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仁浩再次開車駛向南部。他在首爾出生,從來沒離開過朝鮮半島的中心,所以南部地區的生活究竟如何,他毫無頭緒。他只知道那里的人說話比較激動,吃重口味的食物,此外,南部對他而言都只是陌生的地名。可是霧津稍微特別一點,有金承鈺的《霧津紀行》[1]。這給他帶來了不愿回想的記憶。當妻子提到霧津這個地名時,記憶就像在起霧海洋中朝著港口靠岸的船只,逐漸顯露出輪廓,向他滑行而來。
“《霧津紀行》……老師第一次擔任班主任介紹這本小說時,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當年突然來部隊會面,笑著說過完夜再走的明熙這樣說。她將棉被中他猶豫不決的身體拉了過去。他把臉貼近她的臉時,她問道:
“夏仁淑這個女人,在主角違背約定離開后,獨自留在霧津,最后怎樣了呢?”
明熙的身體散發出淡淡的水蜜桃味。她是他大學畢業后就職女校的學生,那時他正等著被征召入伍。來到部隊的她,頂著一臉濃妝,卻掩飾不了她剛滿二十歲的事實。
“不要怕……我……不是……第一次。”
緊張的人反而是他。明熙拉起他猶豫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呵呵地笑了起來。雖然感受到小女孩豁出去的無所謂,然而他也并沒有細想。送走明熙后,他在公交車站附近喝完酒,再度回到部隊時,罪惡感如成群的蒼蠅飛舞而來。倘若不是和偶爾來訪的明熙分享愜意的情事,他或許已經朝著某人瞄準了槍口。那個人可能是他自己。
退伍時,明熙斷了音信。回到首爾后,他才聽說她幾個月前自殺的消息。當時他的腦中浮現了她的話:
“夏仁淑這個女人,在主角違背約定離開后,獨自留在霧津,最后怎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