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禮的臉色很是難看，只覺得自己的魂魄都要嚇飛了，只能做鎮定，木木的問了一句：“你怎么到京城來了？”

莫向禮的母親掩口笑道：“禮兒瞧你，怎么連方小姐的祖母是公主都不知道，虧得你在邊關時，方大人和方小姐還多有照顧于你。下個月太后壽宴，方姑娘便是來給太后賀壽的。得知你的婚事，特意來道賀的?！?

莫向禮的臉色極是難看，方解語與莫母又寒暄了幾句便匆匆起身告辭而去。

莫向禮尋了由頭跟了出來，一路悄悄來到方解語的住處。

孤燈旁，方解語安然獨坐，原本就清瘦的臉上，臉色更是蒼白。

莫向禮慢慢走到她面前，緩緩開口：“是我對不起你。我知你對我情深。但我與她自小青梅竹馬，父母對我們寄望頗深，我不能逆他們的意思。你我……你我……你我相識日短情淺。解語你如此美好，定會找到一個良人?！?

方解語愣愣看著燈火問道：“昔日，在南嶺可是你來苦苦追求于我？”

莫向禮黯然道：“是?！?

方解語有問道：“我可曾強迫與你？”

莫向禮搖頭道：“沒有。”

方解語繼續問道：“我曾問你可有家室或中意之人？你是如何回答的？”

莫向禮沉了沉才道：“沒有家室，有一個青梅竹馬，不過已經情斷義絕?！?

方解語突然苦笑了幾聲站起身來，冷冷的看著莫向禮道：“情斷義絕，但如今你家中父母卻正在為你和你得情斷義絕操辦婚事。你家中人對你我之事全然不知，你將我置于何地！置于何地！”

莫向禮無言以對，轉身離去。

本就體弱方解語大病，就連太后的壽宴也是勉強參加。之后更是一直臥床。

許聰玉又漸漸的變回她刁蠻任性的樣子，種種言行令莫向禮不勝其煩。令他想起了方解語的種種柔情。但此時，二人的婚事已經通知了眾位親朋，若悔婚對三人來說都是毫無益處，為此莫向禮心中更是煩躁，二人之間的爭吵較之過往更是嚴重。

更在此時，許聰玉不知從何處得知了方解語，找上門去對方解語一番奚落羞辱。方解語情傷之下，再遭次打擊，剛剛有了好轉的病情再次加重。

莫向禮對許聰玉的忍讓也被此事逼到了極點，終于爆發了一場大吵。二人俞吵愈烈，爭吵間許更是說出：“殺了你，我就沒什么可顧忌的，正好可與有情人成眷屬?！痹S聰玉也是不甘示弱同樣揚言，我若有半根汗毛的損傷，就讓你身敗名裂。爭吵最后在雙方父母出面后才停止下來。原本二人之間就經常爭吵，所以雙方家人也并未在意?？烧l也沒想到，這樣在他們看來早已習以為常的爭執常，沒過多久又一次爆發，便是前幾日在游湖的船上，同樣的互不相讓，同樣的惡語相向，同樣說出來恨不得殺了對方的狠話。在席間眾友的勸解下，莫向禮憤然拂袖而去。下船進山在山路的涼亭中坐定，想起方解語心中極不是滋味。又想起剛剛爭吵過后，此刻回到船上見到眾人很是難堪，所以遠遠看見船上臥房的燈都熄了之后才回到船上和衣而眠。

可誰能想到，當晚許聰玉被殺，就在莫向禮揚言要殺掉她之后，被人一刀穿心。剛剛莫向禮要殺了她的話也便成了他意圖殺人的佐證。更不知為何，他的房門上和屋內都有有血跡。這些更成了他殺人的鐵證。

夜秋水看著頹廢的坐在地上的莫向禮問道：“莫校尉，恕我直言，既然你不喜許許家小姐的秉性，為何不直言拒絕，與父母明言？”

莫向禮垂著頭道：“我與她青梅竹馬，父母期望甚重，每次爭吵之后父母莫不是說些少年心性，來日成親之后相處的久了便好了。讓我不知如何拒絕。況且我與她已經相識了十幾年了，哪里是說斷便斷了的。”

夜秋水清冷冷的聲音又問道：“莫校尉，你可是有何不為他人道之事，為許家小姐所知，才會對她一再遷就?！?

莫向禮突然抬頭看著夜秋水，臉上透出驚慌的神色，然后又低下頭不在言語。

夜秋水道：“此事本是你的私隱，我不便過問，但攸關你的性命，還望你直言。我會幫你保守，不會告知他人?！?

莫向禮咬了咬牙道，“我與許聰玉已有了肌膚之親，就……就在出征回來之后，后來她跟我說，她有了我的骨肉。誰知道，身孕之事竟是誆騙我的?！?

夜秋水道：“你是何時得知，她有孕之事是誆騙你的？”

莫向禮依舊低著頭：“就是在她去奚落解語回來我與她大吵之后，我無意中聽到了她與丫鬟在園子里說話。”

夜秋水點了點頭：“你從船中出來進山的路上，可有人見到？或是遇到過什么人？”

莫向禮道：“當時我負氣出來，想的都是與她相吵的事情，并沒注意到路上有沒有其他行人，所以更不記得遇沒遇到其他人。”

夜秋水問道：“你回到船上的時候，是什么時辰？”

莫向禮道：“是五更天，過了寅時了?！?

夜秋水問道：“你可確定？”

莫向禮很是肯定的點頭道：“肯定，山中雖無人打更，但夜將軍，我們在外行軍打仗，夜里都是看月色分辨時辰的。那日是十六，月色很是明亮，所以我肯定。”

夜秋水道：“莫校尉，既然你并非行兇之人，定會真相大白?！?

莫向禮突然撲向夜秋水，緊緊的抱著牢門上的木欄道：“求郡主定要查明真相，還我清白?！?

夜秋水道：“放心，我定會盡力。你若清白自會還你?！闭f罷告別了莫向禮向大牢外走去，莫向禮大叫道：“郡主我是冤枉的，要還我清白??！”便是已經走出了很遠依舊能聽到。

走出京兆府，明媚的陽光灑在身上，夜秋水瞇起眼，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深深吸了口其，剛剛陰暗的大牢中給她帶來的恐懼在這日光中散去，讓她心里有了些許的舒暢，喚了聲古羽準備回侯府，一轉身卻看到，京兆府門前停著一輛馬車，那馬車她很熟悉，是林懷宇的。馬車旁邊的盧勇正笑嘻嘻的朝著她行了個禮。

“夜將軍，我家王爺已經在車上等了您有一會了?！?

夜秋水的臉上細不可查的笑了笑，拎起裙角上了馬車。林懷宇正在馬車里看書，見她進來了便將書放下，如星辰的眼中蕩漾起笑意。

林懷宇向外吩咐了一聲，馬車開始緩緩走動，才問道：“你今日來了京兆府的大牢是找莫向禮？”

夜秋水點了點頭道：“莫老將軍求到父親處，要還莫向禮一個清白，父親不便出面，所以讓我來查訪一下。你也知道此案了？”

林懷宇道，“我今日也是為了此案來的?！?

夜秋水滿是疑惑的看向他，“戶部尚書許子毅，也就是這一案的苦主，來求我為他女兒主持公道，嚴懲兇手?！?

夜秋水看著林懷宇半天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林懷宇輕輕皺了皺眉，“我今日本只是來了解些案情，京兆尹程東說你也為此案而來，所以便在這里等你?！?

夜秋水抽了抽嘴角道：“莫老將軍求到我父親，他一口咬定莫向禮絕非兇手，剛才我向他問了些案子的細節?！?

林懷宇問道：“結果如何？”

夜秋水想了想道：“看眼下的情況，此案有動機，有證據，但若說莫向禮是兇手證據的分量不足，要證明他不是兇手也同樣不夠?！?

林懷宇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闭f著嘆口氣道，“想不到，這二位大人竟求到了老侯爺與我，卻還是一個要伸冤一個要嚴懲?！?

夜秋水也是嘆了嘆道：“二位大人的心思，都是可以理解的，只是眼下，他們針鋒相對，不論哪一方都不能善了。此事不僅要謹慎行事，還要有個穩妥的方法?！?

林懷宇道：“二位大人都是朝中重臣此事影響頗大，若是處理不慎，只怕后果不堪設想?！?

夜秋水道：“為今之計，便是要找一個讓兩家都能信服的法子?！?

林懷宇目光一閃道：“看來，你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夜秋水抬起臉：“我想師兄心中也有了選擇。”

二人四目對視異口同聲道：“真兇！”

找到真兇，是眼下最好的選擇，可以為莫向禮洗清冤屈，亦可告慰亡者。莫、許兩家皆是朝中重臣，此刻針鋒相對，若不能找到真兇，且是證據確鑿的真兇，兩家都不會善罷甘休，只怕還會將事情鬧得更大。所以找到真兇，而且是要盡快找到真兇便是最好的選擇。

“聽說方解語據說祖母是公主？”夜秋水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

林懷宇皺了皺眉問道：“你這么想起問她？她也牽扯在此事之中？”

夜秋水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那倒是沒有，不過卻是莫向禮惹下的風流債，牽扯進了莫許二人的糾葛中?！?

林懷宇道：“這事當初我也有些耳聞。算起來，我與她算是表兄妹。她的祖母乃是先皇的胞妹。她母親出嫁之前一直住在京城中。”

夜秋水在心中暗暗思忖，若是這么說起來，方解語的出身可要比許聰玉高出了不少。

“這方解語可不是一般的人?！绷謶延顚⑹种械臅诺搅艘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