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藍猿搏斗結束后,我們繼續留在漸新世,若無其事地在原始森林里四處游蕩。除聶教授外,恐怕其他人暫時還不明白這猿斗到底說明什么問題。
我們經過一片樹林,忽見周圍有各種各樣的野果,看起來果實飽滿、水分充足、色澤鮮嫩,聶教授說這個時期氣候溫暖,樹種豐富,算是野果林植物區系發展的第一個里程碑。
海胖子首見野果便想到填肚子的問題,他伸手去摘,可無論如何也不能觸摸到野果,他又想直接用手抓住那些果樹亂搖,仍是什么也抓不住。也就是說,我們雖穿越到漸新世,但卻只能如空氣一般活動,對周圍事物不能影響一二。
“教授,這是怎么回事嘛,連個野果都抓不到,咱們豈不是要被餓死在這遠古時代了。”海胖子著急地問。
“你抓果子干嘛?你真餓了嗎?”聶教授問。
“餓的感覺倒是沒有,不過這么新鮮的果子,不拿來吃就太浪費了!”海胖子說。
“你這小伙真是幽默得很!我不是已經說了嘛,進入四維空間,基本上是不能對三維空間的事物產生作用的!我們在感官上是沒有需求的,不會餓也不會飽,不會冷也不會熱,因為我們的真身啊,還在20世紀末的菲律賓,所穿越的時間嘛,恐怕就是幾十分鐘,只不過在這幾十分鐘里,能身臨其境感受的境況太多了,可能是幾千上萬年的歷史啊!”聶教授說。
我對聶教授每次的說話聽得很仔細,他剛才說基本上不能對三維空間事物產生影響,這個話是沒有說滿的,因為基本上不等于百分之百。
“教授,我們有沒有一點可能,會對這個時期的三維世界產生作用?”我問。
聶教授盯著我看了半天道:“小伙聽出我的話外之音了!不錯,可能性是有的,如果真有,我們就有改變歷史的作用,但可能性太小了。”
“是不是需要什么條件?”寧華問。
“不是條件,而是是時機。大伙順著我的思路想一想,如果所有高維文明都能直接對低維文明產生作用,或者說在同級文明中,處在高維空間的能夠對處在低維空間的產生作用,這宇宙會怎么樣?”聶教授說。
“結果可能就是,宇宙間的文明等級就沒這么多了。也就是說,如果高維文明能夠輕而易舉地對低維文明產生作用,他們早就把低維文明同化或消滅了,這低維文明還會剩多少?”我說。
“小伙說得有道理,這里面有隨機性。一直以來,科學家發現有高級外星生命對人類帶來影響,比如UFO現象,有的對人類帶來了傷害,可這種影響都是一時一地的。”聶教授說。
“如果他們能無時不刻對人類產生影響,人類還會發展到今天嗎?所以說,高維對低維的影響,是一個低概率事件!”我說。
“好了,這個問題先放一放,咱們還是趕快辦好緊前的事吧。看了這次猿斗,大家想到了什么?”聶教授說。
到這個時候,大伙應該都能明白,那藍猿是反體者的祖先,而黑猿則是人類的祖先。
“教授,這猿斗是不是說明,從源頭開始,反體者就強于人類?”李峰說。
“說得非常正確!靈虛先生書中就這么說的,我們看到的也正是這樣的啊。”聶教授說。
“既然反體者強于人類,為什么最終統治地球的是人類呢?”寧華說。
寧華問這問題,我也一直在思考,并大膽作了假設。
“要說這秘密,恐怕藏在那洼地里!我們都知道,正反物質接觸會發生湮滅,但在那個洼地里卻相安無事,說明那個洼地是個有著特殊功能的區域,這就是藍猿沒有追擊黑猿的原因,也正是藍猿不能統治地球的原因。”我說。
“不錯!小伙進步很大呀!反體者在地球這個正物質天體上,活動空間是非常受限的,它們怎么可能統治地球呢?”聶教授高興地說。
“教授,書中有沒有說,那個洼地在哪里?”我問。
“這洼地可是遍布地球啊!不過其所占地表面積微乎其微,你剛才所說的特殊功能,書中也提到了,就是能儲存反物質。”聶教授說。
“我有一個問題,既然反體者活動空間有限,他們的科技文明如何能超越人類?”李峰問。
“先說我們人類的進化,主要經歷了南方古猿、能人、直立人、智人四個階段,時間跨度從400多萬年前到10多萬年前。反體者與地球人的演進相似,他們最初聚居在一起形成部落,再以血緣關系結成氏族,然后在氏族間成立聯盟,推薦有威望的人擔任首領,最終形成國家。”聶教授說。
真沒想到聶教授居然能了解這么多,不得不讓人懷疑他過去對此已有所了解,現在通過靈虛先生留下的書和親眼所見的反體者起源,就了解得更加深入全面了。
“教授,您是怎么知道這些情況的?”我說。
“這個……靈虛先生的書中這么說的嘛。”聶教授說。
聶教授既然支支吾吾的說話,說明他的確在很早以前便知道此事,而且靈虛先生的書,從頭到尾都由他一個人把持,我們碰都不敢碰。
“如您所說,這反體者與地球人的演進沒有什么兩樣嘛!”寧華說。
“最大的不同是演進速度,剛才說的四個階段,反體者都經歷過,不過都比人類提前200萬年左右,他們在時間上贏得先機,這就是反體者能夠創造出更加先進科技文明的原因。”聶教授說。
“看來時間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贏得時間,任何奇跡都可以創造。”李峰說。
“是啊,200萬年足以創造奇跡!即使用100萬年來克服活動空間受限的先天不足,還可以用100萬年來提前發展。好了,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們還是抓緊去現地看看吧!”聶教授說。
“教授,我們現在去哪里?”海胖子問。
“到藍猿的洞穴里看看,大伙有沒有興趣啊?”聶教授說完,我們表示同意,便朝著藍猿居住的洞穴走去。
沒想到藍猿洞穴非常巨大,我們看到一群藍猿在首領“老頭兒”帶領下,來到一個地下湖邊飲水,那湖面像鏡子一樣平靜,湖水清澈透亮,泛著淡藍、深藍、淺綠、墨綠等不同的湖光,高空飄蕩的白云和四周層疊的山峰,清晰地倒映在湖水之中,天水融為一體的景色美不勝收。藍猿們圍到湖面飲水,水面映出它們悠閑而雄壯的倒影。
飲水解渴后,“老頭兒”繼續和它的猿群在空曠的森林里活動,它們趟河流、攀大樹、滾草地、躍土包……,非常悠哉自在。
當經過一座大山時,忽聽數聲凄慘的猿聲傳入耳中,這聲音帶回音,肯定來自一個深洞。“老頭兒”當即判定,是另一個猿群發出的聲音,它們一定遭遇了不測。不知是出于好奇,還是出于猿類本能的團結意識,“老頭兒”迅速把猿群組織起來,順著哀鳴的猿聲飛奔而去。
進入山洞后,發現那洞深不見底,洞內光線非常暗淡,只能邊聽聲音邊沿洞穴摸索行進。折騰半個小時后才穿出洞穴,不過就在穿出洞穴的那一秒鐘,猿群的雙眼突然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強光刺激,導致它們不約而同地伸出爪子以遮擋耀眼的強光,當眼睛慢慢適應新環境后才把爪子放下來,定睛一看,這是它們從未到過的新世界,同樣是一個茂密的深林,不同的是光線極為明亮,完全沒有地下那種泛藍光,這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長期進行地下化生活的藍猿并不清楚,它們一不小心來到了地表,算是發現了新大陸。“老頭兒”和它的猿群站在洞口,繼續通過聲音和視線來判定目標方位,通過短暫的分析,終于將目標鎖定在右前方1公里地域,那塊地域上空飄起屢屢黑煙,而且從洞口到那里有猿的行跡,于是它們沿行跡快速接近目標。
目標區域為洼地,哀嚎的是兩只藍小猿,它們正在洼地中驚慌地四處亂竄,“老頭兒”和它的猿群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正在納悶之間,突見洼地周圍有一圈黑乎乎的東西,仔細一看,居然是幾十只被燒焦的藍猿,原來黑煙就是這些焦尸冒出來的。
這是誰下的毒手?“老頭兒”十分不解,它們進入洼地圍住那兩只驚慌失措的小猿,似乎在給予它們以安慰,但小猿的情緒仍然難以控制。緊接著,“老頭兒”便向洼地邊緣走去,他想看看那些猿是怎么被燒死的。
“老頭兒”才走到一半,便被那兩只小猿攔住,示意那里有危險,讓它不要去。不過“老頭兒”認為小猿不過是害怕和膽怯罷了,它一定要去看個究竟,把真兇找出來。
“老頭兒”站在那些焦尸旁邊東看西看,用樹枝朝著那些支離破碎的猿尸戳來戳去,但始終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不過接下來便發生了悲慘一幕,“老頭兒”打算在洼地周圍尋找一些證據,當它進一步靠近并剛跨出洼地的瞬間,突然發出一聲爆炸聲響,“老頭兒”的身體發生了爆炸,短短幾秒之內成為一個黑色尸體,四肢分別被甩在不同的方向。
猿群們親眼目睹首領慘烈犧牲,驚恐加憤怒立即涌上心頭,它們認為敵人就在洼地邊緣,于是紛紛沖向那里,決意為首領報仇。
悲慘的是,瘋狂沖過去的猿群,其結局與“老頭兒”一樣,好在還有兩只中年猿在即將跨過邊緣時戛然而止,它們深知不能白白送死,而應留下來尋找復仇機會,關鍵時刻保持了清醒和理智。
“明白了,那些猿之所以被燒焦,正是湮滅的雛形,其實沒什么敵人,但猿類一直不明白這個道理!”寧華說。
“那犧牲的可不僅僅是猿吶!地球上所有藍猿和進化形成的反體者,每年都面臨著這個風險,傷亡非常慘重,這就是反體者數量遠遠少于人類的原因。”聶教授說。
“明知那里是危險區域,為什么還要去送死呢?”海胖子問。
“這個問題很簡單嘛小伙,正如人類一樣,地表也有很多危險區域是吧,比如南北兩極,可那里有豐富的資源,人類不也要冒死去開采嗎?說到底是為了生存發展需要,甚至不是為了生存發展,僅是為了旅游或是尋求刺激,人類也會冒這個險的!而藍猿和反體者之所以要冒這個險,不僅是為了拓展疆域,還為了給死去的人一個交代。”聶教授說。
“反體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能夠走出那片區域的?”我問。
“這個問題反體者一直沒有停止探索,在直立人階段發生的雷擊事件,為他們的研究探索提供了決定性的啟發。”聶教授說。
“什么是雷擊事件?”海胖子問。
聶教授說,自藍猿發現洼地邊緣這個特殊的楚河漢界后,幾百萬年間,無論是早期猿類,還是后來的直立人,都不敢跨越。但也有極少數猿或直立人,由于年幼無知或經驗不足,在不經意間觸碰過那條死亡之線,結果自然付出了血的代價。
有一次,首領帶著一群反體直立人在洼地活動,有兩名直立人突然跨過界線,當即引起所有直立人高度緊張,當大家都以為跨界直立人即將變成焦尸時,天空忽然電閃雷鳴,那閃電精確地擊中跨界直立人,就在那一瞬間,所有直立人似乎全部頓悟,那些曾經死去的同族,原來是被閃電所擊!不過頓悟只有1秒鐘便被否定,因為那兩個直立人非但沒有變為焦尸,反而安然無恙,他們在界外無拘無束地自由活動。
“也就是說,反體直立人一旦被閃電擊中,反而可以自由穿梭于正反物質之間了。”我說。
“就是啊,這閃電事件當然也發生了無數起,以至于后來的反體人都借助閃電力量,跨到界外活動。”聶教授說。
“這是什么原理呢?”李峰問。
“這道理嘛,也沒那么復雜。宇宙大爆炸初期,正反物質是結合在一起的,說明相互之間可以共存,處于一種平衡態,后來經數個世紀的演變,它們各自粒子屬性發生了變化,才產生所謂的正與反。那么不難想象,可通過對粒子屬性的改變,來改變物質屬性。”聶教授說。
“如何改變粒子屬性?難道是把反體者自身的正電子轉化為負電子?”我問。
“看來小伙天文素養不錯啊!你說得對,理論上是這樣的,知道‘彭寧陷阱’和‘約費陷阱’嗎?或許與這個有著密切關系。”聶教授說。
“這兩個陷阱,好像是儲存反物質的實驗吧。”我說。
“嗯,不過實現起來很難,直到20世紀末,反體者仍沒有完全解決這一問題,他們可以自由活動在正物質世界,但其身體是經過特殊處理的。”聶教授說。
“是嗎?需要經過什么樣的處理?”李峰問。
“閃電是一個重大啟示,具體怎么處理的,我也并不完全清楚。不過有一點,人類采取阿爾法磁譜儀計劃展開對反物質探索,已證實宇宙深處存在巨大的反物質區,但是人類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地球上不僅存在反物質區,而且存在反物質人,也就是反體者!”聶教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