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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

  • 錦繡青梅
  • 鶯訴
  • 3121字
  • 2020-09-13 01:00:17

趙楚陽斷手一事,因著缺乏證據,最終不了了之。

坊間都說,趙楚陽仗著有個做知州的爹,平日里狂妄自大,得罪過很多人。

指不定是誰行俠仗義,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里剁掉了他的手,大快人心!

據說,有人在一條不起眼的巷子里,找到了兩套夜行衣。

據說,那只斷掉的手,至今下落不明。

這日,陽光晴好,謝錦詞在院子里架了根竹竿,把沈長風的被子抱出來曬。

瞅著竹竿上還有空隙,她又屁顛屁顛地跑回屋,把自己的被子也抱了出來。

陸景淮帶著一群小廝踏入院門,正好看見青衣小書童踮著腳整理被子的畫面。

他睨了眼身后的小廝,“看看人家的書童,再看看你們,看到差距了嗎?”

謝錦詞聽到動靜,沖著來人甜甜一笑,“陸公子!”

臉色瘦黃的書童,雖然看起來丑丑的,但看了這么多天,也算是看習慣了。

陸景淮大大咧咧地走上前,紅衣獵獵,鳳眼狹長,除去那股子頑劣之氣不說,模樣是一等一的好。

“小爺我今兒個心情好,特意趕回書院上一堂課。沈長風呢?快叫他出來,和小爺我一塊兒去晉誠齋!”

他說著,正要踹門,謝錦詞忙阻止道:“陸公子,我家公子受人之邀,與人探討學問去了。他說不必等他回來,直接去晉誠齋尋他便好。”

陸景淮撇撇嘴,十分不屑:“我呸,慣會裝模作樣,還探討學問呢!”

謝錦詞捂嘴偷笑,心里非常贊成他的話。

陽光下,色若春曉的少年皮膚白皙透亮,雙眉濃若潑墨,配上一雙狹長上挑的丹鳳眼,顯得頗為俊朗。

他打了個哈欠,懶懶道:“快上課了吧?”

謝錦詞點點頭。

“那走吧,我同你一塊兒去。”

少年說著,轉身就要走。

謝錦詞忙叫住他,“陸公子,且等一等,你……不帶書嗎?”

陸景淮面露疑惑,“書?什么書?需要帶書?”

謝錦詞:“……”

好吧,當她沒問。

“那就請陸公子稍等片刻,我去拿書囊。”

看著小書童進屋的纖弱背影,陸景淮突然有些嫉妒沈長風。

他的小廝們從沒幫他曬過被子,也從沒幫他拿過書。

少年皺著眉,指著那一排小廝,數落道:“瞧瞧你們!連一個七八歲的小書童都不如!”

小廝們連忙附和:“是是是,公子說得對!”

“對什么對!”

“公子說什么都對!”

陸景淮:“……”

少年黑著臉,踹了腳離得近的小廝。

那小廝委屈道:“公子冤枉啊!不是小的們不如那小書童,而是咱們府上的吃穿用度一向如此!床具三日換新,根本沒機會曬……”

陸景淮臉色緩和了些,“那書呢?我去上課,你們為何不替我拿書?”

小廝嘴一癟,更委屈了,“公子剛入書院時,小的們都是輪流給您背書囊,可、可您一次書都沒看過……甚至有一次,您和夫子鬧脾氣,不僅撕了書,還說以后再也不準小的們帶書囊,只留下一本經帖,每堂課裝裝樣子……”

陸景淮若有所思,“是嗎?為何我不記得,還有這樣的一茬事?”

“公子明鑒,小的們對公子的心,日月可表啊!”

“你別說了,我想靜靜!”

“公子,誰是靜靜?”

“閉嘴!”

……

謝錦詞背著書囊出來時,陸景淮正蹲在院子里……拔草,看上去頗為郁悶。

她甜笑著走過去,“陸公子,久等了,可以走了!”

陸景淮悶悶應了聲,兩人并肩而行。

小小的書童,腿短,需要走得極快才能跟上少年。

少年察覺后,有意識地放緩步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小書童說話。

“小詞兒是哪里人?”

“揚州。”

“跟著沈覆卿多久了?”

“……沒多久。”

“有沒有想過換個主子?比如我?”

“沒有。”

陸景淮問一句,謝錦詞便細聲細氣地答一句。

不多時,便到了晉誠齋。

謝錦詞乖巧地在沈長風身邊坐下,從書囊里拿出要用的書,端正擺放在案幾上。

沈長風瞥她一眼,“我竟不知,小詞兒和陸二何時有了這么一腿?”

謝錦詞翻看著手里的書,隨口道:“不是。陸公子本是找你的,可你不在,這才與我順路。”

“嘖,上回一塊兒騎馬,這回又恰好順路。我看這陸二,對小詞兒別有用心呢。”

“小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謝錦詞瞪了他一眼,繼續看書。

沈長風抬手把她的書合上,笑容戲謔,“也是,小詞兒長得這么丑,陸二再不濟也不至于眼瞎到這個地步。”

謝錦詞強忍著咬他一口的沖動,沒好氣道:“小哥哥,我勸你積點口德!”

這堂課是胡夫子的策論課。

策題十分巧妙:立嫡長乎?立賢能乎?孰佳。

學子們覺得新奇,紛紛發表自己的見解。

站嫡長派的無非引經據典,搬出歷代大儒的經典名句,美名曰:嫡子繼位,名正言順。

站賢能一派的,則細數立嫡導致家道中落,甚至國破家亡的例子,總結出立賢才是最為理智的。

兩方爭論不下,謝錦詞聽得趣味十足。

沈長風溫聲笑問:“立嫡立賢,小詞兒怎么看?”

謝錦詞非常誠懇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立賢吧,嫡長未必不賢;立嫡的話,又很難說非嫡長就不賢。”

她說著,輕輕蹙起眉,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難題。

沈長風始終含笑看著她。

謝錦詞實在想不出結論,只得求助地看向少年。

沈長風揉揉她的腦袋,輕嘆道:“以后遇到這種左右為難的題目,你就告訴出題人,此乃悖論。”

“悖論?”謝錦詞呆呆地看著他。

少年理所當然道:

“你想啊,無論正推還是反推,都可成立,又都不可成立,不是悖論是什么?因人而異,因事而異,其實啊,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要么是他們不愿去面對,要么,就是他們想要為難你。”

謝錦詞懵懵懂懂。

沈長風懶懶彎起桃花眼,“罷了,小詞兒這么蠢,我也不指望你能聽懂。那啥,反正我剛才也只是信口胡謅。”

謝錦詞本來在努力理解他的話,一聽他是瞎說的,圓圓的眼睛一下子便瞪了起來。

恰此時,斜后方咚的一聲響,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小姑娘回頭看去,瞧見陸景淮正一臉迷茫地從地上爬起來。

學子們都聽見了這聲不大不小的動靜,紛紛朝陸景淮望過來。

胡夫子是個暴脾氣,不似別的夫子那么溫和。

他拿著戒尺把書案打得啪啪響,高聲訓斥道:“陸景淮啊陸景淮,你睡個覺都能影響我的課堂!既然你不愿學,以后我的課,你都不必來了!”

陸景淮托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嘟噥道:

“胡夫子,你這又是抽哪門子風?以前你天天向祭酒告狀,說我逃學,現在我好不容易來了,你又讓我以后不必來……慣會為難人。”

胡夫子眉毛一擰,“你在課堂上睡覺,你還有理了?!”

陸景淮打了個哈欠,清醒了不少。

胡夫子見他一副爛泥扶不上墻的模樣,厲色又無奈,“今日的策題為‘立嫡長與立賢能,孰佳’,陸景淮,你來答!”

學子們忍俊不禁,皆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陸景淮想也不想,張口便道:“我爹就娶了我娘一個,我娘就生了我和我哥,家大業大,都是我哥跟著我爹在打理,我才懶得管!這算不算既立了賢,也立了嫡長?”

謝錦詞忍不住捂嘴偷笑。

這個陸二,還真是實在。

不過,聽了陸景淮的答案,她好像有些明白小哥哥那番話的意思了。

因人而異,因事而異,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譬如陸景淮。

他的答案雖然有些上不來臺面,但對于他來說,這的確就是最合理的答案。

胡夫子顯然不這么認為。

他氣得吹胡子瞪眼,手中的戒尺敲得更響了些。

“陸景淮啊陸景淮,你腦子里裝的都是漿糊吧!要不是你爹為書院捐了十幾座樓,你覺得你這樣的學生能待在甲一班嗎?!天爺啊,你,你簡直是甲一班的恥辱!”

陸景淮不以為然,“胡夫子,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每年書院比試的馬球賽,若沒有我陸景淮,咱們書院能得第一嗎?”

他說的倒是實話。

臨安城共有三座公塾,分別是白鹿洞書院、應天書院,以及女學。

三座書院比鄰而建,每年開春都會舉行一次比試,文比詩賦,藝比樂彈,武比馬球,以此來較個高下。

陸景淮雖然不學無術,但每年的馬球賽都為書院爭得了頭籌。

胡夫子被噎得沒話說,低低道了句“朽木不可雕也”,甩袖憤然離去。

下午是童夫子的經史課,講經解義,熟讀背誦,陸景淮很是不耐煩。

他上午已然睡飽,現在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色若春曉的少年,趴在案幾上百無聊賴。

不經意間,他朝左方斜了一眼,目光正好落在沈長風的書童身上。

臉色蠟黃的書童,穿著不合身的舊衣裳,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幾前,拿著蠅頭毛筆認真地在書頁上寫字。

好像每次見他,他都是一副安靜乖巧的模樣。

陸景淮心里又開始癢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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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引用知否里面的策題:立嫡長乎?立賢能乎?孰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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