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身是膽入龍安
- 明末總兵官
- 漢鷹
- 2918字
- 2020-09-13 10:08:31
楊林要去叛軍輜重囤積之地龍安,并非一時沖動之舉。做為有著前世記憶的人,他太知道特種作戰的含義了。但就眼前他率領的這支小隊伍而言,卻實在不能與后世的特種部隊相比。雖然去龍安絕對是出敵意料,但他又不得不面對實際困難。
楊林雖然有奢崇明寫給王信的信件,但若還是以羅泉的身份去誆騙他,真不能保證不被識破。因為羅泉畢竟是把總職務,雖不是同一部屬的上下級關系,但難保他們之間不認識。假冒被自己殺死的那個隊官樊茂也不保險,萬一這樊茂是經常往來于前線與后方的聯絡官,那么自己這些人真是自投羅網了。
這該如何是好?楊林方才的豪氣已經被這幾個困難弄的蕩然無存。而眼下當務之急是向城中報告自己的動向,千萬不能讓朱燮元等人誤會自己長時間不復命,借掘堤之名率隊投敵或臨陣脫逃,那樣非得被砍頭祭旗不可。
為了解決這個困難,楊林讓關海和柱子帶人保護傷兵回城。這樣既可向朱燮元等人稟告情況,又可讓隊伍沒有傷兵拖累的羈絆。當然,關海他們現在還進不了城,因為叛軍又在攻城了。隱隱約約的喊殺聲和炮聲不時的傳過來。
楊林目送關海帶人離開后,重新清點了一下隊伍。現在他的手里只剩下七十余人,要靠這些人去完成深入龍安的任務,難度可想而知。最重要的是,該如何混入幾乎全說彝語的叛軍營地,又該如何燒掉叛軍的輜重和糧草。現在陳家灣這個地方是不能久留了,萬一若是再有叛軍的巡邏隊過來就麻煩了。
楊林苦思半天忽的靈光一現,既然準備要去龍安,那還想那么多干什么?再說也不是非得進入龍安,到時見機行事,混水摸魚。當然,如果能趁機燒了叛軍的糧草輜重是最好的。想到此處,楊林再次集合隊伍進行了一番動員。目的無非是給大家鼓勁加油,建立不朽功績。
到這時,士兵們才發現自己已是上了楊林的“賊船”了,想退縮都不能了。因為想臨陣脫逃是不現實的事情。不說那圍城的幾萬叛軍,就是眼前楊雷于萬學那些人虎視眈眈的樣子就能把人嚇死。自己真要說不想去龍安,那么楊雷等人絕對會毫不留情的痛下殺手,然后再給自己扣上個細作的罪名,死都沒地方訴冤去。這類事情在軍隊中太常見了,還是別當出頭鳥的好。不過楊林這個上司還是仗義,能與大家共赴險地,這萬一要是如他說的那樣建立不朽功績,那也不失是一件壯舉。
楊林怎么能不知道手下士兵的心思,他哈哈一笑,牽過一匹繳獲的戰馬,率先向龍安方向奔去。眾士兵見狀也只得刨除雜念,紛紛上馬緊跟在后面。雖然有許多人不會騎馬,但是見過別人騎馬,把速度放慢別栽跟頭就是了。
龍安與臨近松潘的龍安重名,在成都西北方,離成都不過五十里,是其重要的衛星城市之一,城池堅固高大的很。若不是奢崇明事起突然,再加上兵力不足。龍安是絕不會被叛軍輕易拿下的。也正因為她的地理位置好,叛軍才把她作為后勤補給之地。
距離龍安不到兩里路,楊林命眾人在一片茂密的樹林中歇息一下。同時讓羅英帶人偵察龍安的守備情況。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羅英回來了,告知龍安防衛的非常嚴密。
楊林望著龍安稀稀落落進出的百姓,暗思若不進城將信件交給王信,那么奢崇明等不到軍糧必然會再派信使。現在陳家灣的河堤被炸毀了,奢崇明還不會想到明軍會膽大到派人來打他糧草輜重的主意,但若催要的軍糧遲遲不到,以他的老奸巨猾,必能推斷出先前的信使出事了,這也同樣間接暴露了自己這支隊伍的存在。而自己隊伍的行蹤一旦暴露,奢崇明決不會坐視不管。在加強防范的同時,一定會派人大肆搜捕。到那時,自己和弟兄們想回成都簡直是做夢,結果只能是遠遁或被消滅。關海帶著人還在找機會回到成都,那么為了掩護他們以便拖延時間,這龍安看來是必須要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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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龍安城內,數百名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明軍戰俘在叛軍的皮鞭和刀槍的驅使下,正在吃力的修復先前被毀壞的城墻。
“叭!”的一聲脆響,毒蛇信子一般狠毒的鞭梢,在直腰擦汗的馬武背上撕開了一條足有三寸多長的口子,鮮血隨著抽過的鞭梢迸濺出好遠。
“臭娃子!不想死的話就別他娘的偷懶!”一名叛軍監工用略微發硬的漢語惡狠狠的大罵著。
“我日你娘!”馬武忍著背上傳來的鉆心劇痛,熱血上涌,鼓起全身力氣抱起一根木頭就向打他的監工砸去。
“武子,別亂來!”旁邊的一名老年戰俘手疾眼快的攔下馬武舉起來的木頭,一邊向那監工陪著笑臉和不是,一邊不斷向馬武遞著眼色。
見這邊發生情況,一些正在周圍警戒的叛軍士兵迅速圍了過來。那叛軍監工一把推開不斷陪著不是和笑臉的老年戰俘,一手提著鞭子一手按著佩刀的刀柄來到怒氣萬丈的馬武面前,二話不說照著他的肚子就是一腳,同時手中的皮鞭向雨點一般的向他身上抽去。口中大罵道:“娘的,還要砸老子!想死吧,漢狗!”
馬武雖是一個壯實的小伙子,但經過叛軍多日的非人虐待和折磨,體力早已不如從前。叛軍監工方才那一腳讓他感到身體都快炸開了,彷佛有一只大手不斷的撕扯著內臟,再加上不斷落在身上的皮鞭,他感覺自己正躺在燒紅的鐵板上,痛不欲生。
叛軍監工的行為引來了其他監工的加入。你一鞭子我一腳的狠狠毒打馬武這個一向不屈服的明軍戰俘。
叛軍監工暴打明軍戰俘不是什么大事,這里每天都在上演著同樣的悲劇。在他們眼里,這些漢人與奴隸一樣,只是會說話的工具而已。沒有任何憐憫同情的價值。因為他們若是落入明軍手中,下場也不會好到那里去。
正當監工們毒打馬武的時候,城外傳來一陣馬蹄聲。一隊殺氣騰騰的叛軍騎兵在城門處勒馬停了下來。把守城門的叛軍哨官上前厲聲盤問道:“站住!你們是那個將軍帳下的?”
一名什長裝束的騎兵上前一亮腰牌大聲回道:“大營羅將軍帳下斥候隊,有老阿瓦(阿爹)給王將軍的急信!你們快快讓開,否則耽誤了軍情小心腦袋!”
那哨官一見這隊騎兵不是以前常來的樊茂那些人,怎么看著都有些面生,但對方那腰牌可是真的。暗道這次怎么換成了羅將軍的人。不禁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對什長道:“這位兄弟好面生。以前怎么沒有見過你?”
“我們受羅將軍節制,常年奔走于漢人中間收集情報。就是為了今日老阿瓦起兵順利。再說大營中有好幾萬人,你我之間不相識也是常事。”那騎兵什長坦然的道:“怎么?哨官大人認為我等是明軍細作?”
哨官聞言向端坐馬上一直未吭聲那位隊官瞟了一眼道:“別誤會兄弟,我只是想知道樊隊官今日怎么沒有來?往常來往于大營和龍安之間可都是他的差事。”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羅將軍只命我們把老阿瓦的信交給王將軍。至于樊隊官,我們不知道。”
“哦?這么說樊隊官他們……”哨官正要繼續盤問,但見那領隊的騎兵隊官眼睛一瞪,已是不耐煩他的話了,抬手就是一馬鞭。伴隨著一聲慘叫,頓時將他抽了個滿臉開花。
騎兵什長不待隊官說話,對著那哨官大罵道:“小子,下回長點眼睛!讓你讓開就讓開,少他娘的啰嗦!”
叛軍哨官捂著被打得火辣辣的臉龐,滿肚子的委屈。心說這羅將軍手下的人怎么這么霸道?自己什么都沒多說就挨了一鞭子,真他娘的氣人。現在忍無可忍,不過還得重新再忍。誰讓人家官大一級呢。等下哨后一定向自己的長官稟報此事。羅將軍的手下怎么了?就可以這么平白無故的打人?
見自己的哨官被打,把守城門幾十名叛軍士兵可不敢上前摻和這事。只是都暗罵這隊人馬太霸道,太不講理。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大搖大擺趾高氣昂的進城。
經過修復城墻工地的時候,那隊騎兵向被毒打的不成樣子的馬武這邊看了看。隨后打馬向城中的衙門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