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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宴殺

  • 晝獄
  • 望獲文生
  • 5709字
  • 2020-09-23 22:01:22

上元后第四日,云都,鄭府,青曦舍。將行的刺客正在此,與王漠交談。

“明日之事,務必追求必殺,鄭青曦,在此謝過先生了。”王漠對著這刺客行了一禮,神色無比鄭重地說道。

“公子不必如此,這原本就是鄭幽該做的事情,為鄭氏掃除一切阻力,是我的責任。”此刻鄭幽見此,面色肅穆,回了一禮,而后說道。

“不,這一禮是鄭幽先生必需承受的,因為先生此去,再無歸期。我已安排好了人手,屆時若是先生無法逃脫,只能由此人送先生,去那黃泉地府了。”王漠再拜,而后說道。

“這,公子,我不明白,為何您安排的人,不是來接我逃離,卻是來殺我?”鄭幽轉眼之間變得憤怒,向王漠問道。

“先生,且聽我說。您應該知道,若是您被擒,我宴請之局必然暴露,那么鄭氏將被其余幾大世家圍攻,而我鄭氏,斷然是無法支撐的。

您被擒后可以選擇不透露一切,但我不相信這幾大世家之中連一個會搜魂之術的人都沒有,這已經無關于忠誠,所以您只能死在被擒之前,希望先生理解。

而且我所選擇的人,是城衛都統周云燁,他只能殺您,不能救您。”王漠對鄭幽說出了這一番話,語氣也逐漸由悲傷變為了冷漠。

“我明白了,請公子放心,臨死之前,鄭幽必然完成這一次的任務。但請公子記住,若是公子帶領鄭氏走向了覆滅,那么九泉之下,鄭幽等著公子,屆時再來清算我們的舊賬!”鄭幽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

“這自是無妨。”王漠忽然笑了,這是毫不在意的笑,還打斷了見此場景欲要出言訓斥的鄭昕,而后說:“那么我們回到目前的問題,這一次,先生有幾成把握?”

“十成,必殺。一個世家公子而已,憑我的劍術,必然可以在其反應過來之前便取下他的性命。”眼見問題回到了刺殺,鄭幽也是變得鄭重了起來,但卻有著無比的自信。

“很好,那么我便祝先生成功。不過此前讓鄭昕帶給先生的物品,先生明日記得帶上,那是我們的下一步計劃的關鍵。”王漠說道。

“我知道公子的意思,不過公子能否告訴我,那是何物?也好讓鄭幽死得明白些。”鄭幽說道。

“那是吉神辭,記錄著吉神泰逢的居所與祭祀方式。吉神掌管運,可以為眾生賜福改運。

我相信,以那些世家公子的了解,必然可以破譯出這份吉神辭的內容,而后,去尋找,但他們不會知道,這是我的計劃的一部分。”王漠淡淡的敘述道。

“鄭幽退下了,請公子放心,明日,定然讓齊洺血濺三尺。只是希望公子的刀痛快些,不要讓鄭幽太痛苦。”言畢不等王漠再說,鄭幽便消失了。

見鄭幽已經消失,鄭昕面色擔憂,終于忍不住出言道:“公子,您不應該這么相信鄭幽的,至少,您不應該將周云燁都統和后一步計劃說給他聽的。”

“無妨,鄭幽,已經時日無多了。況且他的后代都在鄭府,他是不會背叛鄭氏的,即便我讓他去死,他也不會拒絕。你以為我為什么要說出后一步計劃,他又為什么要與我說那些毫無用處的威脅之語,不過是想為他的后輩們拿到一份好的補償罷了。

我已經答應了他,他便會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不必擔憂,還是去準備明日的計劃吧,有關齊氏叛雍的證據都收集完了嗎?”王漠對鄭昕解釋道。

“一切已經就緒,那些消息已經送到城衛都統府了,只是不知周都統是否會如我們所預想的那樣,抓捕齊氏?”鄭昕回答后發問。

“周云燁都統不會,但荊州伯會。各大世家操縱云都已久,這早已令荊州伯惱火萬分,只是平時大家都將事態維持在一個合理的范圍內,而荊州伯手中能針對這些世家的證據又不足,故此才一直沒有出手而已。

如今我們已經將證據送了上去,荊州伯又怎會不動手,即便他知道這是在借刀殺人,也無可奈何。想必此時,周云燁都統已經在荊州伯的授意下隨時準備好對齊氏出手,只等我明日的宴殺,將齊洺支走了。

不得不說,齊洺對于齊氏的掌控力還是很不錯的,那些關鍵的記錄,竟然全部在他的手里,也只能是趁著這一次機會,在他毀去那些關鍵記錄之前斬殺他了。”

“公子這一次,將荊州伯也算計了進去。若是事后荊州伯對我們出手,又該如何?”鄭昕聽后帶著不安,再一次發問。

“荊州伯現在還不會對我們動手的,剩下的李、童兩個世家,還需要我們去制衡,我相信荊州伯不會連這些都看不清楚,來對我鄭氏出手。好了,你退下吧,明日的宴邀還需要你去準備。”王漠說道。

聞言,鄭昕不再多言,也消失在了房中。而此時的王漠是無法入睡的,事實上,最近王漠都無法安然入睡,自上元夜后,鄭青曦的容顏便再也無法在王漠的腦海中消去,只要閉目,便免不了想到。

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莫名出現,將原本的冷靜擊潰,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缺乏理性的想法。雖然這樣的感覺不斷減緩,但卻依舊有著影響。今夜,王漠終于察覺到了其中的古怪之處。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上元,龍舞,燈謎,舞獅,河燈,天燈,天官賜福。”王漠問自己,之前的畫面不斷地在王漠腦海中浮現,最終,停留在了天官賜福的場景,名為“星引”的術法在所有人身上實施,自那之后,似乎就對鄭青云產生了這樣的感覺,想到此處,王漠驚坐而起,連忙使用天道意念對自身進行了檢測。

天道意念開啟觀測(自身),目前觀測結果如下:

序列僵,最高位格/初(旱魃/初/二階),旱魃身:抹去自身軀體部分所有神性,換取極其強大的旱魃真身。

流火(旱魃真身狀態下可召喚的天象領域):召喚流火天象,流火天象將自行轉換天地之間非火意為火意,以維持旱魃火意。

熾流:凝結火意為流矢,向指定方位進行打擊,熾流的強度與飛行速度皆由施術者決定。

(天焰:召喚殞火流星,對指定方位進行轟擊,天焰術法所召喚殞火流星強度與飛行速度由施術者決定。)

晉升方式:熔火。熔火:侵吞其他天地火意至高體現火焰。

序列昊天上帝,筑基(道府圓滿/天道)昊天:壓制所有位格不高于自身序列修煉者,無視所有不低于自身序列修煉者壓制。

承載:完美承載任何其他序列,無視序列之間的本源沖突。

天罰:溝通天道,對任意個體以及其周圍環境進行肅清。使用次數:1。

源:其他序列的位格可任意進行切換。

晉升方式:筑基境圓滿,即可晉升金丹境(一轉至四轉金丹,天地靈氣凝結度1/3)

筑基境圓滿,任意屬性神話生物金丹熔煉(四轉至八轉金丹,天地靈氣凝結度2/3)

筑基境圓滿,全屬性神話生物金丹熔煉(九轉金丹,天地靈氣完全凝結)。

序列羿,射之射(最高/金丹),神射:外界無干擾狀態下,箭矢必定命中。

射日:向箭矢與長弓灌注全部精力與意念,長虹落日,貫穿一切。

器·弓:對弓與箭矢掌控力提升。

晉升方式:射術境界提升,下一境界:心之射。

檢測到異常狀態,效果為干擾自身情欲,目前處于衰退階段。

見到這個結果,王漠心中寒意涌現,自己還是太過大意了,竟然連自己中了別人的術法都未能及時察覺。王漠迅速運轉自己的序列修煉之法,不斷地自我調理,一夜很快便過去,今日,便是宴請的時刻了。

雨閣,雨將府產業,幾乎在每一處的城池都有分布,也是云都城之中最著名的風月之地之一,當然,風月之地,也是有賣藝不賣身之人。“雨”大家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憑借著自己的音律能力,成為云都的魁首,無數人想要一親芳澤,為此不惜代價,但最終卻只能是失望而歸。

“雨”大家這樣的性情,卻引來了更多人的追捧,每次演奏,都是座無虛席,但佳人,終究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始終是未有人能夠得償所愿。

入夜,各大世家的公子基本都已經到了雨閣,來赴這一場宴。一陣清脆的蹄聲傳來,是一匹龍駒拉著的白玉輦正在向雨閣飛馳而來,白虹云輦——這是齊氏少族長齊洺的車架。

此時的齊洺正心情散漫地坐在白虹云輦之中,無他,這鄭青曦的宴邀,對于他而言實在是沒有多少吸引力,且不說他齊洺并非是那些想要一親“雨”大家芳澤之人,就是這鄭青曦暴虐無道、喜怒無常的名聲都已經在云都里傳開了。

雖然他齊洺自然是不會輕易就相信這鄭青曦是如此之人,但總認為赴這一場宴有失齊氏名聲,但同為云都四大頂尖世家,拒絕只會讓鄭氏不滿,只好壓下心中的不悅,來到了雨閣赴宴。

但齊洺不會知曉,此時的清原澤已經得到了云都荊州伯的命令帶領了一干城衛去到了齊氏,去將齊氏捉拿,罪名——“通敵叛國”。

一切正在按照計劃進行,云都的世家公子們已經到齊,酒宴已開。宴飲正在進行。

“多謝諸位能夠給我幾分薄面,來此赴宴,在此我先干為敬,謝過諸位了。”王漠說道,將身前的一杯酒喝下,而后又言:“既然如此,我們就開宴吧。今日的菜品,都是雨閣的頂尖大廚制作。”

“海宴,第一系,覆浪:以六階妖神虬龍腹部肉,配以真火烹制九個時辰而成,第一道菜品被端了上來,這是一條雕刻而成的虬龍,臥在鼎中,周圍的湯汁還未冷去,依舊沸騰,在遠一些的地方觀看,便像是一條虬龍在浪潮之中翻涌。

第二系,四極:以五階妖神鰲的一部分所烹飪,又一方鼎被端了上來,不同的是這一次的鼎被分為了五塊,中間是一頭鰲,自然,這鰲也是雕刻而成。

是一部分被刻意雕刻成此的帶著龜甲鰲肉,四方被分隔,東部是翠色,加入了一些素餐雕花,北部是黃色,加入了黃色的佐料,南部是赤色,加入了帶著辣味的佐料,南部是黑色,加入了冰凌并將其淬入了黑色物質。

山宴,第一系,翼厭:一只鵸鵌被放在案上端了上來,羽翼宛若猶存,但事實上,這也只不過是由鵸鵌的一塊肉雕刻而成的罷了,加入特制的湯汁調料后,這一道菜變得香氣四溢,讓人不禁想要嘗試。

第二系,鵲狌:這一次放在案上被端上來的,是雕刻的狌狌,一節青脆的竹木立在案上,一爪抓著這一節竹木,另一爪伏地,似是在遠眺。

第三系,英鳥:肥遺。

第四系,浮玉:彘。

第五系,青丘:灌鳥。

川宴,第一系,英:赤鱬。

第二系,泿:虎蛟。

第三系,怪:旋龜。

第四系,觀:文鰩。

一道道栩栩如生的菜品不斷被端上來,香味溢散在宴席之畔,宴飲,自此刻開始。

“諸位,今日的盛宴,皆來自于鄭青曦公子,鄭青曦公子名滿云都,不若我等先為鄭青曦公子敬上一杯如何?”齊洺笑著向眾人說道。

不待王漠言語,身后的鄭昕便要出聲制止,很顯然,齊洺是在借那些被散播出去的風聞嘲諷王漠,這是鄭昕無法容忍的。

“好了,齊洺公子不必如此,這一杯酒我就不飲了。還是開始享用這些美食吧,我相信諸位一定等不及了。”王漠溫和一笑,而后說道。而鄭昕眼見王漠如此,也不好再有所作為。

“齊洺,還是聽從鄭青曦公子的安排吧。”這時候,李風也站了出來,正色對齊洺說道。

“既然李兄已經開口了,齊洺怎能不聽從。”齊洺又笑著說了一句,然后坐下了。這一切都落在了王漠的眼里,不過王漠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只是依舊保持著先前的笑容。

宴會開始正常進行,一眾世家公子開始有說有笑,但是卻對身為主人的王漠絲毫不在意。只有同為四大世家公子的童恪和李風兩人不語,與王漠一般靜坐。

宴會進行過半,雨閣之中突然傳出了一陣音樂,這是“雨”大家要登臺演奏了,眾人很快便走出廂房,開始圍聚在看臺,看向下方的舞臺上即將演奏的“雨”大家。

隨著音樂的響起,抱著七弦琴的“雨”大家緩緩走出,娉娉裊裊,一身素白,臉部蒙著一面紗巾,唯留一雙秋水似的眸子,帶著無盡的柔情,一頭長發盤起,所謂佳人,莫過于此。

很快,“雨”大家便走到了舞臺中央,抱著七弦琴的“雨”大家緩緩出聲:“感謝各位前來,今日的曲目,為《高山》、《流水》二曲。”言畢將七弦琴放在臺面,開始彈奏。

“雨”大家的彈奏不斷變換音區,移指換音與實音,旋律時隱時現。猶見高山之巔,云霧繚繞,飄忽無定。忽然又轉為清澈的琴音:“淙淙錚錚,幽間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細流。”隨著“雨”大家的不斷彈奏,這意境也越發的清晰,令人陶醉。

廂房之外,一道人影獨坐檐上,一柄太刀系在腰間,手中握著一把匕首,月光清冷,照射在他的身上,“《流水》之曲,果然不負十大名曲,臨行之前能夠聽得此曲,倒也不算悲哀。”他呢喃道。

當人們都沉湎于韻律揚揚悠悠,儼若行云流水之中時。一道黑影出現在廂房之中,而后不斷向王漠接近,并化為了一個手持匕首的男子,這正是鄭幽。

站在眾人后方的王漠絲毫未能感覺到身后已經多了一人,而后鄭幽驀然出手,將這一把匕首刺入了王漠的心臟之位,站在一旁的鄭昕回頭,剛好看見了這一幕。

“大膽,何人膽敢行刺我家公子?”鄭昕怒吼,一道雷光乍現,直擊鄭幽,但這一擊并未能將之留下,相反,鄭幽借著這一道雷光不斷向后退去,逃離了這里。

眼見如此,鄭昕立刻就要追上去,卻聽見有人說道:“鄭昕,先救鄭青曦公子,而后再去追此人,這雨閣之中已經布滿了攝像頭,他定然已經暴露。眼下,我們還是先救鄭青曦公子吧。”

說出此言的人,正是先前出言的李風,與此同時他已經檢查完王漠的傷勢并從山河戒之中取出來一粒丹藥,將之喂入了王漠的口中,又對鄭昕說道:

“這‘還魂丹’足以保住他一時三刻內不死,你還是快將他帶回鄭氏救治吧。”

眼見如此場景,雨閣之中早已陷入慌亂,那流水之音消失,臺上已然是空無一人。眾人皆以為刺客已經離開,但這時,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齊洺的身后,這便是——鄭幽!

只見鄭幽突然喚出一把太刀,向著齊洺斬去。這是天辰一刀流,切落之術,而未能察覺的齊洺,自然是無法躲避,被直接梟首,這一整個過程,都在一瞬之間發生,云都齊氏的大公子齊洺,身殞。

鮮血濺射在一旁之人的身上,鄭幽正要化為幽影,一條長滿長毛的手臂出現在鄭幽的位置,直接將其握住,是童恪所化的妖神朱厭,“說,是誰派你來的。”手中不斷加大力度之時,童恪冷聲問道。

“天辰”鄭幽并未回答童恪的問題,而是出招自救,這一式“天辰”直接斬落了朱厭妖神的手臂,得到自由的鄭幽化為一道黑影,直接向下方墜落而去,欲要逃離。

童恪顯然不打算放過鄭幽,正要追擊,突然聽見一聲“切落”,一把太刀直接砍向了鄭幽所化的黑影,而后鮮血噴射,鄭幽直接被這一式“切落”擊殺,就如同方才擊殺齊洺,持刀之人,正是清原澤。

“都統大人,此人剛剛殺了齊洺,我等正欲擒住他問出其中隱情,您為何要將他擊殺?”童恪走了過來,向清原澤行禮,眼中疑惑道。

“此人如此行跡,原來是個刺客,既然如此,斬了便斬了吧。另外,云都齊氏,暗通星渚,意欲叛國,荊州伯大人已經下令,滅云都齊氏滿門,既然齊洺已死,那我就將他的尸首帶回了。”

清原澤語畢,直接走了上去,見到地上一分為二的齊洺的尸體,一揮手將之收入了山河戒之中,而后在下樓時也將鄭幽的尸身收下。

紀元2979年,上元后第五日,云都齊氏長公子齊洺,于鄭氏公子鄭青曦宴飲之上遇刺身亡,鄭青曦亦被用匕首刺中心臟,重傷。

同日,云都齊氏通敵叛國被揭發,云都荊州伯滅門齊氏,城衛都統周云燁在遇刺身亡的齊洺的山河戒之中得到大量證據,自此,云都四大頂尖世家之一的齊氏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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