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前輩美意，將來若有用到前輩處，晚輩定然不會客氣！”姜楓轉憂為喜道。

“先別急著謝我，須知這一切還有一個前提！”王芝行話鋒一轉道。

“此話怎講？”姜楓皺眉道。

“如今你還沒能繼承羌國王位，卻被秦王死死盯住，再這樣糾纏下去，天子必會下詔，命你入宮面君，到時你總要有個取舍，否則你很難活著離開大羅！”王芝行肅然道。

“前輩是說，我必須在天子與秦王之間做個選擇？”姜楓略作沉吟道。

“不錯，秦王與天子之間已勢同水火，就差最后一層窗戶紙沒有捅開，至于選擇哪一位是你的權利，老夫沒有資格過問，不過你要記住，你的選擇關乎無數人的生死，定要三思而后行！”王芝行語重心長地說。

“若前輩是我，將會作何選擇？”姜楓試探道。

“這個問題只能你自己去考慮，老夫不想影響你的判斷，想必青田道長也是這么想的，否則他絕不會在這緊要關頭離你而去！”王芝行輕輕捋著胡須道。

姜楓知他有心推脫，再追問也是徒勞，只得旁敲側擊道：

“此番皇家財團攜金陵五大世家，把龍城攪得烏煙瘴氣，結果卻是無功而返，前輩認為我做的對嗎？”

王芝行笑笑說：“你與徐家走得近并非壞事，但龍城這片天地不是某個家族就能吃得下的，他日金陵五大世家或將卷土重來，到時你還能護佑徐家一世不成？”

姜楓拱手道：“謝前輩指點，晚輩明白了！”

“明白就好，時間不早了，老夫先回去歇息了，你我有緣自能再見！”

話音一落，王芝行便已消失無蹤。

姜楓追到院子里，朝夜空中喊道：“前輩，那東河學宮的事又怎么說？”

良久才有聲音傳入姜楓耳端：“老夫自有安排，你且耐心等候即可！”

姜楓聽到后大松一口氣，搖頭苦笑一聲返回書房，發現那把火槍好端端地躺在書案上，竟沒有被王芝行帶走。

“好有趣的老頭，希望將來不會是敵人！”

姜楓正自言自語著，見孫邈邈從外面走來，遂把火槍丟給他說：

“這東西送你了！”

“你把它給了我，那你遇到危險怎么辦？”孫邈邈略顯擔憂道。

“除非是用來偷襲，否則這東西根本傷不到二品實力以上的高手，另外我還有四名青衣武士，尋常武者近不了我身的。”姜楓自信道。

“也是，怎么說你也是二品高手了，拿這東西也就唬唬人而已。”

孫邈邈如此說著，方喜不自勝將火槍收入懷中。

姜楓咧嘴一笑道：“話是這么說，但你明天再去打造幾把出來，我別有用處！”

孫邈邈并未多問，便爽快答應下來，只是突然又想到什么，才重新開口道：

“剛才那白衣老頭是什么人，怎么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要不是你在院中那一嗓子，我還不知道有人來過！”

姜楓斜他一眼道：“就你那點實力，若能察覺到他，才真是怪了！”

孫邈邈作出思索之態說：“難道這又是個不出世的老怪物？”

姜楓撇撇嘴道：“既然你聽到我在院中喊了什么，怎么還猜不出他的來歷？”

孫邈邈沒好氣地說：“東河學宮的高人多了去了，堪比趙信那等實力的就有數人，我又怎知道是哪一位？”

姜楓聞言也露出驚奇狀道：“東河學宮的底蘊竟如此深厚，化境高手便有數人之多？”

孫邈邈嘖聲連連道：“這龍武榜有十二甲，世間有三絕，乃是眾人皆知的事實，但三絕之外尚有學宮六圣，難道師父沒跟你提過？”

姜楓稍顯不滿道：“那老頭整日就知道吃喝，要么就是盯著我修煉，很少談論這天下事，你倒說說這六圣都是些什么人！”

“江湖傳聞這六圣年事已高，如今還活著幾位并不好說，但其中一位你肯定聽說過！”孫邈邈賣個關子道。

“是誰？”

“當世三絕之書絕，也就是南陳國主陳煜！”

“他也是東河學宮的人？”姜楓難以置信道。

“曾經是，后來因他要回南陳繼承王位，才不得不離開學宮，從那時起他也就有了書絕的稱號！”孫邈邈感嘆道。

“其他五圣又是什么來歷，你且盡數說來！”姜楓急不可耐地說。

“這另外五圣分別是琴圣安小曼、棋圣駱世和、畫圣顧道子、武圣關不易、酒圣杜康舉，還有一位書圣便是剛說過的陳煜，此六圣之盛名曾經還在天下三絕之上，可惜如今只剩陳煜一人仍為世人所知。”

孫邈邈惋惜不已地喟嘆一聲，仿佛在感慨世事無常，無人能預知天地之變幻。

姜楓微微頷首道：“可剛才那人并非這六圣之中任何一位！”

孫邈邈悄然回神道：“莫非是那學宮主人王芝行！”

姜楓點頭一笑道：“正是！”

孫邈邈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中透出濃濃地憂慮。

“可他不是在蠻荒黑森戍邊嗎？”

姜楓長嘆一口氣說：“畢竟是天子下詔，他不得不去安撫那趙信，到我這來只是順路而已！”

孫邈邈冷哼一聲道：“依我看，他安撫趙信是假，借機來見你才是真！”

“何以見得？”

“之前我們就議過此事，蠻荒黑森諸事未定，王芝行身為帝師，完全有可能上奏諫章，以請天子收回成命，又何必到趙信那里討個沒趣兒。”

姜楓輕笑出聲道：“沒想到這些時日來，你還真長了幾分見識，可事情并非我們先前猜測的那樣，此時咱們家那老頭正在南陳謀事，王芝行自知不是那老頭對手，才暫緩出兵之事。”

孫邈邈疑惑道：“師父不是說過他只是去打探個情報，并不會參與這等世俗之事嗎？”

姜楓無奈道：“王芝行說那老頭是在為我趟平道路，看來這南陳的存在比我們想象中更加重要！”

孫邈邈情緒稍緩道：“既是師父的決定，自然不會有錯，但王芝行用意不明，你還是小心為妙！”

“我自有分寸，你且回去休息，明天一早隨我去見秦王。”

孫邈邈應聲離去，留姜楓一人在書房中枯坐半宿。

事到如今，姜楓不得不早做決斷，否則真如王芝行所說，天子下詔命他入宮，那么秦王不可能讓他這般離去。

一旦秦王做出魚死網破的打算，身在龍城的姜楓必然首當其沖。

可是他若與秦王結盟，大羅天子又當使出什么手段呢？

這羌國世子果然是不好做！

姜楓仍然懷疑羌王居心叵測，否則絕不會在承認他的世子身份后，直到現在還不召他回國。

或許這是那未辨善惡的諸葛武侯所謀之計，總之姜楓不得不防。

若黑狐在此，姜楓尚可試探一二，只可惜城郊分別之后，黑狐便再無消息。

眼見這一切漸漸失去掌控，姜楓端的是有如履薄冰之感。

第二天清晨，姜楓與孫邈邈乘同一駕馬車來到城主府。

本來秦王不在龍城居住，后來城主梁宓受誅，其家眷盡皆遣散，而龍城又遇多事之秋，秦王便在城主府久居下來。

秦王見到姜楓前來，并無意外之色，反倒像是早有準備，竟已提前在府中等候。

“得知世子大駕前來，本王甚是欣慰！”秦王喝著茶說。

“秦王客氣，晚輩唐突造訪，些許薄利不成敬意！”

孫邈邈拿出自己備好的十幾個白瓷藥瓶，替姜楓送到秦王面前。

“秦王殿下，這是在下新近煉制的秘藥，對于修煉大有助益！”孫邈邈躬身一禮道。

“既然出自孫神醫之手，那本王就收下了，也多謝世子美意！”

秦王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言語間滿含喜色，看來今天心情確實不錯。

幾人又虛言客套一陣，才勉強進入正題。

“不知世子此來，可是有要事相商？”秦王笑瞇瞇地問。

“實不相瞞，晚輩是來辭行的。”姜楓端起茶杯喝一口道。

此言一出，秦王心中一稟，臉上卻掩飾得很好。

“莫非世子要去皇都燕央城？”秦王面不改色地說。

“秦王多慮了，晚輩是想回國省親。”姜楓放下茶杯道。

“原來如此，可世子之前不是說想要再等一等嗎，怎么這么快就改主意了？”秦王故此疑惑之狀道。

“此一時彼一時，事到如今晚輩若再遲疑，恐怕就沒機會回去了。”姜楓不無譏諷道。

“世子這是說得什么話，難道還有人敢為難你不成？”秦王虛情假意地說。

“晚輩在龍城處處掣肘，秦王何必又故作不知呢？”姜楓直截了當地說。

秦王哈哈大笑兩聲，特意喚來許云褚，命其取來一道密信。

“這信是給世子的，按理說本王不該扣下，但事出無奈，本王也只好先斬后奏。”

姜楓滿腹狐疑地打開信來看上一遍，胸中頓時了然。

原來此密信乃是那諸葛武侯親筆寫就，說是羌王有意讓姜楓回國行加冠之禮，并親授世子冠帶。

誰知這信竟被秦王截獲，直到此刻才送到姜楓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