醒大太太:“四小姐和少爺他們送靈車去了。”

秦家一眾小輩都隨靈車去了陵園,估摸著這會還沒有回轉(zhuǎn)呢。

大太太就仰頭,靠在椅子上,半日長出一口長氣。然后,牙縫里擠出一聲:“打。”

就有丫鬟上來,扳正了司昭的手,朝著她的掌心就是啪地一竹板。

司昭啊地尖叫了一聲,眼淚瞬間就不爭氣地飆了出來。緊接著第二板下來,她掙扎,卻被兩個仆婦緊緊夾住,動彈不得,一直打了五板,方停下。

仆婦松手,司昭萎頓在地,她吸著氣,眼淚刷刷地流,真疼啊。

王媽冷聲:“拖下去?!?

司昭被拖到一旁的耳房里關(guān)了起來。她坐在地上,顫抖著手,掌心紅通通,火辣辣地,好像掀了一層皮,鉆心似地疼。屋門從外頭反鎖了,這是要等秦四回來對質(zhì)吧?

她舉著手,靠坐在柱子上,知道這回麻煩了。這事要是秦四不承認(rèn),那她可怎么好?當(dāng)時好像就自己和她倆人,再沒別的旁證了.....思來想去,怨自己,一心想著工期緊,想省些功夫,才落下了這么大一個空子,自己本應(yīng)該老道些,問過王媽,得了太太的準(zhǔn)信,就沒有現(xiàn)在的事了。虧司空道一再囑咐自己謹(jǐn)慎些,謹(jǐn)慎些,還是疏忽了??她抓著越發(fā)麻痛的手,盯著五福窗格子外頭的院子,陽光照在窗格子上亮堂堂的,已經(jīng)是晌午了。秦熙諾怕是快回來了吧。

過了許久,門開了,司昭重新被帶了出來,她猜是秦惜諾回來了,忙打起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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