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情竇開許下畢生愿 兄弟會大鬧西京城

高三后肩被人一拍，身后有人說道：“這位可是高三兄弟，我家主人有請！”

高三回頭見是一位車夫打扮模樣的人，疑惑地問道：“你家主人是誰？我在此等候一位朋友，怕失了約定，抱歉不能與你前往。”

那車夫模樣的人恭笑道：“我家主人就在前面一家酒樓中，不會誤了小兄弟的約定的，小兄弟這邊請！”

高三推辭不過，便隨那人進了一家酒樓。進了閣樓雅間，就見一俊美少年屹立窗前望著窗外街景，見其背影玉樹臨風，手搖一把折扇瀟灑至極。高三正自疑惑，那車夫說道：“主人！小兄弟來了！”

就見那美少年回頭對自己一笑說道：“高兄弟別來無恙！”高三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來，卻原來是胡召男女扮男裝。二人無拘無束點了幾道菜點，兄弟相稱玩耍了一陣便出了酒樓逛街去了。

二人穿街過巷不覺間到了鐘樓附近，就見大街上人山人海。正午時分耍社火便開始了，鑼鼓聲中打西關大街奔來四駕馬車，每駕馬車由四匹騾馬牽引。馬蹄噠噠，鸞鈴叮當脆響，馬車上七八個鑼鼓手將鼓敲得震天響，卻原來是耍社火前的跑場子。二人擠上一塊高臺觀看。馬車過后一大漢手持一桿流星門的大旗大踏步走來，后面十八個武師手持流星鏢、流星錘一路舞耍過來。兩旁人不時鳴炮喝彩，掌聲雷動。

流星過后雄赳赳氣昂昂走來五匹高頭大馬，每匹馬上各站著一人，身披戰袍手持大刀長矛，卻原來是五虎上將：關羽關云長、張飛張翼德、趙云趙子龍、馬超馬孟起、黃忠黃漢升，一個個畫著臉譜威風凜凜。奇的是五人不是騎在馬上，而是都站在馬上，可見五人功夫自然不弱。

再后又是七八歲的小孩踩著低蹺，低蹺與青磚路面撞擊發出噠噠的聲響，整齊而富有節奏。隨后又是十七八歲的少年踩著一丈多高的高蹺，扮相有“鐘馗捉鬼”“天師伏魔”“哪吒鬧海”“仙女散花”等，各顯其能，有的口中噴著煙火，有的拋撒著五彩繽紛的花瓣，看得兩旁百姓鼓掌高聲喝彩。

在其后便是“芯子”表演，“芯子”表演主要在這個“斗”字上。就只見西大街“大天號”商號抬出一臺“八仙過海”的“芯子”，就見下面二十幾個壯漢相抬，八仙踩著一丈余高的海浪祥云，讓人稱奇的是呂洞賓身上背的劍柄上站立著一個小孩兒，何仙姑、張果老、韓湘子等八仙的法器上均都站著小孩。祥云后面的火盆中燃著松枝柏葉，煙霧繚繞，恰似騰云駕霧八仙下凡，令人嘆為觀止。南關“隆盛號”一看自然不甘示弱，馬上抬出一臺“誅仙鎮”的“芯子”，兩家“芯子”在大街上互相斗耍起來。其后各家商號輪番抬出各自的“芯子”在大街上互相耍斗，有“仙女下凡”“嫦娥奔月”“鵲橋相會”“大鬧天宮”……高三和胡召男看到直呼過癮。

“芯子”過后又是獅隊一路翻轉騰挪舞耍過來。鞭炮此起彼伏，叫好聲聲震屋宇。獅隊過后只見三十六位老拳師手舞關公大刀，為社火作收場表演，刀光拳影中將社火游街推向高潮。

此時天色將晚，社火游街才算結束。夜晚煙火燈會又將開始，人群如潮水般退去。二人也覺肚中饑餓，便在一家酒店要了一間靠窗戶的雅座，點了些飯菜，不覺已華燈初上。就見大街上流光溢彩，燈明火紅，恰似玉宇瓊樓，宛若天上一般。五彩煙火奪目綻放，鑼鼓聲中大街上舞出兩條火龍，舞龍手將龍舞耍得如龍在九天，翻騰駕霧。

胡召男忍不住大聲叫道：“真是太美了，果然不枉此行啊！高三你有什么愿望？今晚焰火這么美，不如我們許個愿望怎么樣？”高三看得興致正高隨口說了聲：“好啊！”

胡召男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默默許愿，過了一會兒興奮地說道：“我許好了，該你了！”胡召男臉龐緋紅，在燈火的映襯下如杏花春雨愈加迷人。

高三閉上眼睛一時不知該許什么愿望，若要許愿的話將來一定要遍訪名師，練得一身好武功，手持三尺劍蕩盡世間不平事。高三睜開眼睛說道：“今晚景色這么美！但愿你我的愿望都能實現。”

胡召男羞得臉頰一紅，撲哧笑了起來。胡召男心想，我許愿此生能嫁給高三，與他白首偕老便是最大的幸福，他若和我許的一樣就好了，想到此處不由得咯咯笑個不停。就在這時，忽然間就見大街上亂作一團，遠處火光沖天。高三一把抓著胡召男的手說道：“走，去看看怎么了。”

高三拉著胡召男的手奔到大街上，胡召男一顆芳心如鹿亂撞，只盼高三永遠牽著自己的手不分開。

二人奔至大街上，就見人歡馬嘶亂作一團。高三說道：“好像出什么大事了，城里官兵都出動了，咱們趕緊去找我二哥去！”說完拉著胡召男直奔會館街“大三元”典當鋪。二人奔出沒多遠就見一巷道中幾人正在搏殺，就見一大漢臉上戴著花和尚面具，手持一根白蠟木棍與五個黑衣人打得正酣。

高三和胡召男連忙躲在一邊側目觀看，心中驚訝不已，這些黑衣人的裝扮分明和那夜在山神廟圍攻明法道人和鐵佛僧的殺手行頭一模一樣。就見面戴花和尚面具的大漢棍法精湛，在狹小的巷道中靈活自如，絲毫不落下風。

就在這時屋頂上又跳下一人，頭戴豹子頭林沖的臉譜面具，手持一桿銀槍和那大漢合力戰那五人。只見二人配合得天衣無縫，棍擋槍進，槍進棍掃，片刻之間便將五人擊殺在巷道中。高三看二人槍棒招式，俱都暗記于心。胡召男見殺了人，嚇得緊貼在高三身邊。那使棍的大漢用手試了一下五人鼻息，確定都已斷氣身亡，忽然奔至巷口一把把高三和胡召男拉入巷道中，高三連使了幾招反擒拿手法都未能脫身。那大漢大手如鉗松開高三，掀開面具露出真容。高三驚喜得剛要開口，那大漢手指壓在嘴邊示意高三不要出聲。

四人拐彎抹角穿過幾條暗巷，就見巷道深處有一處大宅，門匾上寫著“梅宅”二字。那大漢上前叩門，就聽里面人說道：“這么晚了前來是借宿還是訪友啊？”

那大漢說道：“你告訴你家主人就說，月是故鄉明，酒是家里香。”

那人去了不一會工夫便開了門，四人進了莊院，穿過月亮門回廊，就見從堂屋出來一人相迎。那人生得氣度不凡，拱手說道：“幾位里面請！”

四人進了廳房，那人手玩兩枚鋼彈穩若泰山坐在太師椅上。下人奉上茶點，那人這才開口說道：“二位英雄怎么才來？其他好漢都已得手，正在后廳等候。”

二人摘下面具，那使棍的大漢抱拳說道：“如此便好，我二人斷后來得遲了些，既然其他幾路好漢都已得手，便是最好不過。梅前輩大義，會中兄弟沒齒不忘。”

“哈哈哈哈！高大俠言重了，在下能為會中效一些犬馬之勞已經知足了。”梅宅主人客氣地說道。

原來戴面具的二人正是高三的大哥高召和歸隱的高虎。說話間又有下人來報，說負責放火的幾路人馬得手后已趁亂混出城門，約定在城外亂墳崗相見。梅宅主人示意下人退下。這梅宅的主人姓梅字錦堂，乃是西京城中的大富商，生意遍及陜甘豫數省，家大業大不說，為人還義氣好結交。

眾人稍作休息，梅錦堂帶領四人穿過幾道暗門回廊來到后院。就見屋里坐了十幾位好漢，高三見明法道人和鐵佛僧也在，欣喜之下對師父跪拜。二人“哈哈”大笑，扶起高三，憐愛之情溢于言表。

鐵佛僧對眾人說道：“這位小英雄就是我常給你們說起的高三高明春，我徒兒！哈哈哈哈！”鐵佛僧得意地說。

高三向眾人一一行禮。明法道人又給眾人互相引薦介紹，卻原來分別是被剛剛從大獄中救出的馬國忠、周竟武、楊信義，以及花子琴師、馬氏三雄等人。

就聽明法道人說道：“多蒙會中兄弟齊心協力，大鬧西京城，救出我會中三位兄弟。此地不宜久留，以免暴露了梅大官人。現在人已到齊，應趁亂混出西京城才是！”

眾人也覺妥當。梅錦堂早準備了滿城八旗的軍服，眾英雄換了軍服，高召扮作軍官統領，高三和胡召男混在中間，一行人出了暗門，拐過一條窄巷，早有馬幫兄弟備好馬匹。高召上前接了暗語，眾人翻身上馬直奔城門而來。

就見城門早已關閉，守城軍官向下喊話道：“剛剛接到巡撫衙門大人手令，緊閉城門不準任何人出城。”高召大聲怒道：“放肆？我奉阿多圖將軍軍令，捉拿大鬧西京城的賊寇。有密探來報，賊寇趁亂從此門逃出，速速開城，誤了大事你擔當得起嗎？”

守城士兵都是漢軍綠營兵勇，本身就比滿營八旗低一級，平時處處又受滿城八旗節制。高召一亮令旗，守城士兵也不敢多問，忙打開城門放下吊橋。眾人出了城門，催馬揚鞭一口氣奔出幾十里地，見離城已遠，這才下馬歇息。眾人將身上滿旗軍服脫下裝入行囊，明法道人說道：“再往前行兩里地是一處亂墳崗，大家到亂墳崗再休息。”

眾人起身上馬，不一會兒到了亂墳崗。就見陰松寒柏遮天蔽月，凄凄墳草荒蕪叢生，亂墳林立讓人宛如身在陰曹地府。明法道人口中發出幾聲呼哨，不一會兒亂墳崗深處也發出一聲呼嘯，節奏讓人難以琢磨。

眾人進了亂墳崗深處又對了幾句暗語，打墳后鉆出十幾位精壯漢子。兄弟會眾英雄相聚，見無人傷亡是高興不已。

忽然四周火把齊明將眾人圍在中間，眾英雄大驚失色，紛紛亮出兵器。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