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此事就這么定了，請盡快收拾行裝，我們即刻出發。”

應下此事，老頭才回過頭，一本正經地呵斥姜楓。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當為游俠本分，你這小子，就知道貪小便宜。”

姜楓不由地大翻白眼，此刻完全不想搭理對方。

那四位行商也在心中嘀咕：“這邋遢老頭著實不要臉，扯起大旗來一點兒不害臊。”

姜楓二人并無行李打點，便坐在馬上，靜等四人。

這馬匹出自西涼，由四位行商販來，準備到龍城賣個好價錢。

除此之外，尚有許多西涼特產，可惜路上多次遭劫，馬匹物品丟失許多，就連人手都死去不少。

待一切準備妥當，姜楓一行人馬不停蹄向城外趕去，爭取在日落之前到達涼州，否則今晚他們只能露宿荒野。

西涼駿馬有“日行千里”的美譽，再加上一路來平安無事，幾人倒是順利趕至涼州城池。

此處仍屬邊境區域，那白虎軍團就駐扎涼州城以北不足三百里，整座城池已做好戰時準備，城門處更是加派人手，以防敵軍奸細混入。

“八百里加急，閑人速速閃開！”

恰巧有一傳令兵騎馬路過，瞬間把姜楓一行馬隊攪的支離破碎。

姜楓正欲發火，卻被青田老頭攔住。

“要開戰了！”老頭望著傳令兵身影嘆道。

經過一番仔細盤查，城門衛兵才準許姜楓等人通行，。

晚上歇息一宿，馬匹皆飼喂精糧，第二天又早早趕路。

奔行一天，眼看日已偏西，平日里最謹慎那位行商駕馬靠攏在姜楓之側。

“姜少俠，此處距離下一座城尚有五百里之遙，今夜怕只能在郊外露宿了。”

“無妨，爾等尋一合適地點搭設帳篷，我先去前面探探路況，以免耽誤明日行程。”

姜楓說完，片刻未停，又縱馬馳去。

其他人等，包括青田老頭，皆收住馬匹，仔細觀察周邊地界，以確定扎營位置。

姜楓獨自奔行十余里，仍未望見半點人煙，心中思緒萬千。

此等地界定是馬賊最愛，無怪乎那四位行商，要找游俠護送，想來是早知此處兇險。

姜楓撥轉馬頭，原路返回，很快望見前方幾頂帳篷處，有裊裊炊煙升起，不用猜也知道是老頭等人在烹制晚飯。

馬隊中不缺食物，現成的牛肉干和馕餅，再加上剛煮好的一鍋菜湯，雖然簡陋，吃起來倒也別有一番滋味兒。

夜晚繁星滿天，幾人升起一堆篝火，喝酒吹牛，玩得頗為盡興。

當然大家都沒敢喝多，以免馬賊趁夜行兇。

商量好輪流值夜，幾人圍著姜楓又暢談一番，盡講些江湖奇聞，不算有趣倒也能解一時煩悶。

“姜少俠，別看我等都是些草莽匹夫，但我們多年來往于這西涼與大羅之間，無數次穿行大漠，遇到的稀罕事兒那可真是多了去了。”

說話這人是四人中唯一一個蓄著圈嘴胡的，平常頗愛吹牛，此時已微帶醉意。

“你凈講些沒用的，還是我來起個頭兒吧。”

平日里話最多那人，今夜尤其興奮，專挑姜楓愛聽的說。

兩天接觸下來，幾人愈發熟悉，姜楓已知此人諢號“碎嘴子”，確實與其個性相符。

而對于那平日很少說話，又頗為謹慎穩重之人，另外三人都稱他為“悶葫蘆”。

“昨天咱們遇到的那位傳令兵可不簡單，一路換馬不換人，要不眠不休直接趕到燕央城，好多人因為這個都累死了。”碎嘴子口干舌燥地說。

“這……這算什么，老……老子當年可是上過戰場，殺……起胡兵來，那……叫一個砍……瓜切菜。”

“你可別吹牛了，姜少俠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嗎？你那做的是伙頭兵，根本沒殺過人。”

那結巴好不容易插上嘴，卻又被那碎嘴子無情拆臺，只恨自己舌頭不利索，氣得猛灌幾口烈酒。

“我說你別喝醉了，晚上一旦要逃，可沒人叫你。”

“有……有姜少俠在，還……還用得著逃嗎？”結巴反問。

“說得也是，還是少喝點好，大家早些休息，但愿今夜無事，明日一早好趕路！”

悶葫蘆說話最少，一開口就是些別人不愛聽的，惹得另外三人一陣搶白。

“你少說點，睡你的覺去。”

“不……不說話，沒……沒人把你當……啞巴。”

“當啞巴也比當結巴好。”

那人回懟一句，笑著鉆進帳篷，不再與這幾人胡鬧。

其他人也都哄笑一聲，又繼續剛才的話題，還是那圈嘴胡搶下開口。

“在江湖上，大家都管我叫‘草上飛’，別的不提，我這輕身的功夫可不是浪得虛名。”

“不就是只會逃命嗎，讓你說得那么好聽！”碎嘴子再次拆臺。

“那你說你會些什么，不就一張嘴皮子利索，關鍵時刻什么都不會說，凈會得罪人。”圈嘴胡惱羞成怒地反擊道。

“你說你厲害，那龍武榜上有你名字嗎？”

“龍武榜第十三位就是我，怎么著吧？”

“我的天哪，龍武榜總共才十二個人，你這第十三位是自己排的吧？”

兩人斗嘴斗個不停，卻成功引起姜楓興致。

這些事姜楓從未聽老頭提起，此刻必然抓住機會，打聽一二。

“兩位且歇一歇，不知這龍武榜是何來歷，有勞幾位細說一下。”

“不敢不敢。”碎嘴子急忙應道，“姜少俠常年住在莫高城，不知這江湖龍武榜也不足為奇，且聽我解釋一二。”

“如此甚好！”姜楓喜道。

“姜少俠乃是習武之人，當知這天下武士有九品之分，而這龍武榜上的高手個個是一品戰力，其中龍武榜首座便是我大羅青龍軍的主帥戚子儀。”

“戚子儀？”

“說起戚子儀，那可真是我等楷模，其出身平民，在姜少俠這般年齡時已榮登龍武榜，之后又靠一己之力做上青龍軍主帥，一舉奪得‘戰神’之名，的確名副其實。”

“既然他已是這般神勇，那白虎軍主帥趙信又是何等實力？”姜楓又問。

“趙信就更厲害了，據說其戰力早已超越一品，晉入化境，否則龍武榜首座非他莫屬。”碎嘴子又露出那副膜拜表情。

姜楓了然道：“這般說來，龍武榜只收錄化境之下的高手。”

碎嘴子仍帶著幾分驕傲說：“確實如此，否則當世三絕必定獨占龍武榜前三甲，放眼天下又有誰能敵過他們？”

姜楓愈加感覺有趣：“當世三絕又是何人？”

碎嘴子也是越說越興奮，喝口水潤潤嗓子，急不可耐地繼續講下去。

“當世三絕分別是劍絕、力絕與書絕，劍絕便是趙信，力絕則是帝國玄武軍主將吳四兩，而書絕更是大有來頭，其為南陳王國當今國主陳煜。”

“什么三絕不三絕的，在貧道眼里，都是酒囊飯袋。”青田老頭突然插了一句。

三位行商都吃過老頭的虧，個個敢怒不敢言，只是心里嘀咕老頭目中無人。

姜楓抬眼看了下那老頭，見他正挨個檢查馬匹身體，似乎對此道頗有一套。

“老頭，既然你瞧不起‘當世三絕’，敢問你可能勝過他們？”姜楓拋出心中疑問。

“不過是些后生晚輩，怎可與為師相提并論？！”老頭不齒道。

三位行商沉默不語，內心卻是嗤之以鼻，唯有姜楓敢于頂撞老頭。

“我看未必！”姜楓用出激將法。

“你小子是坐井觀天，不知這天有多大。”老頭也不上當。

“那你倒是說說，你比他們強在哪里？”姜楓繼續刺激老頭。

老頭慢悠悠地轉過頭，笑呵呵地說：“各位可知這大羅開國之初，有‘帝國四杰’一說？”

三位行商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完全不相信對方所言。

“不知道！”姜楓無所顧忌地脫口而出。

碎嘴子則偷偷對著圈嘴胡嘀咕道：“聽到沒，這位比你還能吹。”

“孤陋寡聞，懶得搭理你們。”

老頭啐了一口，接著相起他的馬來。

幾人又亂糟糟地熱鬧一陣，才各自返回帳篷睡覺。

臨了時，碎嘴子還問圈嘴胡：“你說趙信和戚子儀，一個是兵仙，另一個是戰神，若他們二人對上，且不提個人武力，只論排兵布陣，哪一個能勝？”

“我哪知道？”圈嘴胡毫不客氣地說，“再說他倆都是帝國大將軍，怎么可能對上，你凈瞎說！”

不想老頭又插了一嘴：“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

姜楓則一語不發，眼中神色頗有深意。

據姜楓多年了解，這老頭不是無風起浪的人，既然他說有可能，那么此事定有蹊蹺。

老頭答應第一個值夜，一個時辰后由碎嘴子接替，以此類推，姜楓是最后一個。

上半夜并無異常，直到那結巴值夜時，變故徒生。

先是大風忽起，烏云遮月，滿天繁星盡數不見，接著遠方便傳來隱隱約約的馬蹄聲。

結巴急忙趴在地上，耳朵緊貼地面，仔細聆聽周邊動靜。

轟隆隆的嘈雜之音震得結巴耳朵發麻，似乎人數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