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父親的哭泣，母親的嫌棄

我只覺得好冷，站在冰面上無法動彈，四周白茫茫的什么都沒有！好似只有我一個人，突然，地面裂開一條縫隙，我整個人墜了下去……

猛地睜開眼睛，屋內一片漆黑，我才意識到我在家里，我大口的喘著氣，腦海里不斷的翻滾著父母的聲音。

我拉著箱子回家，父母很奇怪的看著我，都沒有讓我進門，只是看著我。好一會，父親才驚醒似得說道：“吃飯沒？我去做飯！”

母親一把將我拉進房里，以為我們是吵架了，勸了一會以后就說：“女人不能動不動就回娘家，夫妻總歸有矛盾的，睡一覺就好了，你這么回來了算什么？一會吃了飯趕緊回去。”

除了碗筷偶爾的碰撞，飯桌上沒有一點聲音。以前楊佐總愛陪著父親喝兩杯，母親會在一旁夾菜，不時的說著村里的趣聞；今天父親喝著悶酒，母親一臉陰郁。

我放下了筷子，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才開口：“我離婚了。”

這個消息不亞于原子彈爆炸，父親被一口酒嗆著猛地咳嗽起來，母親手里的碗“砰”的滑了下去，不敢置信的拍著桌子：“你再說一遍。”

“你們沒聽錯，我離婚了。”我重復了一遍，嘴里好苦，心里更苦，艱難的抬頭看著父母：“楊佐有別的女人了。我跟他好好說的，他不肯跟那個女人分開。”我希望他們能懂我。

父親站了起來：“那你也不該隨便就離婚，怎么都不跟我們商量一下？”

母親沖到我跟前，用手指戳著我的腦門：“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他在外面搞女人你就跟他離婚，那他不是更逍遙，死也要盯著他。況且，你離婚了輝哥怎么辦？以后我們怎么出去見人？村上人要怎么說我們？

這年頭男人就沒幾個好貨色，人家是小三鬧上門都不離婚，你倒是好，不聲不響、不吵不鬧的就離了！離婚以后你吃什么？你花什么？這些年你存了幾個錢？”

“你個不長進的東西，你有沒有腦子……”

母親的嘴不停的蹦出各種詞匯，滿眼的嫌棄，我給她丟人了。我囁嚅著，乞求著她給我留一點尊嚴，可是她全然不顧，我終于忍不住叫了一聲：“我受不了這樣的生活！”

我的眼淚也下來了，原來這個家也不是我溫暖的避風港。

“夠了！”父親吼了一聲，眼眶卻跟著紅了：“你媽沒文化，說的不好聽，你別往心里去，可是理是這個理。明天我們跟你一起回去，重新再去辦個證。”

父親話不多，卻不容置疑，他背著手踉蹌的往房間里去，一瞬間蒼老了很多。

半夢半醒的一個晚上，讓我下定了決心，遵從自己的本心努力的活下去，不想給任何人看扁。我留了個紙條，走了。

黎明前的夜格外的黑，慘白的路燈下晃過的雨絲細細密密的像一張網，一點點的將城市籠在里面，一陣風吹來，我又濕了幾分，同在一張網下，我能逃的到哪里去？我抖抖索索的往站臺里面靠了靠，等著天慢慢的亮起來。

街上的小店里貼著招聘導購，以前我是不會去做的，大學畢業，又到了這個年紀，萬一遇到熟人，實在是不好意思。這一刻，我什么都拋開了，沒什么比努力的活下去更重要。

我繞到了離我父母家比較遠的商業街，我在那看見有幾家店在招聘，有蛋糕店，飯店在招服務員，還有一家男裝店在招收銀員。

我決定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