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袁紹又折將 關羽去意絕

袁紹到達官渡，聽說殺文丑的又是關羽，更加氣憤（fèn），等劉備一回來，便立刻命令將其推出斬首。劉備爭辯道：“請您三思！這是曹操的離間（jiàn）計，他明知我投奔（bèn）您，擔心我協助您與他為敵，所以派關羽殺死顏良、文丑，好讓你能殺掉我。”袁紹聽后，恍然大悟道：“我差點中了曹操的奸計。”劉備又說道：“我秘密地寫封信給關羽，他看后一定會來投奔您的。”袁紹很高興，說道：“這樣最好，關羽勝顏良、文丑十倍！”

當時，袁軍退守武陽，守城不出戰，曹操便命令夏侯惇（dūn）駐守官渡，自己率領大軍回到許都。探馬回報說，黃巾軍的余黨劉辟、龔（gōng）都二人進犯汝（rǔ）南，曹洪無法抵擋，請求援助。關羽請求出戰，曹操便任命于禁、樂（yuè）進為副將，隨關羽出戰。抵達汝南的當天夜里，曹軍抓獲兩個奸（jiān）細，關羽認出其中一人正是孫乾（qián），又聽說劉備在袁紹那里，便派孫乾去打探消息，自己則回許都接兩位嫂子。第二天，關羽與龔都交戰，龔都假裝戰敗，把汝（rǔ）南讓給關羽。關羽順利平定汝南。回到許都之后，關羽將劉備在河北的消息告訴了兩位嫂子。

正在這時，南陽人陳震帶著劉備的密信找到關羽，關羽看完之后，痛哭不已，對陳震說道：“我給兄長寫一封信，請你帶回，待我向曹操辭行之后，便會護送二位嫂子去河北與兄長團聚（jù）。”

陳震走后，關羽先向二位嫂嫂說明了情況，然后便去找曹操辭行。誰知曹操得到了張遼的報告，知道關羽一定會來告辭，故意讓人在門前掛上回避（bì）牌。關羽進不去，只能失落地回到府里，一邊讓隨從收拾車馬，準備隨時動身，一邊讓隨從把房屋里從前的物品和曹操賞賜（cì）的財物全部留下，一點兒都不可以帶走。次日，關羽再次前往相府，門口依然掛著回避（bì）牌。關羽一連去了好幾次，都沒見到曹操，只好去找張遼，想讓他幫著轉告，可張遼也借口生病，不肯見他。關羽便知道這是曹操的主意，不想讓他離開。但關羽去意已定，于是寫下一封辭（cí）別信，派人送到相府，之后將曹操數次贈送的金銀，都放在庫中，又將那枚漢壽亭侯的金印也掛在堂上，然后請二位嫂嫂上車。關羽騎上赤兔馬，護送著馬車直出北門。門吏（lì）想要上去阻（zǔ）擋，關羽豎起眼睛，把刀一橫，嚇得門吏紛紛后退，眼睜睜地看著關羽一行人出城而去。

這時候，曹操正在府內與謀士商量著如何挽（wǎn）留關羽，忽然收到關羽的書信，看過之后，嘆息一聲：“云長走了！”不久后，關羽宅中的侍衛及北門守將都來報告，說關羽護送著劉備的夫人出城去了。眾人聽說后，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有一員大將挺身而出，大叫：“如果丞相允許的話，我可以率領三千騎兵，去把他生擒（qín）回來！”眾人看過去，原來是將軍蔡（cài）陽。曹操卻說：“不要去追了！關羽不忘舊主，這是大丈夫的行為！你們都要向他學習！”程昱在一旁說道：“關羽如果投奔袁紹，就相當于給猛虎插上雙翅（chì），還是追上去把他抓回來吧。”曹操說：“我從前答應過他，不能失信。再說他也是為了義氣，不要去追了吧。”想了想，又對張遼說：“關云長封金掛印，爵（jué）祿（lù）不能移其志，財賄（huì）不能動其心，對于這樣的人，我實在是十分敬重。估計他此時還沒走多遠，索性人情做到底，也為日后相見留個余地。你去幫我留住他，說我隨后就來為他送行。”張遼領命，騎上馬一個人先走了。

關羽騎的是日行千里的赤兔馬，本來很難追上，卻因為要護送嫂嫂的車仗（zhàng），不敢縱（zòng）馬快跑，只能跟在車子后面緩緩前行。出城沒走多遠，忽然聽見身后有人大叫：“云長，請留步！”回頭一看，原來是張遼拍馬追上來了。關羽讓隨從護送車仗沿著大路先行，自己勒（lè）住赤兔馬，問張遼為何而來。張遼說：“丞相得知您遠行，想親自前來送行，讓我先來留住兄長。”關羽將信將疑，登上橋頭一看，果然望見遠方塵土飛揚，曹操帶著許褚（chǔ）、于禁、徐晃、李典等數十位隨從飛奔而來。曹操看見關羽站在橋上，馬上讓大家勒住馬匹，左右排開。關羽看見大家手里都沒有武器，這才放心。曹操遠遠高聲喊道：“云長為何走得如此匆忙？”關羽在馬上欠身行禮，回答說：“我聽說兄長正在河北，著急去見他，幾次去相府辭行，都沒能見到丞相，只得留信告辭！”曹操笑著說：“我說過的話，怎么會忘呢！只是擔心將軍路上缺少盤纏（chán），特意準備一些相送。”說完，便讓將領捧出一盤黃金送給關羽。關羽死活不肯接受。曹操便又叫一將下馬，雙手捧過一件錦袍，說：“我的福緣太淺，留不住將軍這樣的義士！那么請您收下這一件錦袍，也算是我的心意了。”關羽擔心有詐，不敢下馬，只用青龍刀尖挑起錦袍，披在身上，然后拱起手，感謝道：“多謝丞相賜袍，日后再見。”說完，便調轉馬頭離開了。

許褚在一邊按捺（nà）不住，對曹操說：“關羽太無禮了，干脆去把他捉回來吧？”曹操搖搖頭，說道：“他只是一人，而我們好幾十人，有戒心也是正常的。我既然已經說過，就不要再追了。”說完，便帶領眾將回城，一路上還一直在慨（kǎi）嘆關羽的忠義，嘆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