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十八兵團團以上干部會議上的講話
對胡、馬作戰幾個問題：
一、目前概況
西北戰場敵人總數為三十五六萬人，分布在陜、甘、寧、青、新五省地區。計陜西胡匪十五六萬，另到川接新兵訓練的三個軍，約四萬五千人。寧馬五六萬，青馬四萬余，新疆、甘肅共約六萬人。而我也接近四十萬人，按總兵力來說，敵我力量大體相等，但我集中敵分散，故敵我力量在戰場上實際對比，我已形成相對的優勢。
在敵進攻延安時，胡匪有精銳三十二萬人。而我軍則僅兩萬余人，故西北野戰軍當時只能對胡或對馬，而不能對其同時作戰。當時作戰方針主要是對胡宗南，經過兩年解放戰爭，胡匪迭遭我軍殲滅或殲滅性打擊，其殘余部隊現只有二十萬左右。
二、胡匪作戰特點
（一）一般情況
1．胡宗南作戰指揮很沖動，無固定的方針計劃。彭老總說：“胡宗南是志大才疏。”確是如此，如此次退出西安，原計劃于五月十五日撤退完畢，但又不退，等我軍進攻才退，撤至寶雞本應入川，但到寶雞后又停止了。因受青馬刺激，而又反擊，但反擊勁頭亦不大，進不進，退不退，猶豫不決，這就是胡匪的指揮特點。因此，他的部隊得不到休息、訓練。兩年來，時而隴東，時而榆林。在陜北第一年的戰爭，與其說把他打垮，不如說是把他拖垮。如敵三十六師為較強之部隊，原每旅九千余人，但拖至榆林，每旅只剩二千余人。
2．軍隊裝備不錯，且能吃苦，通常帶一周之糧食，行軍力較強，每到一地先構筑工事，然后進入宿營地。做工能力頑強，宿營時多露營山頂。
3．部隊團結在反動軍隊中是較好的。兩年作戰中，敵沒有整連地向我投誠，如此次俘其一六五師師長，但其仍很頑固。
4．胡之干部全為軍校學生，作戰經驗不多，書本知識較豐。故胡匪長于防御，用防御補其干部經驗不足，因防御可事先爭取主動。同時由于常打敗仗，以防御可彌補其低落的士氣。
（二）作戰特點
1．防御的特點，防御時火力組織較好，構筑工事較巧妙，多為低碉，不接近不易發現。
防御必有增援，不死守，以往在西北戰場尚未發現單純防御。防御必爭取余裕時間構筑堅強工事，否則即不死守。但雖有堅強工事的據點，如增援困難時也不守。如被我包圍，不能增援時，多突圍。
2．進攻的特點：敵攻擊力不強，士氣低落。過去敵炮火與西野比較是強的，俱其炮火發射距離遠（因其攻擊力不強接近會丟掉），命中差，而且是面的射擊。不是一點一點地摧毀。
進攻必采取絕對優勢兵力。如進攻延安時三十二萬人，全部出動，兩年來只有一次進攻是分散的，如瓦子街戰役前后。
由于敵官兵間之矛盾及干部經驗差，故進攻隊形是相當密集的，增援被圍部隊的動作很迅速，但一接近戰場即慢了，進至沖鋒出發地即停止了，攻擊遇我阻時，即停止正面攻擊向側翼發展，所謂鉆隙戰術。由于歷次失敗，敵人未發現我主力的確實位置時，其前進行軍很謹慎，搜索很周到，怕我伏擊，每日行程不超過四十里。
（三）我們應注意事項
1．攻堅要有充分準備，即敵主動的臨時配備的防御也應注意。敵到達宿營地兩小時后，一般的可完成野戰工事，切不可輕敵大意。
2．遭遇戰應猛打猛沖，爭取先機之利。敵雖占領陣地，但因不是主動的，也就不能發揮其防御的特長，火力工事的配備漏洞很多，我只要稍為組織好火力，勇猛進攻，定能奏效。
敵最近也學我們某些戰術動作，如說我后方空虛，派獨立部隊到我側后襲擾。最近南山邊緣的活動就是例子，這樣更便于我殲滅。我們只要偵察好敵人位置，有計劃地充分準備乘夜奔襲，則代價必小，繳獲必大。
3．追擊戰，今后此種情況會更多，敵人退的特點是很快，根據過去西野追擊敵人的特點，有以下三個問題：
甲、追擊意志必須堅定。常因部隊疲勞而停止，或因看不見敵人而動搖追擊決心，實際上當你看不見敵人時，往往也正是敵人在你跟前，一旦打響，即可殲滅。
乙、由進攻轉為追擊，敵我雙方常易混亂，特別夜間更易發生誤會。根據過去的經驗，是邊追邊組織調整，由戰斗隊形變為行軍隊形，前后左右加強聯絡。
丙、追擊戰上下級易脫離指揮掌握。過去野司曾有過規定，不同建制部隊應服從不同建制的上級指揮員指揮。如為同級，后面部隊應服從前面部隊指揮或當面協商，尤其重要的是，自動地援助與配合。
三、青馬作戰特點
（一）一般特點
落后、頑強，部隊中有阿訇編制，政治動員是“保衛宗教，保衛民族”，沖鋒時，喊“天門開了”，認為死是光榮的，死后可成神。官兵間多用親戚叔伯爺之稱，形成封建團結，現在的口號是“民族生存”“戰敗了回族即會滅種”，因此作戰較頑強。它不看全國政治形勢，沒有遠見，好像是自己力量可解決一切。
戰術知識落后，不善運用隊形、組織火力。完全依靠人沖，對外壕及圍墻無法克服，但士氣旺盛，善于野戰攻擊，當其未遭受殲滅性的打擊前，一般不易繳槍。
步騎配合靈活，進攻時騎兵先接近，步兵隨后，有時步兵在前面，騎兵在側后，如正面地形狹小，即步兵在前，騎兵在后，以備擴張戰果。退卻時步兵先退，騎兵在側后掩護。
（二）作戰特點
1．騎兵主要是奔襲奇襲我薄弱之處。騎兵每日可行一百二三十里，可乘馬用刀沖鋒，其馬可在一般山地活動，其弱點是火力不強，受地形限制。
我們對騎兵應時刻注意，絲毫不應疏忽，養成任何時候都能戰勝騎兵之心理與措置。隨時做好工事，組織好火力就地開火。而尤其是沉著應戰，切忌混亂。如去年四軍一個團在不利的條件下執行掩護任務，敵騎兵緊隨，我停敵停，我動敵來，由于該部沉著，采取周圍式抗擊與轉移的方法，結果將敵擊退，完成任務。
2．敵進攻特點：無攻堅經驗，專憑襲擊。進攻準備倉促，一發現我軍就攻，故野戰時要特別注意。
敵不會組織火力，對防御障礙不會克服。但沖鋒頑強，特別是開始幾次進攻隊形密集，一連一營不斷地沖。
我防御時注意加強側后偵察警戒，防敵騎兵襲來，但不應派出太遠，派出偵察要有運動工具，如腳踏車、騎兵。步兵要注意利用圍墻、壕溝，加強火力組織，注意縱深配備，沉著應戰。
3．敵防御特點：經常組織反沖鋒，增援亦較迅速。如合水戰斗，敵一千余人防守，我兩個師進攻，敵最后只剩一百八十二人，仍組織向我反撲。
4．我在進攻時應注意：
甲、組織火力，集中于一點，行毀滅性的射擊，消滅其有生力量。
乙、進攻隊形應成縱深配備，防敵反撲與突圍，加強側后警戒，防敵增援與迂回。
5．追擊時應注意：如敵步騎聯合作戰，則以追步兵為主，打騎兵先打馬群。青馬如系有計劃的撤退，我們追擊應謹慎，不要混亂，防敵反撲，如確實敵被我打垮，應大膽迅速追擊。
6．部隊一般注意：
甲、青馬射擊準確，故我應利用地形地物。
乙、沖鋒善用刀，故在白刃戰中應注意利用抵近射擊及沖鋒槍。
丙、防止敵假投降，當我未給以嚴重的打擊前，敵喊繳槍不要相信，否則要吃虧。
丁、敵戰術陳舊落后，最怕我用手榴彈及炸藥，故我應多注意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