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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失蹤

那是一本藍皮的橫格筆記本,沒有太多的花紋和裝飾,就是隨便一個文具店都可以買到的那種款式,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可是其中記錄的內容卻是足夠讓人瞠目結舌。

因為那字跡,分明屬于何漫舟的父親。

何盛。

時隔一年,又看到了父親的東西,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何漫舟不禁陷入了深思。

老何當年的突然失蹤疑點重重,留下的東西是何漫舟親手整理過的。哪怕任何一絲證據她都沒有放過,可惜卻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線索,這本手札更是隨著老何的人間蒸發一同不翼而飛了。

隨著這積了灰的筆記本,許多被何漫舟隱藏的情緒,又重新翻涌而來。

何盛是考古界頗負盛名的泰斗,也是業內知名的收藏家,天問堂私人博物館就是由何盛經營的。何老先生桃李滿天下,但真正讓他老人家高看一眼,學到他畢生所學的無非只有三個人,一位是沈川源,一位是顧期,最后那個就是他的親生女兒何漫舟。

他們幾個都是從何盛執教的z大畢業的,結束了學生時代之后,大師兄沈川源進了研究所,過起朝九晚五,忙碌又充實的科研狗生活。顧期性格散漫瀟灑,懶得跟人打交道,干脆留校搞學術研究,而何漫舟則是國畫系美術生,時不常還會在自家博物館辦一次個人畫展。

他們三位師兄妹定期回私人博物館聚一聚,何盛還曾經笑言,自己這小小的博物館不過一間四合院的地界,卻聚集了當今古物鑒賞界的中流砥柱,他也算是不虛此生。

這是老何最快樂的一段日子,簡單、忙碌而充實,這個儒雅內斂的男人嘴犟得很,什么話都不肯講出來,何漫舟卻看得出那段時間他真的很開心,每次大家伙聚在天問堂博物館的小院里涮火鍋,他眼角眉梢的笑藏都藏不住。

可惜這樣的好時光沒有維持多少個年頭,直到去年冬天,何盛突然離奇失蹤。

那是臨近年底的時候,z市下了很大一場雪,好像一下子進入了數九隆冬,連年味也變得濃重起來。胡同里的老人家們開始準備年貨,每天都充實而忙碌,那段時間也是天問堂博物館每年工作量最大的時候,何老館長更是親自上陣,進行年終的古物調查。

對于私人博物館來說,到了歲尾針對展品進行分類整理工作必不可少,展品的數目統計、有無損耗以及必要的維護和保養,也都算是博物館的常規工作。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那段時間何盛出奇忙碌。

向來可以把各類工作協調好的何老先生一反常態,連z大的行政工作都請了長假。他沒日沒夜地待在天問堂博物館的辦公室里,三餐都是由助理送進去才想得起來吃,就連女兒何漫舟,都很少有機會看到他。

因為心疼自家父親,何漫舟很想幫忙做點什么。

但何盛當時在研究的項目很神秘,所有事情都是親力親為,哪怕對親生女兒都不愿透露太多的內幕。只有幾次在父親睡著之后,何漫舟隨便翻了翻散亂桌面的紙頁,手札上是寫的密密麻麻的地圖和路線規劃,還有許多寫了一半的演算公式,像是在推斷確定某個具體位置。

那時候何漫舟就隱約意識到,這件事背后意義重大了。

何盛的忙碌持續了整整一個月,直到小年夜的前一天,一直閉不見客的何盛終于從辦公室出來了。他的頭發有些凌亂,數日缺乏睡眠的眼睛里充斥著紅血絲,但是眼底的興奮與激動卻是藏不住的。

“小舟,爸爸這次找到一個了不起的發現......如果我能成功,這就是迄今為止何家最大的成就啊......不,這不只是何家的成就,這就是奇跡!小舟,你等我回來,我講給你聽。”

對于父親的跑南闖北,何漫舟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且不說何盛經常作為隨行專家,幫助科研隊進行實地考察,更遑論光是天問堂私人博物館里擺放著的展品,有一大半都是何盛從各個地方自己搜集而來的。父親的工作性質就是如此,說走就走的旅行也成了不得已而為之,更何況考察隊的那些叔叔們是何盛多年來的老朋友,都是信得過的熟人,遇到困難大家伙一起解決,互相之間有個照應,從來沒有出過什么岔子。

在何漫舟的心目中,這不過只是像往常一樣,出一趟短差而已。

那時候她隱約猜到這次匆忙的行程一定跟父親最近的做的那些推演有關,但是出于職業素養,考古學家大抵不愿意把沒有確認的事情告訴太多人,以免信息外泄,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對于這次要去多久,目的地是哪里,她都沒有多問。

就像何盛說的,這些事情大可以回來細說。

替父親整理行李的時候,何漫舟還嬉皮笑臉地跟老爸開玩笑,只留下一句:“老何,那你早去早回,我等你回家過年,你要是不來,我這跨年畫展可就沒意思了。”

“放心吧,小舟,爸爸會盡快回來的。”

當時何盛粗糙的手掌在何漫舟的肩頭拍了拍,頗有幾分寬慰的意思。

“這次去塢城,我會路過m省轉機,我記得你很喜歡吃那里的紅糖糍粑,到時候帶給你.....至于你的畫展,爸爸哪次沒有按時出席過,等著爸爸吧。”

老何向來一言九鼎,說過的話句句算數,從未跟何漫舟有過任何爽約。

可是那一次,他卻一去不返,再沒有順利回來。

這件事背后疑點重重,為了避免不良影響,在老何失蹤之后,何漫舟沒有對外解釋太多,只是聲稱,何老先生退休之后去國外度假修養身體。何盛在z大的工作告一段落,天問堂博物館也由何漫舟和大師兄沈川源代為管理。

對此,z大那邊沒有太多的疑問,外人只當何盛果真有幾分學者做派,能做到大隱隱于市,對于虛名說放下就能放下。

可是何漫舟卻知道,父親的失蹤并不單純。

她還記得當時考察隊的李然和她的那次對話,年過不惑的男人手中夾著燃了一半的香煙,對于自己的老搭檔突然失蹤,他顯得困惑而自責,話語中都夾雜著嘆息。

“漫舟啊,我和老何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不論是野外考察,或者實地研究,都是搭班子一起行動的,幾十年都是這么過來的,從來沒說什么事藏著掖著。可是那次......到了塢城之后,老何執意要兵分兩路,我和那幫老哥們當然不同意啊,但老何怎么都不聽勸,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了。”

“那我爸就沒說他到底要去哪里嗎?”

“沒說,后來我仔細尋思了一遍,那次塢城之行,打從最開始老何就是神秘兮兮的。你知道我們做考察的,過程中總少不了應付各種突發情況,沙暴、狼群、暴風、泥石流甚至雪崩,一丁點的差池都會造成不可逆轉的意外。這些天災人禍誰都預料不到,我們能做的就是防患于未然,在確定行程的時候把各種后果都考慮清楚。”

看著李然沉重的表情,何漫舟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些事情我知道,我爸還跟我說過,考察時最重要的就是提前安排好路線......李叔叔,所以這次發生意外,是因為行程規劃有問題嗎?”

“這次的行程規劃確實出了一些問題,不過最主要的,是因為老何就壓根沒有給我們交實底。”李然狠狠抽了一口煙,“大部隊到了塢城之后,行程就出現了變動,遲遲沒有下一步的行動。我記得是二十號,那天夜里下著大雨,老何說身體不舒服,提前休息了,我們也都沒有打擾他。第二天吃早飯他沒來,我們去找他,房間里已經沒人了,登山包里的勘測工具也都不見了。”

“怎么會這樣......”何漫舟明顯有些驚愕,何盛平時對于工作有多嚴謹,她從來都是看在眼里,于情于理都不可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更不會不跟隊友打招呼,莽撞地選擇單獨行動。

除非,他本來就是有意為之......

對于這樣的猜想,李然顯然和何漫舟一樣心照不宣。

“哎,誰說不是呢......丫頭,那次的最終目的地,想必老何是有意瞞著我們,他沒想集體行動,考察隊所接觸到的信息都是皮毛,那次要查的東西,或許只有老何一個人知道——他就是那個雨夜失蹤的,你問我老何去了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考察隊帶回來的這些消息,一直被何漫舟記在心里。

那本記錄著何盛行程的手札不翼而飛,考察隊的同事們都說沒有見過,而老何到了目的地之后,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行動,反而執意要孤身前往,也都成了沒有緣由的事情

何盛當時到底去了哪里,見到了什么?為什么連最信任的考察隊成員都不帶,落得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地步,更是成為猜不出的謎團。

越是事出其反,就越說明背后意義重大。

偏偏何漫舟理不出任何頭緒,整整一年過去了,她就像沒頭蒼蠅一般,囿于僵局里找不到任何出路。為了調查父親的下落,弄明白藏在背后的事情,何漫舟搜集何盛留下來的線索,卻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所有一切都僅僅只是推斷。

考察隊的幾位叔叔們沒少因為老何的事情操心,這么多年的交情擺在那里,但凡有線索他們都會主動去調查,可是大家伙全部的努力,只換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與落空。

而就在現在,當年遺失的最重要的線索,居然出現在了何漫舟的面前。

.......

“漫漫姐,這筆記本有什么問題嗎?”

直到羅溪溪問詢的聲音響起,才終于拉回了何漫舟的思緒。

不過略略掃了幾眼,她就很快合上了筆記,時隔一年之后,當年不翼而飛的手札突然出現在天問堂博物館,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藏在了那個青花云龍獸耳瓶里,怎么想都充滿著不可思議,不一定會牽扯出什么來。

這背后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何漫舟微微抿著嘴唇,那對小酒窩隱約浮起一點,眼底卻不見一絲笑意,有的只是說不出的慎重。

直覺告訴她,這背后迷霧重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然后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把藍皮筆記放在手提包里,小心地收了起來,這才朝著羅溪溪笑了笑,隨口解釋了一句。

“沒事,這是我之前的本子,我說怎么一直找不到呢,原來是掉在那青花瓷瓶子里了。對了,溪溪.....這件事到你我為止,別告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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