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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她的價值

  • 錦繡青梅
  • 鶯訴
  • 3087字
  • 2020-09-13 01:00:17

小姑娘眼淚汪汪,仰著小臉義正言辭道:“公子,我才不是什么賭注!”

沈長風瞅她一眼,沒搭理她。

謝錦詞愣了下,

小嘴一癟……哭了。

她哭得一吸一頓,呼吸短急,好像隨時都能背過氣兒去。

好不可憐!

陸景淮見她哭得傷心,忽然有些后悔拿她做賭注了。

色若春曉的矜貴公子,正猶豫著該如何開口換個賭法,錢佳人已經把人拉到一旁安慰去了。

“我那書童啊,這也不會那也不會,慣會哭鼻子,不必理會。可以開始了嗎?”

沈長風搖了搖骰子,清脆泠泠的聲響拉回了陸景淮的思緒。

陸景淮從他手里奪下骰子,不屑道:“婢女也好,書童也罷,只要是跟了你沈長風,哪個不遭殃?還不如跟了小爺我!”

牌桌上,賭局已開始。

另一邊,錢佳人拍著謝錦詞的背,柔聲哄道:“小詞兒別哭,覆卿既然敢拿你做賭注,那肯定是有十成把握贏了陸二的,你不必擔憂。”

謝錦詞抽噎道:“我、我……我才……才不信……”

“誒呀呀!人家跟覆卿同窗多年,自然是了解覆卿的,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小詞兒一定要相信人家!”

謝錦詞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錢佳人又道:“而且陸二的賭注是五百兩銀票,若覆卿贏了這筆錢,肯定會賞給你許多!到時候,你就拿著銀子,去買好吃的!”

提到銀子和吃的,謝錦詞便想到小哥哥吃了麻椒魚頭和清蒸三鮮瑤柱,卻不把銀子還給五公子。

她哭得更傷心了。

錢佳人急得不行,捏著方粉色手帕,一個勁兒地給她擦眼淚。

偏偏江照昀還在這個時候喊他過去看牌九。

錢佳人自然是不想錯過沈長風玩牌九的綽約風姿,可他也放心不下哭得停不下來的小書童。

左右為難之時,一直充當空氣的沈陸離開口道:“你去吧。”

錢佳人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人家都哄不好小詞兒,你這般不愛說話,能哄好?”

沈陸離言簡意賅:“我能照看他。”

謝錦詞瞄了眼沈陸離沒什么表情的俊臉,抹了把眼淚,止住了哭泣。

錢佳人驚訝地看向沈陸離。

沒想到這人平時低低調調,竟有如此深藏不露的一手!

寥寥幾個字,就哄好了小孩子!

他展眉嬌笑,揮了揮手帕,邁著蓮步急匆匆往牌桌去了。

眾人都圍擠在牌桌邊上,熱熱鬧鬧地看牌九,偌大的圓桌,只剩下沈陸離和謝錦詞兩個人。

心里惦記著那四兩半銀子,謝錦詞愧疚得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巴巴兒地望著沈陸離。

沈陸離卻壓根不提銀子一事,好似忘記了一般,淡聲道:“四哥并沒有惡意。”

天大地大,債主最大。

謝錦詞忙不迭地點頭,稚嫩嗓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嗯,五公子說得是!”

說完,淚痕斑駁的臉上還綻放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沈陸離也沒料想到自己的話會這么管用,能讓一個哭得稀里嘩啦的人突然停止哭泣,甚至還笑了出來。

他靜如潭水的眸中,漾起一絲細微漣漪,帶著幾分探究,望向小書童。

謝錦詞眼神閃躲,忸怩地掏出一個干癟的錢袋。

她鼓起莫大勇氣,把錢袋遞了出去。

“五公子,這是您的錢袋。我,我用了四兩半……可,可我家公子……他,他……他說不還……”

書童打扮的小姑娘,低著頭,結結巴巴地小聲說著話,說到最后,干脆連聲音都聽不見了。

她只覺得手上一輕,而后頭頂上響起一道平靜嗓音:“孝敬兄長罷了,無妨。”

“四兩半銀子可以置辦許多東西,怎能無妨?”

謝錦詞抬眸,看著沈陸離那張無波無瀾的清雋面容,心里有些酸澀。

權門庶子,無權無勢,連銀子都護不住。

定是被小哥哥欺負慣了,所以才麻木于反抗!

她無比認真道:“五公子請放心,銀子既是我問你借的,便由我來還。只是目前我拿不出這么多銀子,還望五公子能寬限我一段時日。”

沈陸離道:“不必。”

謝錦詞急了,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袖,“不行,這銀子,我一定要還的!”

白衣少年微微垂眸,看向那只抓著他衣袖的小手,心神一動。

小小的書童,臉色蠟黃,手卻是白白凈凈,又細/又嫩。

這樣的一雙手,和這樣的一張臉,絕不可能屬于同一個人。

難道這個書童……是陸景淮口中被沈長風買回去的婢女?

這樣猜測的話,一切便都解釋得通了。

陸景淮雖大大咧咧,卻是個難得正直之人,不會胡亂冤枉人。

而他那溫謙雅致的四哥,沈長風,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

沈長風肯讓這小婢女假扮書童伴他左右,還在陸景淮面前如此護著她,必定是看中了她的價值。

而她的價值,難道是……身份?

少年心中有了估量,不再拒絕小書童的好意,頷首道:“好。”

謝錦詞如釋重負。

殊不知,自己女扮男裝的第一日,便已被識破。

牌桌上,溫雅的青衣少年與桀驁的紅衣少年相對而坐。

劍拔弩張,勢不俱棲。

眾人斂聲屏氣,竟比那局中人還要緊張幾分。

錢佳人掩嘴笑道:“五局三勝,陸二和覆卿各贏兩局,這最后一局,可是決勝局呢!”

謝錦詞聽見動靜,不禁看向沈長風。

濕潤的鹿眼里,含著幾分希翼。

小哥哥雖然總是欺負她,但這一刻,她希望贏的人是小哥哥。

青衣少年,桃花眼含笑,若有似無地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姿態嫻雅,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翻開一張牌。

“陸景淮,你輸了。”

少年的嗓音溫醇如酒,透著一股慵懶與愜意。

錢佳人歡呼道:“人家就知道,覆卿肯定能贏!嚶嚶嚶……人家最崇拜覆卿啦!”

謝錦詞暗自松了口氣,偷偷翹起嘴角。

陸景淮黑著臉,把面前的銀票推了出去,“小爺我能屈能伸,愿賭服輸。沈長風,這次算你走運!”

他大大咧咧地站起來,走向圓桌,“上菜上菜!都過來坐!今晚我請客!”

少年們知曉陸二脾性耿直,不會因為輸了賭局而鬧情緒,紛紛跟著他落座。

冷冷清清的圓桌,霎時間變得熱鬧非凡。

沈長風慢悠悠收好銀票,轉身看見謝錦詞站了起來。

小姑娘乖巧地垂著眉眼,正要退到一旁,后衣領突然一緊。

沈長風拎小雞一樣拎著她,把她按回到座位,自己則坐在她旁邊。

謝錦詞連稱呼都不想帶,蹙眉看著他,沒好氣道:“做什么?”

少年笑吟吟道:“我不僅沒有輸掉小詞兒,還贏回了五百兩銀子。你有一個這么優秀的主子,嘖,我都羨慕得緊呢。”

謝錦詞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小哥哥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圓桌對面,陸景淮率先舉起酒杯,“大家吃好喝好,不用替我省錢!”

張祁銘揉了揉胖乎乎的肚腩,與他碰杯,“太好了!我還想再吃兩個熊掌!”

“嘁,眼皮子淺的東西,成天惦記著吃。”

陸景淮語氣不善,卻還是吩咐小廝又加了幾個菜。

色若春曉的少年,心性單純直爽,幾杯酒下肚,早就把輸掉賭局的不愉快全拋到腦后了。

至于那個名叫詞兒的小書童,之前他的確很想要,但既然沒能贏過來,那便算了。

謝錦詞得到沈長風的允許,與大家同桌而食。

滿桌珍饈佳肴,她卻吃得心不在焉。

四兩半銀子,該如何賺呢?

她的月錢是一兩銀子,需要五個月才能還清欠下的錢,時間跨度有些大。

必須得另尋門路。

吃完飯,一行人勾肩搭背地穿過天香坊,跨過既明橋,往白鹿洞書院而去。

回到寢屋,謝錦詞自覺提來熱水,等小哥哥沐浴完,她才去沐浴。

等她披散著濕發進屋時,沈長風正歪坐在軟榻上,手里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書院寢屋的構造,與沈府的凌恒院不大一樣。

外間沒有床榻,倒是內室的拔步床西側,置有一張小床。

謝錦詞走向那張小床,路過軟榻時,目不斜視。

被無視的沈大爺從春宵秘戲圖中抬眼,盯著那抹細弱身影,出聲道:“過來。”

謝錦詞腳步頓了頓,果斷爬上床,不搭理他。

少年瞇起桃花眼,看著小姑娘扯過錦被裹好自己,面朝墻壁,背對自己。

他盯了她半晌,也不見她動一下。

嘆了口氣,他放下手中的書,取來手巾走到小床邊。

“妹妹脾氣真是倔,生氣也得有個度不是?大足以容眾,德足以懷遠。妹妹若執意不理我……”

他說著,又嘆息半聲,坐在床邊去扯小姑娘的被子,“我便只好紆尊降貴,哄一哄妹妹了。”

謝錦詞緊緊抓著被子,無奈力氣抵不過少年,最后連人帶被地坐了起來。

沈長風將小小的女孩兒圈在懷里,用手巾給她擦頭發,嘴里碎碎念道:

“妹妹昨夜發燒,差點沒把我折騰死。今晚不把頭發擦干便睡覺,是想明晚繼續折騰我嗎?嘖,妹妹這報復人的手段,還真是特別。”

少年溫和的嗓音近在耳畔,謝錦詞無法忽視。

她繃著小臉細聲道:“我沒有報復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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