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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桑尼占卜

  • 民俗秘聞錄
  • 百越僚人
  • 3040字
  • 2020-08-13 16:39:42

折騰了這么久,一坐下歇息,就覺得肚子餓得不行,雷子問有沒有吃的,女人給屋主翻譯了一遍,屋主拿來了幾塊烤粑粑和茶水,烤粑粑很解餓,幾塊粑粑幾碗茶下肚,原本癟下的肚子撐得滾圓。

這里的人并不很熱情好客,女人不咸不淡的和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告訴我們她叫和藍,又問我們的名字,我們也都報了名諱,當然報的是小王、雷子之類的綽號。

和藍說:“你們朋友的情況有些奇怪,明天我?guī)銈內(nèi)フ疑D嵴疾贰!?

桑尼!我頓時來了興趣。

如果說東巴是祭司,那桑尼就是巫師,是除了東巴教信仰以外,納西族民間還普遍信仰的另一種本民族的傳統(tǒng)巫文化。桑尼和東巴不同,沒有那么多的條條框框,沒有經(jīng)書也不懂東巴經(jīng),也不需要實行父傳子的世襲制。但是桑尼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擔當?shù)慕巧S腥さ氖牵D嶙苑Q是姜子牙的姐或妹的信徒,看過封神榜的都知道姜子牙這號人物,其實姜子牙是周初姜姓部族長,羌人為姜姓,桑尼自稱是羌人部族長姜子牙的妹或姐的信徒,很有可能她本來就是古羌人部落的一個女巫首領(lǐng)……

扯遠了,其實我在意的是桑尼的占卜以及撈油鍋、赤腳從火中取刀、手擎燒紅的神石、口叼燒紅的犁鏵趕鬼等巫術(shù)。

我想起了什么,問和藍:“你們進行祭送端鬼儀式,這村里發(fā)生瘟疫了?”

祭送端鬼儀式是發(fā)生較大瘟疫或聽說鄰近地區(qū)發(fā)生瘟病的消息用以祛除和阻止瘟疫的侵害。

經(jīng)我這么一說,明叔等人的面色均是一變。

和藍說:“沒瘟疫,是其他的原因。”

我問:“什么原因?”

和藍沒有回答。

衣服差不多烤干了,和藍說這里算上地鋪最多只能睡五個人,我們要是不介意可以去她家借宿。我和雷子就跟著去了她家,臨走的時候我注意到屋主人仿佛松了口氣。

和藍的家就在隔壁,她有個五歲大的孩子,已經(jīng)睡了,叫我們小點聲,別吵醒了。安頓好后,雷子就躺到了床上,我也覺得很疲憊,兩只眼皮跟掛了秤砣似的,不過還是硬撐著從包里拿出筆記本和筆坐到了油燈下。

“你這是干嘛?”雷子從床上轉(zhuǎn)過身來問我。

“做些記錄,也不能白來一趟。”我說。

“做記錄?你這是要把自己收老東西的經(jīng)歷記錄下來嗎?”

我說:“誰他媽跟你記錄這些,我是要把在少數(shù)民族村子里的見聞記錄下來。”

雷子大笑:“我說你都不讀書好多年了,還做筆記,再說,你聽得懂他們說什么不?”

“我聽不懂,但是看得見。”訪談法行不通還有直接觀察法,再說我也不是在調(diào)研,就是純粹的想做些記錄。

“行,你記,不過我想跟你說句,咱們似乎誤打誤撞到了預(yù)定的村子了,這里的情況和我之前打聽到的差不多,這次估計能撈著不少好東西。”雷子說完就轉(zhuǎn)過身睡覺了。

第二天,我們跟著和藍去找桑尼,和藍帶上了她的兒子,很靦腆的一個小鬼,特怕生,尤其害怕雷子這種體型的。我們先是去找了老李頭他們,老李頭和阿金和我們一起跟著和藍去找桑尼,明叔和大墩仔不同我們過去。

昨晚天太黑,什么都看不見,現(xiàn)在一看,整個村子都是木楞房,有獨棟的也有院落型的,這里的房子都十分陳舊,可以看出這個村子因為偏遠,發(fā)展相當滯后。沿途還看到了一些村民,他們一見和藍,就扭頭躲得遠遠的,似乎很害怕和她接觸。

來到一處陳舊的木楞房院落前,正好一個中年女人從大門走出來,和藍用納西語和那人說了幾句,中年女人招呼我們進屋。走進大門,我打量著這處院落,由三棟木楞房構(gòu)成,是納西族典型的木楞房院落,大門對面是母房,也就是正房,母房的兩側(cè)是兩幢子房。跟著和藍走進母房,里頭的結(jié)構(gòu)和昨晚我們烤火歇息的房間一樣。

和藍招呼我們到火塘邊等候,不一會兒,中年女人扶著一個精瘦的老頭走來,老頭精神矍鑠,一雙眼睛銳利有神,目光從我們幾人身上一一掃過,讓我有種涼颼颼的錯覺。

這個老頭就是桑尼,他坐到火塘邊,手里握著一把圖片,每張圖片上都系著一條棉線,一大堆線繩的頂端留在外邊。這是抽繩卜,據(jù)說這是古宗族人最喜歡的一種占卜方法,古宗族是藏族的一支,居住在金沙江北一帶的中甸縣境內(nèi),中甸縣在二零零二年已經(jīng)更名為香格里拉縣。這種圖片的內(nèi)容是把與卜卦有關(guān)的靈禽異獸、宗教吉祥物、卦象內(nèi)容繪在紙牌上方,下方是象形文字的內(nèi)容說明。

桑尼口中念念有詞,持誦了一番,然后沖我們說了一句納西語,和藍翻譯說是叫我們?nèi)コ橐回猿鰜怼@侠铑^隨便抽了一張,圖片上的圖案是太陽從山坡上射出光線。

桑尼對著圖像文字,問了一句,和藍說問我們求的是什么,老李頭就說了黃豆眼的情況,和藍幫著翻譯。桑尼了解情況后,就開始為我們剖析,我們當然都聽不懂,之后和藍翻譯,說黃豆眼是因為在林間殺蛇觸犯了署,因此靈魂被署以及云和風攝去,需要請東巴進行“爭古哦世”儀式。“爭古哦世”儀式,即用祭物把病人的魂贖回來。

這么說昨晚追我們的那個半人半蛇的怪物真是署?

桑尼占卜不是無償?shù)模侠铑^給了那桑尼二十元,和藍向桑尼表示感謝,領(lǐng)著我們?nèi)フ覗|巴。跨出母房之時,老桑尼突然抓住我的手,嘴巴一張一合的說著什么,蒼老的聲音低沉而急切,我疑惑的看著他,五年前那麻風老頭的身影浮現(xiàn)腦海,和這桑尼的身影重疊,同樣枯槁的身形,同樣一張一合的嘴巴!我心里一驚,一個甩手,迅速跟上雷子他們。

走到大門口,我回頭看了一眼,老桑尼銳利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我,我莫名一陣慌亂,快步走了出去。

去找東巴的路上,雷子問和藍:“你們這有沒有什么老貨要賣的?”

和藍不明所以:“老貨?”

“就是老衣服老古董之類的,要不你能不能幫我問問這的東巴和桑尼,把一些多余的經(jīng)書、卷軸畫之類的賣給我,我給你翻譯費。”雷子說。

如果懂納西語的黃豆眼醒著,就直接挨家挨戶的問了,也犯不著找和藍幫忙。

和藍狐疑的打量了我們一眼,操著不流利的普通話說:“我看你們不是旅游的,是文物販子。”

雷子沒有否認,繼續(xù)說:“你看,你們這的經(jīng)濟水平也不好,你兒子還小,你也不想他一輩子待在這個山窩窩里吧,出去讀書總得要錢,那些老東西留著也是要爛掉,賣給我們也算是為了你的孩子,要是沒什么老古董,你給我們做翻譯,幫我們問話,我們也會給你翻譯費,這不是挺好的事嗎。”

和藍看向身旁的小鬼頭,猶豫了一會兒,說:“可以,不過你得先把錢給我。”

“成。”雷子說。

兩方談好了價錢,雷子直接掏出錢包取出幾張大票子。和藍接過錢,說:“我就幫你們問,賣不賣可不關(guān)我事。”

雷子嘿嘿一笑:“話也不是這么說,咱們可全仰仗您來翻譯,要不這樣,收來一件我就給你算份提成。”雷子生怕她不懂“提成”是什么意思,補充說:“給你加錢。”

和藍沒有說話,把錢揣進衣兜里繼續(xù)前行。

來到東巴家,也是一處木楞房院落,結(jié)構(gòu)和桑尼家一樣,還沒進門,就聽見一陣陣爭吵聲傳出來。我們問和藍怎么回事。和藍說是大東巴和他兒子吵架,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三天兩頭吵一回,主要是他兒子主張搬出去,大東巴不肯。

我一聽“大東巴”就來了勁,和普通的東巴不同,只有學(xué)識淵博、精通眾藝的東巴才能被尊稱為大東巴。

和藍叫了門,一個中年女人來開門,滿面愁容,和藍用納西語說明了來意,女人讓我們進去,并朝屋里叫喚了兩聲。

進到院壩里,一個中年男人從母房走出來,正是昨晚被我噴了一口舌尖血的東巴。我上下打量著這人,怎么都不覺得像大東巴。和藍告訴我們他是大東巴的兒子,大東巴三年前就癱了,已經(jīng)不做儀式了,都是他兒子在做。

我往大東巴兒子身后的母房望去,隱約見到一個枯瘦的老頭躺在火塘邊的床上,他應(yīng)該就是大東巴,大東巴看向我,兩只凹陷的眼睛倏地瞪大,嘶啞的聲音大叫,兩只竹竿一樣的胳膊掙扎的撐著身子從床上翻了下來。

中年女人趕緊進去扶他,大東巴兒子皺起眉頭,沖我們說了一句,領(lǐng)著我們向屋外走去。

我朝屋里的大東巴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著我,扯著嗓子大叫著什么,抬著兩只干枯的胳膊好像在叫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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