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廈相當巨大,占地面積大,又涉及到錢——這么重要的事,那些商鋪就會離得比較遠,而市民們都不遠萬里,開車來到這里,就會產生那些企業家口中最重要的東西——商機。
一位老奶奶推著一臺破舊冰箱,在她的老位置停下,撐開遮陽傘,露出她既黑又滿是皺紋的皮膚,雖然看起來礙眼,跟那些女明星比起來,簡直不堪入目,但是衣服有些掉色,身上有些淡淡洗衣粉的味道,上流社會還比較看重的干凈,她算是做到了,所以她才能在這里擺攤,保安隊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與她多交流,一到該讓她走時也會毫不留情地趕走她。
而那些整天呆在股市里地股民,看天掙錢,有些人心里就會莫名地產生一些憐憫,出來到這樣悲慘老奶奶這里吃一碗涼粉,見到老奶奶多年不變的笑容,老奶奶也會問問他們掙得怎么樣,聽他們講股市的事,自己卻從來沒有進去過。
總之在大家的幫助下,老奶奶的生意還過得去。
涼粉的制作方式不比炒股,制作起來總是千篇一律,做涼粉也不需要關心市里的大事,可以完全交給那些大人物,其實老奶奶也說不清楚市里到底是誰在管理,說得出來的也就是塞尼市長,她要做的就只是每天推著自己的三輪車到歐妮亞市市立銀行總部這里來,再門口等著,不厭其煩地做涼粉出售給客人。
而她的客人大都是些股民,就是每天盯著股市,看牢自己的股倉,坐等有一天可以賺的盆滿缽滿,好坐享清福,在這里也沒什么忌諱,每天老奶奶都能聽到那些股民一邊喝涼粉一邊在面前說起買股票的一些事,什么吸貨、出貨、建倉、持倉、斬倉、空倉,老奶奶聽得一頭霧水,不過她也不關心,安安分分地掙她那兩個涼粉錢。
“新科制藥的股票怎么樣?”一位打領帶的上班族,每天早晨都會過來喝一碗涼粉,在這里跟那些一直坐在股市里的同行聊一聊,算是一個外圍炒股者,不到動心是不會進去的。
打領帶的上班族見剛剛過來,一位面容憔悴,看上去很久沒有休息的小伙子沒有搭理自己,于是把自己的涼粉放下,對著老奶奶大聲喊道:“阿姨,這是兩份錢,啊光的那份我請了”如同請客吃飯一般的大嗓門。
面容憔悴的小伙子聽到這話,才稍微舒展一下臉龐,看向打領帶的上班族,就算是不為這碗涼粉,只為他們之間的交情,小伙子也沒必要隱藏這算不上秘密的事——一進入股市就能看的很清楚。
“沒呢,今天剛開的盤,我出來喝碗涼粉,趕緊進去看”小伙子勉強提起精神講道。
“本來今天想回家休息去了,這個新科制藥可不錯,我聽好多人說,它一進來漲的會比現在最大的牛市還快”小伙子接過老奶奶遞過來的涼粉,喝下去一口,精神氣稍微回來一些,“我再最后撐一早上,下午必須回去休息了,要不然下次可能就不能過來股市里”小伙子嘴里似乎充滿嘆息的空氣,不時吐出一些來,加入空氣中。
“那跳樓的買的是哪支股票?”后面一聲尖銳的聲音,看見一位穿著厚重西裝,從汽車上下來,而后汽車開走前往停車場,那人跟另一位走來的人一齊向老奶奶的涼粉攤位走來,邊談到。
“好像是巨靈科技的”另一位更加高大,但從面向看上去沒有厚重西裝的人老成的中年男人從另一邊走來,兩個人明顯是認識,不遠萬里,已經在打招呼,
“巨靈科技可能要馬上成為牛市,最多一星期,漲的會比其他股票快得多,我還有半個倉可以補,你要不要也分一杯羹”厚重西裝的老人一邊揮手示意老奶奶給他做涼粉一邊跟中年男人聊到。
可中年男人的心氣卻沒有跟從前一樣——聽說可以賺錢馬上兩眼放光,而是沉默不語。
許久,直到老奶奶再次做出一碗涼粉,老人的涼粉被快速喝到一半,中年男人才沉寂著說道:“秦名,跳樓的那個,他是我同學,我昨天去看過他——在停尸房里,本來我也要買那只股票,可是我家里突然有事,我沒買,要不然現在我也在停尸房里”
秦名從百米高樓墜落,摔得血肉模糊,要不是可以使用DNA檢驗技術進行確認,估計永遠都確定不了那一團肉泥是秦名,不過確定不了也有好處,讓他的家屬保留一絲希望,不用在公安局停尸間里悲痛欲絕,
氣氛突然變得深沉,老奶奶也放下手邊的活,默默看著中年男人,而剛才的上班族因為要上班很快就離開了,小伙子則是狠吃,聲音蓋過了這悲傷的聲響,準備快些回到股市,把今天的事情做完馬上回去睡一個好覺。
聽到這話,老人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把看向中年男人的視線收回來,繼續緊吃涼粉。
“不過我也想好了,炒股的心態很重要,不要浪費太多時間,把倉全部補滿,能賺就賺,輸光了馬上找個事做,沒必要要死要活,今天做完就好”中年男人突然間提起勁來,似乎忘記了家人不斷地囑咐。
“這樣想就對了,炒股只是玩玩而已,別看的太重,我今年過完,明年也不炒了,在家里做做小生意,過日子”說著老人把剩下地涼粉一口吃完,像他們這樣有事做的人,大都不能完全體會到涼粉的滋味,因為在他們看來做其他事情比好好吃完一碗涼粉更加重要。
嘴里的滋味跟心里的觸感同時傳回心尖,老人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零錢,扔給老奶奶,跟中年男人兩個人,肩并肩,邊聊邊走,一齊走去歐妮亞市市立銀行總部,那個金融界的中心,這個圈子里有頭有臉的人物,每個月怎么也要過來一次。
大清早沒什么生意,老奶奶坐在冰箱后面的椅子上,不時從冰箱下面拿出發黃的老照片,看著里面與自己格格不入的年輕人,那是她丈夫四十年前的樣子。
好不好另說,它肯定不會因為一兩個人想不開失去生命,從此關閉,甚至于警醒作用都很低。
歐妮亞市只有一間聲樂學校,也是讀完高中之后還想要上音樂課的話,也就只能報考這所大學,要不然就只能找個老師,拜入他的門下,進行非官方學習。
雖然大部分人都不看好這所大學,不過里面的學習情況確實相當完好,尤其是大四的教室,成熟的音樂——大提琴、鋼琴,豎琴,中提琴,小提琴,低音提琴,口琴,鳳凰琴,電子琴,木琴,鋼片琴悠揚飄蕩,自成一派;如笙、蘆笙、排笙、葫蘆絲、笛、管子、巴烏、塤、嗩吶、簫吹奏樂器,聽起來還好,就是需要極大的肺活量供以練習;如堂鼓、碰鈴、缸鼓、定音缸鼓、銅鼓、大鑼小鑼、小鼓、排鼓、達卜、大鈸,個個如雷貫耳。
老師永遠都不是這個行業最頂尖的人才,相對的,她的學生中肯定有比她優秀的,從天資的角度來講,永遠都是這樣。
只要上課鈴聲,一響起來,音樂就會源源不斷地從那些樂器中冒出,飄向遠方,大學一年級和大學四年級地差別很大,大學一年級大都有始無終,一點一點斷斷續續,而大學四年級,就是連貫起來,可以獨當一面的地步。
對于這樣的藝術來說,它們需要互相配合,比如音樂配合優美的壞境——河畔間的楊柳樹,緩緩流過的河水,一群穿著精心設計服裝的大學生,打鼓、彈琴、吹樹笛,微風吹動樹葉,樹葉吹動大學生的衣角,而自身沉寂在音符中的大學生全然不顧,無數落葉飄落,大自然給這群優秀的表演者伴以更加輝煌的場景,這些演奏者似乎已經入睡,美夢隨著風飄向遠方,夢中是更大的舞臺,它們都在舞臺上,向臺下的觀眾展示自己自信滿滿的音樂。
然而這個行業的門檻的確有些低,幾乎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是個人,就可以對著麥克風,唱出自己的聲音,讓自己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遞到歐妮亞市的每一個角落。
正是因為音樂的門檻遠遠低于美術和設計,所以這個行業極度飽和,歐妮亞市的每一個居民都從頭欣賞到尾,甚至于那有限的欣賞之心已經沒辦法繼續欣賞其他音樂者的歌曲,一般發生這樣的情況,都會導致資源集中在少數幾個人手中,用少數幾個點來掩蓋整個行業的不幸。
能不能成名是一個方面,有沒有保持一顆原始而又專心致志只為音樂本身的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家都想要爭名逐利,歐妮亞市沒辦法讓所有人都成功——順帶一提,如果所有人都成功那么他們其實都算不得成功,有這種說法——成功要建立在別人的失敗上,縱使明面上歐妮亞市的所有人都唾棄這樣的說法,但不得不承認,它還沒有消失,遁入黑暗中。
主導音樂行業的大人們,用盡所有手段調控這個行業,比如——給那些頂尖人氣的歌手升職,讓他們搖身一變,成為音樂界新一批新鮮血液的導師,將原本滿座的位置讓出來,他們將音樂植入廣告、植入游戲、植入影視、植入政治。即使窮盡人類的智慧,也就只能完全發揮原有的東西而已,無中生有是不可能的,所以,在歐妮亞市,要想靠唱歌發家致富,本身再怎么強大,都無濟于事,還需要運氣當作原始動力,才有可能那樣成功。
而從另一個角度說來,其實也不一定需要有粉絲才算是生活在音樂中,歐妮亞市音樂大學中,幾乎所有人都是沖著那些明星來的,也不妨礙有些人不是那樣,他們只是純粹地喜歡音樂罷了,用最明顯的方式比較,前者在大庭廣眾之下,根據觀眾的需要進行歌唱,而后者隨心所欲,不管在做什么,都可以不經意地哼歌,可以進行練習,也可以保持不著調的樣子,唱出來,然后放聲大笑,感受只屬于純粹音樂者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