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辭而別的那一刻,許嶸已經輸了。
心中清楚處境,還是不自覺的干咳了幾聲,證明自己的存在,并不是空氣中的雪花。
二人回了神,相視一笑還有些不好意思。
“許大哥,你怎會來此?”董本順掛著還未收干凈的笑容,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那抹略顯滄桑的臉。
許嶸苦笑一聲,“瑤長老快過生辰了,師傅特派我來送些薄禮。”
說起這事許嶸都有些羞愧,若不是師傅為救他也不會遭受襲擊,故而閉關修煉。此次能單獨出門,也是師傅閉關日子未到,不得不如此。
“聽聞高前輩受傷了,如今可好些了?”范松消息靈通的很,其他門派之事也是略有耳聞。
高鶴被黑影襲擊,不少門派前去探望,知道高鶴傷了肺腑,若不及時閉關怕要先走一步了。也是有許嶸這么個好徒兒,沒日沒夜的守在山洞外為師傅護法。年輕氣盛也抵不住操勞過度,最終許嶸也病垮了。故而高鶴為了徒兒出門散散心,便派此送禮。
“師傅好多了,閉關些日子便可痊愈。”許嶸不愿多說,輕描淡寫幾句。
“那便好,我們也就放心了。”范松聳肩,只要康復了便好,過程自有師傅們操心,做徒弟的不該過問,過問了也幫不了什么忙。“走,打獵去!”
拍了許嶸的肩膀,摟著董本順走遠了。
董本順沒有拒絕,面對曾經喜歡的男子,想到不辭而別的為難,內心雖沒了漣漪,還是不自在。
因此面對范松的大手,董本順沒有一巴掌拍掉,而是隨他去。范松仿佛也深知這一點,沒那么多顧忌,直接帶人走。
天色尚早,董本順修習的任務還未完成,故而幾人去了野獸經常出沒的地方,董本順熟練的拔出劍,閉上眼睛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腳步踩在雪地上發出‘滋滋’聲,雖然很輕,但兩年可不是白練的。
董本順眉毛一挑,知道獵物在靠近,不用在寒風中繼續等了。
“就是現在。”黑色的眸子猛然抬起,手起刀落后,血染紅了白色的雪地。獵物沒來得及叫一聲,就失去了呼吸。
對于這場面范松拍手稱贊,晚飯有著落了。
“如何?”董本順帶著期待臉,望著拍手走來的人,“今日是否快了些!”
“是快了些,今日是鹿,烤著吃。”范松摸著下巴,仿佛已聞到了烤肉的香味。
得到夸贊的董本順心情美麗,將務虛閣主之事全然拋在腦后,拉著鹿回去準備開吃。
許嶸緊緊跟在身后,面對董本順的變化內心閃過驚艷。兩年的時間讓一個人手起刀落,不敢想象吃了多少苦。
近日總想睡覺,董本順說累了趴在范松的背上睡著了,全然沒有被大雪的來襲而擋住睡意。
許嶸扛著鹿,范松背著姑娘,漫步在風雪中前行。
“各大門派都遭到了黑衣人的襲擊,那人開頭不小。”范松感慨著,“這世間總是太平久了便要起紛亂,紛亂久了便會恢復太平。長此以往,太平的日子也有萬年了,凡間的朝代更替了不下百十位皇帝。”
“人生在世,總會有或多或少的癡念。”許嶸苦笑,“大半的紛亂來自野心,沒有幾個人能抗住誘惑。
貴人總說紛亂受苦的是百姓,但他們不愿為了百姓,控制內心的野心。”
“你和黑衣人交過手,是什么感覺?”范松很是好奇。
“那人的手法凌厲,卻有些熟悉,不知在哪里見過。”許嶸苦惱,若能想起來那熟悉的感覺,或許可減免紛亂,“那黑衣人將各大門派的長老傷了遍,如今只剩下經山這一門派人了,不知何時會來?”
等待是最漫長的痛苦,像被老虎盯住的獵物。
“他已經來了!”范松緊了緊背上的人,哈哈大笑,“但他的目標,!首當其沖的,居然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回過神的許嶸大吃一驚,怪不得董本順說被下了毒,原來已被那黑影盯上了。
“不必驚訝,這是她的宿命。她既然不凡,便要承受其責任。”范松像過來人一樣勸說著一旁有些苦惱的人,“短短兩年的時間,她便掌握了經山大部分的法術,同白櫻相比不僅不遜色,反而更優秀。如此說來,她的潛力怕是你我也比不了的。”
回想著董本順手起刀落的模樣,許嶸的眼神不自覺看向了身后的鹿。
這鹿雖有一百年道行,卻也是有逃離的機會。而董本順的動作,壓根兒沒剩下空隙。
“她這么單純,卻要承受巨大的壓力。”許嶸脫口而出,驚訝自己說的話。
“單純,也是要承受代價的。”范松苦笑一聲,“這世上哪兒有永久的單純。”大步走遠了。
許嶸被說的不知所措,迷茫的眼神打量著周遭的環境,跟上了步伐。
瑤長老的生辰總會收到數不勝數的禮物,還有三日的時間,禮物已堆滿了屋子,更有不少其他門派的長老到來。
當然,此次前來不僅僅是為瑤長老祝生辰,更是商談黑影之事。黑影的出現讓平靜的各大門派頓時熱鬧起來。
經山大殿內,掌門摸著胡子瞇眼打量著坐在臺下一臉緊繃眉頭緊皺握緊拳頭的各大門派,有些無語。
各大門派自視清高,向來看不起這個連雞蛋都吃不香的地方,如今危難來臨之際,各個夾緊尾巴來此商談說法。掌門每日在屋子打坐下棋,連黑影的面也沒見過,根本不知其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找他商談說法,不過是加強各派的守衛,莫讓黑影有機可乘。除此之外,還真不知該如何勸說這些一本正經卻沒什么大用的糊涂蛋。
心里是如此嘀咕著,可面上還得維持笑容。畢竟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黑影下一個目標很有可能是經山,掌門掐指一算也知道近日要出大事。
白日的風雪,下午的妖風,都脫不開關系,且目標極有可能是過生辰的瑤長老。眾人心知肚明,又不好明說,眼神不自覺投向瑤長老,最后被惡狠狠地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