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錯必然有罰
- 錦繡青梅
- 鶯訴
- 3161字
- 2020-09-13 01:00:17
趙楚陽低低罵了聲,彎身拾起一塊棱角尖銳的石子,用盡全力朝馬背上的人砸去!
陸景淮聽聞風聲,敏捷地側過身子,石子幾乎擦著他的耳朵尖飛掠過去。
謝錦詞就沒那么幸運了。
她也聽見了那道不同尋常的風聲,可惜她從沒練過武,剛回過頭,想看看發生了什么,額頭便生生挨了一下。
小姑娘悶哼一聲,下意識捂住額頭。
痛,極痛。
手心之下,傷口正滲出溫熱粘稠的血液。
陸景淮眉一鎖,狹長鳳眼戾氣橫生,惡狠狠道:
“詞兒,你放心,今日趙楚陽拿石子砸破了你的頭,改日我定替你打回來!”
謝錦詞疼得直冒冷汗,血從額頭上流下來,似乎黏住了睫毛,叫她的眼睛看不清楚。
恍惚間,她聽見陸景淮說,要替她打回來。
她弱聲:“不要打架,打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陸景淮沒聽見她的話,自顧道:“詞兒別怕,我這就帶你去醫館。
“今日我與趙楚陽算是正式結下梁子了!他只會躲在別人身后當縮頭烏龜,還敢用石子暗算人!我從未見過如此卑鄙之人!
“還有那沈廷逸,竟敢貶低咱們書院!雖說我也瞧不上咱們書院,但我絕不允許外人說三道四!”
謝錦詞疼得腦袋都快炸了,偏偏耳邊還有個聲音念經似的說個不停。
她好想找個東西堵住陸景淮的嘴!
……
好不容易顛簸到醫館,謝錦詞的眼睛已經被血糊得睜不開了。
陸景淮抱著她沖進醫館,焦急喊道:“快叫姜老頭兒出來!”
有伙計認出來這是東家的二公子,連忙放下手頭的活兒迎上前,“原來是二公子大駕光臨,小的……”
不等他說完,陸景淮一腳踹開他,吼道:“老子再說一遍,叫姜老頭兒出來!”
“呵呵,二公子來了啊,老夫這不是在樓上制藥么?迎接得晚了,還望公子莫怪!”
渾沉嗓音自二樓響起,年逾半百衣著樸素的老人,在藥童的攙扶下不緊不慢地來到堂中。
姜止乃永安堂坐堂大夫,聽聞曾在上京的太醫院任職,醫術高深莫測。
而永安堂又是陸家名下的產業,故他喚陸景淮一聲二公子。
色若春曉的少年,臉上有幾處淤青,紅色勁裝上散布著些許腳印。
而他懷中瘦小的書童,臉上全是血,看起來傷得極重。
姜止忙道:“二公子快將人抱去后院的廂房!阿青,你去打盆溫水來!”
名喚阿青的小藥童應聲去備溫水,陸景淮也把謝錦詞送進了廂房,自己則坐在大堂里等。
后院廂房,姜止替謝錦詞清洗掉臉上的血污,不禁一愣。
這書童的臉……怎么越洗越白?
他掩下心中疑惑,手法嫻熟地給小書童額上的傷口上藥、包扎。
謝錦詞忍著疼痛,沖老大夫甜甜一笑,細聲道:“多謝姜大夫!”
姜止心一軟,慈藹地摸了摸她的頭,“怎么受傷的?是不是二公子又跟人打架了?”
謝錦詞無辜地點點頭。
姜止看著她白一塊黃一塊的小臉,伸手探了探她的脈。
竟……是個女孩兒!
原來如此。
他拿出一罐藥,不動聲色地替她把臉重新涂成黃色,溫聲詢問:“你是二公子的書童嗎?以前從未見過你。”
謝錦詞搖頭,“不是的,我是沈四公子的書童。”
“沈四……沈長風?”
姜止瞇了瞇眼睛,若有所思。
謝錦詞脆聲:“姜大夫,陸公子也受了傷,您快去替他看一看吧!”
姜止神色幾度變幻,最終輕嘆半聲,“你是個好孩子,既然有緣分跟了沈四,便好好伴著他。他啊,唉……”
老人的眼睛渾濁深邃,里面是謝錦詞看不明白的情緒。
小姑娘歪了歪頭。
姜止轉身離開。
“這東家的二公子啊,最不讓人省心了,隔三差五地打架受傷,凈折騰我這把老骨頭……我啊,不比當年,老咯!”
沙啞低沉的嗓音,仿佛沉淀了無數故事。
無人知曉,無人分享。
從醫館出來,已是夕陽西下。
謝錦詞本想早點回書院,卻被陸景淮硬拉著去下了頓館子,說是她額頭受了傷,得吃點好的補回來。
于是,謝錦詞回到書院寢屋時,早已過了掌燈時分。
屋子里靜悄悄的,內室的書案上,一燈如豆。
小姑娘探著頭,小小聲喊道:“小哥哥?”
無人回應。
她借著微弱火光,繼續向里走。
“小哥哥?”
仍是無人回應。
小姑娘摸索著點燃數盞燭臺,“這么晚了,小哥哥會去哪兒呢?”
“原來小詞兒還知道晚啊,我差點以為你和陸二騎馬騎出感情來了,連夜私奔了呢。”
溫潤的嗓音,從不起眼的角落徐徐響起。
穿霜白中衣的少年面無表情地從暗處走出來,拉了把椅子坐下。
葳蕤燈火映照著他白皙的面龐,那雙含情的桃花眼,此時一片冰冷。
謝錦詞被他盯得不自在,垂眸道:“不知小哥哥用晚膳沒?”
“你覺得呢?”
少年似笑非笑。
謝錦詞飛快地瞄了他一眼,“那,那我去廚房給小哥哥取晚膳吧……”
“過來。”
少年眸光凌厲,溫醇嗓音之下,壓抑著怒意。
小姑娘怯生生地往前挪了幾步。
少年瞇起桃花眼,“再過來些。”
小姑娘惶恐不安,乖巧照做。
沈長風盯著她額上的紗布看了會兒,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跟前。
他鉗住她的下頜,迫使她抬頭,“妹妹可知錯?”
謝錦詞被他捏得有些疼,細眉輕蹙,態度卻是誠懇的:“知錯。我不該跟著陸公子一塊逃學……”
沈長風微微一笑,松開她下頜的同時,將她按在了腿上。
謝錦詞撅著屁股趴在他腿上,有些不明所以。
忽然,一個巴掌落在了她的屁股上!
小姑娘扭著身子驚呼:“小哥哥,你做什么?!”
少年不費吹灰之力,把她禁錮得死死的。
“有錯必然有罰。妹妹敢逃學,我就敢打妹妹的屁股。”
啪!啪!啪!
少年骨節分明的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小姑娘柔軟的臀上。
他沒用幾分力氣,卻打出了聲音來。
謝錦詞又羞又怒,拼命掙扎,小臉漲得通紅。
罰她抄書也好,打手心也好,可……為什么要打屁股?!
那種地方,怎么能隨便給人碰?!
“小哥哥!你快放開我!”
啪!
“小哥哥!別打那兒!”
啪!
“嗚嗚嗚,小哥哥,我錯了,我錯了……”
啪!
……
被打了屁股的謝錦詞,鵪鶉似的蜷縮在小床上,一雙圓眼睛濕漉漉的。
沈長風歪坐在床沿,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妹妹的屁股沒幾兩肉,有點硌手。”
謝錦詞小臉紅紅,鼓著腮幫子瞪他,“小哥哥!”
少年笑了笑,修長手指撫過她額上的紗布,“怎么弄的?”
小姑娘癟著嘴,輕聲細語地把下午的遭遇講述了一遍。
末了,委屈巴巴地補充道:“是陸公子硬拉著我去吃飯的,不然我也不會回來這么晚……”
少年垂眸,桃花眼底掠過一絲狠戾,“趙楚陽傷的你?”
謝錦詞點點頭,頗為擔憂:“陸公子還說要幫我打回來,我勸他息事寧人,也不知他有沒有聽進去。”
“呵呵,天真。”
少年揉揉她的頭發,嗓音沉沉,“睡吧。”
月上中天,萬籟俱寂。
姿容雅致的少年,穿一身玄色夜行衣,推開了寢屋的門。
對面屋里,還燃著燈。
少年足尖點地,鬼魅般飛掠到對面游廊,踹門而入。
陸景淮撥了撥桌上的牌九,沒好氣道:“沈長風,你會不會敲門?”
沈長風嗓音慵懶:“應天書院,去否?”
陸景淮抬頭,狹長鳳眼里倒映出少年修長的身姿。
他打量著他,“大半夜的穿成這樣,去做賊嗎?等等……應天書院?”
他激動地跳了起來,“是不是去教訓趙楚陽?!”
沈長風微微一笑,“換衣服。”
……
青吟巷融浸在酣沉的夜色里。
倒是潯江對岸的天香坊,燈火萬千,喧艷不亞于白日。
屋宇上,兩道身影快如疾風,直往應天書院而去。
兩人輕巧地在屋檐上翻飛,最終落在一處小院。
陸景淮扯了扯臉上的黑布,低聲道:“趙楚陽就住在這里。你先上,還是我先上?”
沈長風從袖子里摸出一把短彎刀,月華下,鋒利的刃部泛著淡藍色的清光。
陸景淮也掏了掏袖子,摸出來一塊破布。
他惱道:“操,你不早說,我根本沒來得及帶兵器!”
沈長風睨他一眼,“你套住他的頭,剩下的交給我。”
陸景淮想了想,覺得可行。
黑暗中,兩人悄無聲息地沿著墻根,摸索到窗邊。
陸景淮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貓著腰從窗戶里翻進去。
他聽了會兒動靜,根據鼾聲確定好床榻的方位,這才打了個響指。
沈長風亦翻窗而入。
兩人來到床邊,鼾聲震耳欲聾。
陸景淮拿著破布在趙楚陽臉上比劃,正思索著從哪個方向下手。
沈長風突然舉起彎刀,毫無征兆地斬斷了趙楚陽的右手!
快,準,狠!
睡夢中的趙楚陽,尖叫著醒了過來,斷了手的胳膊止不住地抽搐,血液四濺!
陸景淮愣了下,連忙把破布套在趙楚陽的腦袋上,往他身上猛踹幾腳!
趙楚陽哭喊得撕心裂肺,聲響之大,很快就會引來旁人。
兩個少年對視一眼,破門而出,輕而易舉躍上房頂。
很快,小院里火光四聚,趙楚陽的哭嚎聲隔著幾條街都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