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擊！”

伊瑞萊斯一聲令下，法師們一齊放出閃電。米爾墨尼爾騰空而起，試圖躲避。

“不要松勁！保持攻勢！”

法師們不停地施放魔法，伊瑞萊斯自己也參加進(jìn)來。這些人都是受過訓(xùn)練的專業(yè)施法者，即使在清晨的陽光下也能看到顯眼的電光。

相比之下，杰瑞的魔法就弱多了。而且轟了沒一會兒，他便感覺魔力被掏空，放不出來。只能找個安全的地方干瞪眼。

不過局勢看起來還挺有利的。

米爾墨尼爾不斷在空中盤旋，走位，不時向下吐出烈焰，把哨塔方圓幾十米的花草全都燒成了灰燼。

但它的火焰跟奧杜因真不是一個水平。而且它好像不會巨石雨那招，光靠火焰，對隱藏在石墻后面的人毫無辦法。

再者，龍的脖子盡管比較長，但似乎并不能轉(zhuǎn)動一圈，看樣子也就半圈多點(diǎn)吧。只要背對它，便無需擔(dān)心被攻擊。

經(jīng)驗(yàn)豐富的雪漫城部隊(duì)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diǎn)。大家都不貪刀，能躲就躲，等安全了才出來攻擊。畢竟人多勢眾，不管巨龍怎么打，總是會有死角的。

反觀米爾墨尼爾就不那么舒服了。飛行時噴出的火焰命中率低得發(fā)指，它不得不時常懸停，好好瞄準(zhǔn)。

只要它停下，弓箭火力馬上加大力度安排。這些攻擊對它而言，差不多等于一個小孩用拳頭揍你。疼是不怎么疼，但架不住一群小孩不停地揍你啊。

戰(zhàn)斗持續(xù)了一陣，米爾墨尼爾被打了一身的傷。雪漫城部隊(duì)只傷了十幾個人。

“就是這樣！”伊瑞萊斯一邊舉著手瞄準(zhǔn)，一邊給大家鼓勁，“保持住，別亂！我們能干掉那個畜生！”

回應(yīng)著伊瑞萊斯的喊聲，眾人的氣勢也越打越高。習(xí)慣之后，他們發(fā)現(xiàn)巨龍也不是那么可怕，有的人甚至在向米爾墨尼爾挑釁。

“來呀，巨龍！”

“我才不怕你！”

“要么勝利，要么松加德！”

然而他們不知道，這些只是短暫的假象，是建立在對手沒有盡全力基礎(chǔ)上的虛偽優(yōu)勢。

糾纏了半天，米爾墨尼爾終于憤怒了。

“貝恩，利爾（骯臟的爬蟲）！我要燒死你們！”

它忽然懸停，不斷扇動翅膀。接著頭仰向天空，從口中逐漸升起一團(tuán)熊熊燃燒的火球，仿佛是小太陽一樣漂浮在半空。

“感受真正的克瑞（屠殺）吧！”

米爾墨尼爾繼續(xù)翱翔，而那大火球停留在原處。

就在人們尋思巨龍這是干什么的時候，突然從大火球里射出小火球，朝地面胡亂掃射。

砰砰砰——

衛(wèi)兵的陣型立刻變得亂七八糟。不少人為了躲避小火球的攻擊被迫逃出掩體，但馬上就成了米爾墨尼爾的目標(biāo)！

“尤，吐蘇——！”

頓時哀嚎遍野，雪漫城部隊(duì)一下子就崩潰了?；鹎驈浹a(bǔ)了米爾墨尼爾的死角，而且位置比米爾墨尼爾還高，地上那些矮小的殘垣斷壁已經(jīng)起不到掩體的作用。

這下它即使懸停攻擊也不用怕了。人們連躲避都成問題，哪有機(jī)會反擊？

米爾墨尼爾雖然帶了不少傷，仍有余力飛行，這是伊瑞萊斯沒有料到的。只能說巨龍的魔法抗性超乎預(yù)料。

但是還沒有結(jié)束！

“挺住！我們還有希望，堅持??！”她高呼著。

沒有結(jié)束，是的，沒有一個人逃走或者放棄。

法師們還在尋找攻擊的機(jī)會，衛(wèi)兵們依舊不停地射箭。

有的人把箭射完了，便冒著危險去撿地上的箭，被火球砸倒。有的人為了射得更準(zhǔn)，干脆放棄躲避，直面米爾墨尼爾。在射出箭矢后被活活燒死。

戰(zhàn)場變得越發(fā)慘烈。雪漫城部隊(duì)越打越少，傷亡已經(jīng)過半了。

*****

正如米爾墨尼爾所說，這就是一場屠殺。

大火球的力量釋放完畢，慢慢消失。但凡人的部隊(duì)已經(jīng)七零八落，沒有什么像樣的戰(zhàn)斗力了。

米爾墨尼爾這才悠然降落，落在哨塔上。這正是巨龍的最愛，立在高處，俯瞰那些悲哀的爬蟲在地上蠕動，掙命，然后可笑地死去。

這感覺，爽！

它在巨龍戰(zhàn)爭中被殺過一次，在第一紀(jì)元又死了一次。今天，它要把之前受的罪加倍奉還。

巨龍振動雙翼，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看著吧，凡人！新的克因（戰(zhàn)爭）即將到來，你們的法阿斯（恐懼）才剛剛開始！”

伊瑞萊斯的腳扭傷了，連走路都費(fèi)勁?；袈「窦{更是惱火，他自始至終都在躲來躲去，因?yàn)槊谞柲釥柛緵]有落地的意思。他空有一身力氣，卻無處宣泄。

見米爾墨尼爾落在哨塔上，他打算爬上去和巨龍拼命。但哨塔里滿是濃煙，進(jìn)都進(jìn)不去。即使進(jìn)去，樓梯和梯子恐怕也早就斷了。

很遺憾，霍隆格納擅長打架，但不擅長攀爬。望著狂妄的米爾墨尼爾，他只能無能狂怒。

該結(jié)束了。

笑夠的米爾墨尼爾準(zhǔn)備再次騰空，徹底燒光這些爬蟲。

完全沒注意到，背后有一個人撲了上來！

“嗚哦哦哦哦！”

“什么？”

驚愕的米爾墨尼爾回了下頭。只見一人舉起雙劍，照著自己的左翼插下來。

它慌忙振翅想要騰空，但兩把劍先一步落下。

插進(jìn)了翅膀里！

“啊啊啊！該死的利爾（爬蟲）！”

這一擊太疼了。米爾墨尼爾也沒想到居然會被凡人的刀劍傷成這樣。雖然自己被削弱了不少，但應(yīng)該也不至于一下捅穿?。?

它奮力扇動翅膀，硬是飛起來。那人死抓著插進(jìn)去的劍，被巨龍帶上半空。

下面的人看得真真切切。

“杰瑞？”

霍隆格納簡直不敢相信，杰瑞什么時候到塔頂去了？

答案是戰(zhàn)斗開始后不久。

當(dāng)雪漫城部隊(duì)占得優(yōu)勢的時候，杰瑞已經(jīng)在哨塔附近躲起來，從米爾墨尼爾的視線中消失。

理由很簡單。如果大部隊(duì)能把龍打下來，那也輪不到自己上手。如果大部隊(duì)陷入困境，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巨龍的高傲了。

它們和人一樣是有智慧的生命，那么應(yīng)該也有著類似人的脾氣。米爾墨尼爾會驕傲，而驕傲?xí)砥凭`。

那就是它站在塔頂裝逼的時候。

杰瑞是從塔的外墻爬上去的。因?yàn)閴λ艘徊糠?，反而更適合攀爬。雖然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比較難，但對盜賊公會出身的杰瑞而言輕松愉快。

各方因素匯在一起，終于成就了這次絕佳的機(jī)會！

“吼——！”

米爾墨尼爾在天上亂飛，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杰瑞死抓著劍不放，劍刃隨著他搖擺的身體在翅膀里來回小幅移動。

這更加劇了米爾墨尼爾的痛苦。

“可惡！可惡！”

終于，巨龍拼命做出前空翻的動作，硬是把杰瑞甩了出去。

“呃！”

杰瑞從近乎四層樓的高度摔在地上，全身的痛楚讓他一時難以站立。

但米爾墨尼爾的左翼也廢了。自命不凡的巨龍終于降落在地面。

它大步走向杰瑞，這個讓自己蒙羞的凡人！

“你很勇敢，巴蘭霍克榮（有價值的對手）！你的死亡將是我的榮耀！”

眼看巨龍逼近，杰瑞咬著牙想站起來，腿卻有些不聽使喚。

“堅持??！”

霍隆格納及時趕到。他從杰瑞纏住米爾墨尼爾開始就在下面跟著。見米爾墨尼爾落地，就一口氣沖上來。

攔在巨龍面前！

“抓到你了，巨龍！”

“給我滾開！”

被妨礙的米爾墨尼爾更加怒不可遏，張口便吐出烈焰?；袈「窦{早有準(zhǔn)備，讓過龍頭，拉開一定距離，朝米爾墨尼爾的側(cè)后方?jīng)_過去。這樣米爾墨尼爾必須轉(zhuǎn)動身體才能攻擊到他。

而這段時間，霍隆格納已經(jīng)把距離縮短，高舉大劍，帶著全身的力氣砍下！

鐺————

勢如破竹的一擊砍在米爾墨尼爾的額頭上。但霍隆格納卻感覺像是砍中了巖石一般，反而震得自己手麻。

“哈啊??！”

米爾墨尼爾張開大口，連續(xù)咬向霍隆格納。霍隆格納冷靜地躲開，然后抓住米爾墨尼爾張嘴的機(jī)會，照著龍口一記橫掃。

咔——

沒想到米爾墨尼爾突然咬合，直接把大劍咬住！

“該死！”

不管霍隆格納怎么用力，終究還是敵不過巨龍的力氣。米爾墨尼爾只一拽，大劍就脫了手。

接著頭又是一撞，霍隆格納被龍頭撞了個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嗚！”

他飛出去二十多米。余勢未了，落地又滾，捂著胸口，蜷縮身體，不停地咳嗽。

處理了這個礙事的家伙，米爾墨尼爾再次面對杰瑞。

杰瑞算是看出來了，巨龍果然都是些自尊心爆棚的家伙?，F(xiàn)在的米爾墨尼爾滿腦子都是殺死自己的念頭。

“那就來吧！”

他已經(jīng)站起來，身上也不怎么疼了。他面對米爾墨尼爾，加速沖上去。

他的劍還插在翅膀上，他的魔法還沒怎么恢復(fù)，他手無寸鐵。

但依然沖了上去！

米爾墨尼爾也認(rèn)真起來。它不打算小看這個傷到自己的家伙，即使對方的舉動看上去像是自殺。

它準(zhǔn)備等杰瑞即將沖到跟前時再噴出火焰。只要距離夠近，就算杰瑞像霍隆格納那樣側(cè)面移動，米爾墨尼爾也有信心扭個頭就噴到他。

人，還在狂奔。龍，已經(jīng)開口。

當(dāng)米爾墨尼爾的大口完全張開的時候，它叼著的大劍也松開了。

這就是杰瑞的目標(biāo)！

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烈焰涌出的剎那朝著劍柄方向側(cè)身。躲過火焰的同時一把抓住劍柄，迅速抽出。

米爾墨尼爾大吃一驚，急忙扭頭去追。杰瑞順勢繼續(xù)轉(zhuǎn)身，用靈巧的腳步轉(zhuǎn)完一圈，同時舉起大劍。

對準(zhǔn)米爾墨尼爾的脖子，傾全身之力重斬！

“哈！”

巨龍的脖子果然是弱點(diǎn)。這一擊下去，米爾墨尼爾只覺得喉嚨驟緊，噴出的烈焰在即將燒到杰瑞衣角的時候熄滅了！

它不甘心地半轉(zhuǎn)身體，奮力伸出頭，要咬住杰瑞。

但杰瑞預(yù)料到了這個動作。只見他提前起跳，待米爾墨尼爾的頭伸過來，便一腳踩住，來了個二段跳。

然后從這個高度再次舉劍。胳膊像是要自己脫臼一樣，猛然發(fā)力。

又是對著脖子的一記重斬！

“嗚啊?。。　?

同一個位置遭受了更沉重的攻擊。米爾墨尼爾的脖子被砍斷了一半，喉嚨都碎了。

它迎來了第三次死亡。但這一次，它尤為恐慌。

“不，不可能，都瓦，克因（龍裔）！”

*****

巨龍的身體徹底趴了下去。它的血肉，龍鱗，開始被一種光芒腐蝕，侵襲，逐漸消失。

然后，那光芒凝聚成光球，但下一秒就爆散了。留下的只有一地龍骨，還有杰瑞的兩把劍。

霍隆格納爬了起來，伊瑞萊斯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其他活下來的人也慢慢靠攏。

他們?nèi)颊f不出話了。

那是劫后余生的心靈震顫，也是目睹奇景的嘆為觀止。所有人就那么站著，看著。

只有霍隆格納嘴唇顫抖，又逐漸上揚(yáng)。

“你，你剛才打碎了龍的靈魂！？”

杰瑞喘著粗氣，看了看霍隆格納，發(fā)現(xiàn)對方指著自己。他連忙環(huán)顧左右，沒有其他人。

“你說，我？”

“對，就是你！杰瑞！”

霍隆格納跑過來，他的樣子就跟法仁加聽說巨龍回歸時一樣興奮，是發(fā)現(xiàn)了好東西的那種興奮。

“你，你就是龍裔！！”

他喊得和巨龍一樣刺耳，整個戰(zhàn)場的人都聽到了，但聽不懂。

杰瑞更是一頭霧水。

“我是，龍裔？”

“對！剛才龍死的時候，升起的就是它的靈魂，被你打碎了！和傳說一樣！”

衛(wèi)兵和法師們頓時議論紛紛，伊瑞萊斯也走到杰瑞跟前，還重新打量了一下他。

“龍裔？霍隆格納，你不會是被龍給撞傻了吧？”

“我清醒著呢！”霍隆格納對伊瑞萊斯說，“不會看錯的！”

伊瑞萊斯卻搖搖頭：“的確是杰瑞給了龍最后一擊。但大家都參加了戰(zhàn)斗，打到龍的可不止他一個，這是大家的功勞，證明我們有屠龍的能力。”

“不，沒那么簡單?！被袈「窦{說，“畢竟你不是諾德人，不了解傳說，巨龍的靈魂不是那么容易打碎的?！?

“但我也游歷過整個泰姆瑞爾，也見過無數(shù)光怪陸離的事情。”伊瑞萊斯堅持說道，“我建議咱們還是多相信一下自己的本事，那樣更靠譜。”

這邊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那邊杰瑞還沒回過神來。

我被諾克圖娜爾定義為“魔從者”，現(xiàn)在又成了“龍裔”？什么跟什么??？

無所謂了，龍裔并不重要。因?yàn)閺目硽⒚谞柲釥?，到所謂的龍魂碎裂，杰瑞并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何異常。

換言之，巨龍和魔神終究是兩類不同的存在，無法產(chǎn)生像諾克圖娜爾那樣的效果。知道這些就行了。

他抹掉額頭的汗，看著已經(jīng)結(jié)束辯論的兩個人。

“先回去報告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