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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皇帝與教皇之爭雄

第十二節 十世紀及十一世紀之德國與意大利

1.德國初年之歷史及Otto第一之事業

Charlemagne帝國東部之歷史,與西部之法蘭西不同。凡經中古四百年之競爭,至十三世紀時,吾人遂知Louis the German之子孫遠不若St.Louis輩之能建設王國以貽之于后世。自十三世紀至Napoleon時代,歐洲政治上所謂德國者,實一群大小不同之獨立國而已。離今五十余年之前,方有德意志帝國之組織,而普魯士實為其領袖。

試覽Charlemagne卒后百年之德國地圖,則知帝國東部四分五裂,為諸地之公者實與君主無以異。此種公國之淵源,已不可考,然有二事焉,足以說明其由來。第一,Louis the German之子孫,類皆柔弱而無能,故昔日為Charlemagne所壓制之民族精神,至是重起,群擁戴各族之領袖。第二,當日蠻族入侵,實逼處此,先之以北蠻,繼之以Moravian種人,再繼之以匈牙利人。其時既無強有力之中央政府,足以保民,則國民之求助于各地領袖,亦勢所難免者矣。

此種公國,德人稱之為“血族公國”(Stem Duchies),林立國中,為患王室。所謂統一,充其量至同盟為止。故九一九年,國內貴族選舉Saxony公國之Henry第一為王時(九一九年至九三六年),彼絕不欲有削奪諸公權力之舉。其時四境多故,彼實有賴于國內諸公之援助。他日Slav族之壓服及匈牙利人之驅逐,彼實預為之地,不過其子Otto第一即位后,方告成功云。

Otto第一(九三六年至九七三年)世稱大王,實德國史中之非常人也。彼雖無廢止國內公國之舉,然每能奪其地以予其子弟及戚友,同時并減削其權力。例如其弟Henry雖叛亂二次,卒封之為Bavaria公。又因其婿Conrad之叛,乃封其有學問之弟Cologne大主教Bruno為Lorraine公以代之。舊日之公,或因絕嗣或因叛亂,多喪其公國。諸公國中絕無有賢能之主,世襲罔替者。故諸公國多相繼入于國王之手中,而國王亦遂握有任意委任之權利。

當十世紀中葉,德國之東北兩部界線,尚未分明。Elbe河外之Slav族,嘗有騷擾Saxony邊疆之舉。Otto第一不但抵御之而已;并建設主教教區,如Brandenburg,Havelberg等,為他日德意志帝國之政治中心,Elbe河與Oder河間之殖民及傳道事業,莫不因之而促進。

而且彼并永阻匈牙利人之入侵。彼于九五五年大敗匈牙利人于Augsburg附近地方,追逐之以達于德國邊疆之上。匈牙利人乃遷居于自有領土中,遂奠民族國家之首基,發達之后,卒成東部歐洲重要動力之一。Bavaria公國一分之地,另建奧地利邊防區(Austrian Mark),為他日奧地利帝國發祥之地。

2.神圣羅馬帝國之起源

Otto第一之最大功業,應以干涉意大利內政為第一,卒致有稱帝之舉。歐洲史中之最黑暗者,莫過于八八七年Charles the Fat被廢以后意大利及羅馬教皇之經驗。當日政情,已不甚可考,吾人所知者,唯有Spoleto公、Friuli侯及Burgundy諸王先后入即意大利之王位而已。加以回教徒之入侵,益形紛糾,故德國、法國雖常有內亂,而較之意大利之擾亂,則和平多矣。Charles the Fat廢后之三十年間,意大利王之被教皇加冕而稱帝者凡三人。再三十年間西部歐洲遂無皇帝,至Otto第一南下,皇帝之稱號方復見于史上。

其時凡有志之君主,多視意大利為戰場。Otto第一于九五一年第一次越Alps山而南入意大利,娶某王之寡婦為后。彼雖未行加冕之禮,而世人皆以意大利之王目之。不久其子叛,乃返德國。然十年之后教皇又因求其援助,召之南下。Otto第一急應命而來,盡逐教皇之敵人,教皇乃以帝冕加諸其首,Otto第一遂稱皇帝,時九六二年也。

Otto第一之加冕與Charlemagne之加冕同為中古史極有關系之事。Otto第一既稱帝,德國諸王之責任加重,卒因不能勝任而失敗。三百年間,德國諸王一面盡力于德國之統一,同時又不能不顧及意大利及羅馬教皇。戰爭頻仍,犧牲重大,其結果則一無所得。意大利既不服皇帝之管束,羅馬教皇又復建設其獨立,而德國本國,亦因之四分五裂,成小邦林立之局。

Otto第一自身之經驗,即足以證明德國皇帝與教皇關系之不幸。Otto第一方北向,教皇即有違反協定之舉。新帝遂不得不南返并召集宗教大會以謀教皇之廢立。然羅馬人不愿迎立Otto第一所擁戴之教皇,Otto第一不得不再返意大利,圍羅馬城以迫其承認。不數年后,Otto第一又有第三次南征之舉,以擁護其所選之教皇。蓋其時之教皇又有被羅馬人驅逐之事也。

以后諸帝,莫不有屢次南征意大利之舉,軍費浩大,軍事棘手。第一次入意大利加冕,以后則或為廢抗命之教皇,或為護忠順之教皇,干戈屢起。此種遠征之結果,每甚紛擾。加以德國國內之諸侯,本有狡焉思逞之志,一旦皇帝遠出,益復乘機以擴充其勢力。

Otto第一以后之德國君主,在羅馬加冕之后,每棄其“東Frank種人之王”舊號而不用,自稱“羅馬人之永遠莊嚴皇帝”(Emperor Ever August of the Romans)。后人名其帝國曰神圣羅馬帝國(Holy Roman Empire)。名義上國祚綿延至八百余年之久,然其與古代羅馬帝國之不同,較之Charlemagne帝國之于羅馬帝國尤甚。德國君主既兼領德國與意大利之王位,故除選舉教皇權利外,其權力之巨實與皇帝無異。然德國諸帝,每不能在國內建一強有力之國家,徒虛耗其精力于與教皇之競爭。卒致教皇之勢力,日盛一日,而所謂帝國者,則僅存其影而已。

3.Conrad第二與Henry第三

Otto第一以后之繼起者,茲不能詳述之。若輩與Otto第一同,一面應付迭起之內亂,一面抵御外侮之頻仍,而Slav種人之為患尤甚。普通以為帝國之極盛時代為Conrad第二(一〇二四年至一〇三九年)及Henry第三(一〇三九年至一〇五六年)在位時代,此二君實為Franconian朝之始。昔日Saxon族之帝祚,實止于一〇二四年。

一〇三二年Burgundy王國入附于Conrad第二。Burgundy王國之領土廣大而重要,久為帝國之一部分,一面有利于德國意大利二國之交通,一面又為德國與法國之中介。帝國東境之外,Slav種人于十世紀后半期組織波蘭王國。波蘭王雖嘗與皇帝戰,而始終承認德國皇帝為其天子。Conrad亦仿Otto之政策,盡力將國內諸公國予其子Henry第三,封之為Franconia,Swabia及Bavaria之公。此實君權基礎之最鞏固者矣。

Conrad第二及Henry第三雖多能而有為,然十一世紀初半期神圣羅馬帝國之得能為西部歐洲強國者,大都緣于當日無對峙之國家。蓋法國君主尚未竟其建設中央政府之功,而意大利雖不愿俯首聽命于皇帝,然亦始終不愿與他國聯合以抗皇帝。

4.教會及其領土

Henry第三所應付之最要問題,莫過于教會之大改革。教會之改革,本已著手進行,假使實行之后,則不但皇帝監督教皇之權力為之一掃而空,即皇帝對于主教及住持之權力,亦復剝奪殆盡。而德國皇帝每予主教及住持以封土,冀其援助帝室者。改革教會之舉,雖非直接反對皇帝,然歐洲君主中最受此種改革之影響者,實推德國皇帝為首也。

吾人欲明了教會改革之為何,及因改革而發生之皇帝與教皇之爭端,不能不先明了Henry第三時代教會之狀況。其時教會勢力之衰微,威信之墮落,及內部之瓦解,漸形顯著,正與Charlemagne帝國之瓦解為諸侯封土同。其所以致此之由,則大都因教士領土之廣大。君主、諸侯、地主等,向以捐施領地于主教教區及寺院為功德,故西部歐洲之土地,頗有入于教士之手者。

當地主開始受封或分封其領土時,教會財產自然亦加入封建關系之內。為君主或地主者每分其領土以與教士或俗人。為主教者每為君主或其諸侯之附庸,與其他附庸無異。為住持者亦每納其寺院于鄰近之諸侯,以求其保護,再受其地為封土。

然教會領土與普通封土,有大不同之點一。據教會法律之規定,凡主教及住持均終身不得有妻室,故不能有子孫以傳其領土。其結果則擁有領土之教士,一旦去世,不能不另選他人以繼之。教會中之習慣,凡主教皆由主教教區中之教士選舉之,唯須得人民之批準。“凡由教士選出之主教得人民之承認時,即為教會之正式主教。”至于住持,則據St.Benedict清規之規定,由寺院中修道士選舉之。

雖有此種之規定,然至十世紀及十一世紀時,主教及住持均由君主及諸侯選派之。形式上主教及住持之選舉,一仍昔日方法之舊;然為諸侯者每表示其意中所有之人,如其不然,則每不愿交其領土以予主教或住持。故選舉之權,實握諸諸侯之手。蓋為主教者,不但被選而已,而且必經諸侯之“銓敘”(Invested)及領土之獲得也。

因為假使為教士而無領土,則將無利益之可言。故封建諸侯實有控制教士之能力。當教士被選之后,諸侯乃行“敘爵”(Investiture)之舉。新選之主教與住持,先向諸侯行“臣服之禮”(Homage)誓為彼之“人”,諸侯乃以封土及權利授與之。財產與宗教威權,似無甚區別。為諸侯者每授主教以指環及手杖為宗教權力之標志。夫以魯莽之武人而有決定主教之選舉,已屬可怪,再有授予宗教權力及標志之權,更為可怪。而有時諸侯并自為主教,則尤為可怪者也。

教會當然以宗教威權為重,而以財產為輕。既唯有教士方有授與宗教威權之權利,則教士當然可以任意任命教士,而不必得俗人之同意。同時為君主者,則每以為凡為主教或住持者,不定皆能管理封建之國家,如十一世紀時代德國諸地之大主教教區及主教教區,即其著例。

總而言之,當日主教之地位,實甚駁雜。一、就教會官吏之地位而論,則主教在教區之內,負有宗教上之義務。凡牧師之選擇與授職,訴訟之審判及儀節之舉行等,均主教一人之責也。二、凡屬于主教教區之領土,無論其為封土與否,均由主教管理之。三、就封建中附庸之地位而論,則主教對于諸侯,每負有封建之徭役及租稅,供給軍隊之責,亦在其中。四、在德國自十一世紀初年以后,國王每予主教以伯爵之權利。因之為主教者,得征收關稅、鑄造泉幣及實行其他種種政務。故為主教者任職以后,即有種種權利與義務同時并起。

故一旦禁止國王參予“敘爵”之舉,不但有害其封建上之權利,而且剝奪其監督官吏之權力;蓋為主教及住持者,事實上每與官吏無異也。而且在德國、法國二國中,國王每利用教士以壓制諸侯之勢力。故國王對于教士之為何如人,亦有不能不過問之勢。

5.教會之流弊

此外又有足以危害教會之富源者一事。教會本有禁止教士娶妻之規定,然在十世紀及十一世紀時,則意大利、英國、德國、法國諸地之教士,類皆公然婚娶而無忌。其時正人君子每以此種習慣為教士墮落之明證,以為為教士者應專誠于上帝之侍奉,不應有家室之累也。不特此也,假使教士可以婚娶,則必抱為子孫計之想,教會之財產不且分裂而盡耶?故除非永禁教士不得婚娶,則教會之封土亦將與諸侯之封土同為世襲之區矣。

除教會領土受封建制度之同化,及教士有婚娶之習慣二種危險外,教會方面并有弱點一焉,即買賣教會官吏是也。假使教士之責任綦重,而收入之為數甚微,則行賄夤緣之事,斷不致有發生之傾向。然主教與住持之收入每甚豐巨,而其義務則在正人眼中觀之,固甚重大,而不法之徒則每漠視而不理。收入既大,名位既高,而威權又巨,故世家望族莫不爭先恐后,以獲得教會中之地位為榮。為君主及諸侯者既握有敘爵之權,亦樂得擇肥而噬之也。

買賣教會官吏之罪過,當時以為最不德者。此種罪過,名曰Simony。所謂Simony源于魔術家名Simon者,據《使徒行傳》中所載,謂彼曾予Peter以金錢,請使徒Peter予以授予神力之權。使徒痛責之,嗣后教會中對于以金錢購買神權者每深惡而痛疾之——“爾之銀與爾同亡,因爾思以金錢獲得上帝之賜也。”

實則當時之購買教會官吏者,為數并不甚多。而時人之所以必欲得而甘心者,則巨大之收入與地位之榮譽而已。而且君主或諸侯之受賄也,并不以此為賣官鬻爵之舉也,不過與教士同享權利而已。中古時代之往來事務,無一不以金錢為伴侶。教會之領土,管理本甚得法;收入本屬豐巨。教士之被選為主教或住持者,其收入每較其所需者為多,故為國王者每望其源源接濟其空虛之國庫也。

故教會中買賣官吏之跡,其來有由,而在當日則亦勢所難免者。然此種惡習,流弊極大,不但上級教士有賄賂公行之譏,即下級教士亦有相率效尤之跡。蓋主教既費巨大之金錢以得其地位,當然望下級牧師之有所供給。為牧師者,亦往往因實行宗教上之義務——如行浸禮、婚禮及葬禮等——過事誅求,以補其不足。

當十一世紀初年,教會因廣擁領土之故,頗有展入封建制度紛糾狀況中之危險。其時教會之官吏有同封建制度中之附庸,而不足以代表教皇領下之國際制度。十世紀中之教皇不但不能伸其勢力于Alps山之外,即彼之本身亦受中部意大利貴族之束拘。彼之重要,遠不若Rheims或Mayence之大主教。在十世紀中以教會之柔弱與墮落,而欲使之為歐洲之領袖,誠歷史上之非常革命矣。

6.皇帝與教皇爭雄之開端

其時羅馬城中之巨室,握有選擇教皇之權,并利用教皇之權以把持城中之政務。當一〇二四年Conrad第二加冕為帝時,竟有選舉俗人為教皇之舉。繼其后者,為一年僅十齡之童子Benedict第九其人,不但年少無知,而且宅心不正。然其族人竟能維持其地位至十年之久,至彼欲娶妻時方止。羅馬人聞教皇有婚娶之意,乃大嘩,逐而出之。某主教本擁有巨資,至是遂起而代之,不久又有第三者,篤信宗教而有學問,用巨款購得Benedict第九之權利,自稱Gregory第六。

皇帝Henry第三,鑒于此種情形之不堪,乃有干涉之舉。于一〇四六年入意大利,在羅馬城之北Sutri地方召集宗教大會,教皇三人中因之被廢者二人。教皇Gregory第六不但辭職,并手撕其袍而碎之,自承購買教皇地位之罪大惡極。Henry第三乃設法另選德國主教某為教皇,就任之后,即為Henry第三及其后行加冕之禮。

Henry第三于此時入意大利,并解決三教皇之爭持,其結果之宏大,在中古史上極其重要。Henry第三既使羅馬教皇脫離意大利政治之漩渦,遂于不知不覺之中建樹勁敵一人以與皇帝對壘,百余年后,其勢力并駕諸皇帝之上而為西部歐洲最有權勢之人。

二百年間為教皇者,對于歐洲之安寧,多不甚負責任。原來建設一種國際專制君主國以駐在羅馬城之教皇為元首,本非易易。多端困難,不易排除。大主教之于教皇,與封建諸侯之于君主同,每不欲教皇權勢之增大,教皇而欲握宗教之大權,非先壓服大主教不可。民族趨向,有害于教會之統一,亦非制止之不可。國王諸侯,每享有選擇教會官吏之權,亦非剝奪之不可。買賣教會官吏之陋習,急宜革除。教士婚娶之傾向,急宜阻止。全體教士之道德墮落,尤宜挽救。

終Henry第三之世,選擇教皇之權,雖操諸皇帝,然皇帝頗有意于教會之改良,并選德國之賢能教士以充任教皇之職。就中最重要者,當推教皇Leo第九(一〇四九年至一〇五四年)其人。觀于彼之一生,可見教皇不但可為教會之元首,而且可為國王及皇帝之領袖。Leo第九不愿自承為皇帝所派之教皇。彼以為皇帝固可以援助或保護教皇,然斷不能創造教皇。故彼之入羅馬也,以信徒自待,遵照教會之陳規由羅馬人選舉之。

Leo第九曾親身游歷法蘭西、德意志及匈牙利諸地,志在召集宗教大會以廢止買賣教會官吏及教士婚娶之惡習。然為教皇者,類皆年老力衰,出游之舉,既困而且險。故Leo第九以后之教皇,每遣教使曰Legate者,分布于西部歐洲諸國之中,正與昔日Charlemagne時代之巡按使同。相傳Leo第九之政策,大抵受副助祭Hildebrand之影響。Hildebrand即他日之有名教皇Gregory第七,中古教會之建設,彼實與有功焉。

7.改革教會之動機

教會脫離俗人拘束之第一步,實始于Nicholas第二。彼于一〇五九年下令將選舉教皇之權奪諸皇帝及羅馬人民之手,以予教皇內閣員(Cardinal)。此令之意,顯然在于排除一切世俗之干涉。至今選舉教皇之權,尚在內閣員之手中。

主張改革者既使教皇脫離俗人之拘束,遂著手于解放全部教會之舉。第一,凡娶有妻室之教士禁其執行宗教上之任務,并禁教徒毋得參與若輩之教務。第二,剝奪君主及諸侯選擇教士之權,以為此種權力之存在,實教會墮落之最大原因。此種政策所遇之阻力,當然較改革選舉教皇方法所遇者為巨。Milan城人民因教皇有驅逐已婚教士之舉曾起而作亂,教皇所遣之教使幾罹喪身之禍。至于禁止教士不得收受俗人封土之令,則教士與諸侯多不遵命。此種改革事業之艱巨,至一〇七三年Hildebrand就教皇之職自稱Gregory第七時益形顯著。

第十三節 Gregory第七與Henry第四之沖突

1.教皇之主張

Gregory第七著作之中,有文名Dictatus者,將教皇之權力,臚列無遺。其主要者如下:教皇享有獨一無二之稱號;教皇為唯一之主教,可以廢立或遷調其他之主教。凡未得教皇之許可者,無論何種宗教大會均不能代表基督教諸國;羅馬教會從未錯誤,亦永無錯誤。凡與羅馬教會不合者,不得為純正基督教徒;凡不得教皇贊許之書籍,均不可信。

不特此也,Gregory第七并進而主張教皇有為公平起見限制政府之權。彼謂“唯教皇之足,受所有君主之接吻”;教皇可以廢止皇帝,而且可以“解除人民對于不公君主之忠順”。凡上訴于教皇者,無人能定其罪。無人能撤銷教皇之命令,而教皇得宣布世俗君主之命令為無效。教皇之行為,無論何人,不得加以判斷。

上述之主張,并非傲慢之要求,實系一種政治原理之表示。主張者亦正不僅Gregory第七其人。吾人于批評Gregory第七主張之先,不能不注意者有二事:第一,中古時代所謂“國家”并無如吾人今日所有之政府組織。所謂國家,以封建諸侯為代表,本以擾亂秩序為事者也。Gregory第七有一次曾謂政權系惡人受魔鬼之主使而發明,此言實鑒于當日君主之行動,有感而發者也;第二,吾人須知Gregory第七所要求者,并非由教會管理政府,不過教皇為教徒安寧起見,應有限制惡劣君主及否認不公法律之權。假使失敗,則教皇當然有解除人民忠順惡劣君主之權。

Gregory第七既被選為教皇,即欲實現其所抱之觀念。分遣教使前赴歐洲各國,自后教使一職遂成教皇統御西部歐洲之利器。彼勸法國、英國、德國之君主痛改前非,聽其忠告。彼向英國王William the Conquror謂教皇與君主均系上帝所建設,為世界上最大之權力,正如日與月為天體中之最大者。唯教皇之權力顯然在君權之上,因教皇對于君主負有責任者也。一至末日Gregory第七對于君主有同牧童之于羊群不能不負君主行為之責云。彼勸法國王毋再有售賣教會官吏之舉,否則將逐之于教會之外,并解除法國人民忠順之義務云。Gregory第七之所以為此,似非抱有世俗之野心,蓋亦出諸公平正直之意者也。

2.Gregory第七與Henry第四之爭執

Gregory第七之改革計劃,如果實行,其影響必及于歐洲各國。然就當日之狀況而論,則教皇與皇帝之爭衡,實所難免。茲述其起源于下。德國王Henry第三于一〇五六年去世,遺其后Agnes與六歲之太子以維持其王室之威信,而其時又正當諸侯抗命之秋。

一〇六五年Henry第四年方十五歲,宣布成年親政。即位之初,即有Saxon種人之叛亂,一生困難,于是乎始。Saxon種人宣布Henry第四有建造城堡于其地之舉,并遣軍隊入其地以擾其民。Gregory第七頗覺有干涉之義務。以為德國王年少無知,必聽信佞臣之言故有壓抑Saxon種人之舉。

吾人鑒于Henry第四之境遇困難,而彼竟能維持其君主之地位,殊為可異。當Saxon種人之叛也,Henry第四致函教皇曰:“吾輩獲罪于天,而且在爾之前,已不足稱為爾之子矣。”然一旦叛亂平靖,彼即忘其服從教皇之言。彼每與教皇所不齒之官吏互相往來,并仍以若輩充任德國之主教,絕不顧教皇之禁令。

Gregory第七以前之教皇,曾屢有禁止教士受俗人敘爵之舉。Gregory第七于一〇七五年重申前令,正與Henry第四開始沖突之時。所謂敘爵,即由君主或諸侯將封土及權利正式轉移于新選教士之謂。Gregory第七禁止俗人敘爵之舉,無異革命。蓋主教與住持往往即系世俗政府之官吏。其在德國及意大利,則若輩之權力與伯無異。不但君主之政務有賴若輩而進行,即君主之壓制附庸,亦有賴若輩之援助。

一〇七五年之末季,Gregory第七遣教使三人往見德國王,并函責Henry第四行動之非是。Gregory第七明知一紙空文,必難生巨大之影響,故令教使于必要時,可施以恫嚇之舉。教使向Henry第四述其罪惡之多而且巨,不但應屏諸教會之外,而且應永失其人民忠順之忱。

教使之出言過激,不但觸德國王之怒,而且主教中亦頗有因之反與德國王為友者。一〇七六年Henry第四于Worms地方召集宗教大會,德國主教之赴會者數達三分二以上。宣言Gregory第七被選之不當,并有種種不德之行,故議決廢之。所有主教宣言不再忠順教皇Gregory第七,并公言其已廢。德國主教之援助國王,驟聞之似屬不倫。實則教士之得為教會之官吏,德國王之力而非教皇之力,故有力助國王之舉云。

Henry第四曾致函于Gregory第七,力言彼盡心竭力以維護教皇,不意教皇誤認其謙恭為恐懼。函末謂:“爾竟敢反抗上帝授予吾輩之主權,爾竟敢剝奪吾輩之主權,抑若吾人得王國于爾之手中。抑若王國與帝國均在爾之手中而不在上帝之手中……我,Henry為奉天承運之王,暨所有主教,敢正告曰:下來,自爾之御座下來,并世世受人之唾罵。”

Gregory第七答書曰:“嗚呼,第一門徒Peter,其聽余言。上帝授余以權力為爾之代表。余根據此端,并為爾教會之名譽及光榮起見,用上帝名義,撤回皇帝Henry之子德國王Henry統治德國及意大利之權,蓋彼有侮辱教會之舉也。余并解除所有教徒誓忠于彼之義務;且禁止無論何人,不得以國王待之。”又因Henry第四常與教皇所不齒之教士往還之故,再宣布驅逐Henry第四于教會以外。

Henry第四既被教皇所廢,諸事益形棘手。甚至國內教士亦復取旁觀之態度。Saxon種人及德國之諸侯,不但不反對教皇之干涉,而且群思乘機竊發以驅逐Henry第四而易新主。然德國之諸侯卒決議予國王以自新之機會。嗣后Henry第四非與教皇言和,不得行使政治上之職務。如一年之內,不照行者,則以被廢論。同時并請教皇赴Augusburg與諸侯商議廢立Henry第四之事。其時抑若教皇行將實行其監督政府之舉焉。

Henry第四懼,乃急思有以尼教皇之行。于一〇七七年隆冬南下越Alps山,中途遇教皇于Canossa城堡中,德國王赤足蔽衣立于教皇居室門外凡三日之久,后經近臣之勸告,Gregory第七方允開門以納之。中古教會勢力之宏大,即此可見一斑。

3.Henry第四之末年

Henry第四既被赦,德國諸侯殊不滿意;蓋若輩昔日要求國王與教皇言和之目的,本在于增加國王之困難而已。若輩于是另選新王以代之。嗣后三四年間,國內新舊王黨人互相殘殺。教皇Gregory第七始終嚴守中立,至一〇八〇年再逐Henry第四于教會之外。宣言剝奪其王權及榮譽,并禁止基督教徒不得服從德國王。

然此次Henry第四之被逐,與第一次被逐之結果適相反。此次Henry第四被教皇驅逐以后,親黨反因之增加。德國教士再群起以援助國王而廢教皇。其時Henry第四之勁敵已陣亡,乃另選教皇攜之入意大利,其目的在于擁立新選教皇而自稱皇帝。Gregory第七用力抵拒之者凡二年,然羅馬城終陷落于Henry第四之手。Gregory第七乃退走,不久卒。卒之日,曾言曰:“吾愛公平而恨不正,故吾被逐而死。”后世之讀史者莫不以其言為確當云。

Henry第四之困難,并不因Gregory第七之去世而解除。自后二十年間,Henry第四盡力于維持一己在德國及意大利二地之權利。彼之勁敵之在德國者為Saxon種人及跋扈之諸侯。其在意大利,則教皇正盡力于國家之建設有同世俗之君主。同時教皇并慫恿Lombardy諸城起而反抗皇帝。

德國之內亂尚未盡平,Henry第四于一〇九〇年又因意大利有蠢動之象,率兵南下。不久為意大利人所敗,Lombardy諸城遂乘機組織同盟以抗之。一〇九三年,Milan,Cremona,Lodi及Piacenza諸城組織攻守同盟以自衛。Henry第四往來于意大利者前后凡七年,無功而歸。不意回國之后,其子因被諸侯擁戴之故,竟違抗其父。內亂益甚,Henry第四不得已而退位。一一〇六年卒。

Henry第四卒,其子Henry第五即位(一一〇六至一一二五年),在位之事業,仍以敘爵問題為最大。教皇Paschal第二雖愿承認德國王所選之主教,唯提議Gregory第七反對世俗敘爵之命令仍須實行,自后教士不得再向封建諸侯行臣服之禮。一方面Henry第五宣言如教士而不誓忠于君主,則不以領地、市鎮、城堡、關稅及種種主教特權予之。

雙方爭持既久,卒于一一二二年有Worms之宗教條約,在德國方面之敘爵之爭,遂為之解決。皇帝嗣后允教會得自由選擇主教及住持,并允不再授主教與住持以指環及手杖。唯選舉之事,須在君主之前舉行,而君主得另行授予封土及世俗特權之禮,以王節觸其首而已。主教所享之宗教權力,顯然由教會中人授予之;君主雖然不予新選教士以世俗之特權,而直接選派之權利則因此剝奪已盡矣。至于皇帝對于教皇,則自Henry第四以來,教皇之就任者多不經皇帝之承認,亦無人視皇帝之承認為必要云。

第十四節 Hohenstaufen族諸帝與羅馬教皇

1.皇帝Frederick第一

Frederick第一,世稱Barbarossa,即“紅須”之意,于一一五二年即位為德國王,為德國皇帝中之最有興趣者;吾人試讀其在位之記載,借可知十二世紀中之歐洲狀況。自彼即位后,所謂中古之黑暗時代漸告終止。自六世紀至十二世紀之歐洲史,吾人所有之資料,大都根據于修道士所著之紀年史。著作者類皆無知無識毫不經心之輩,而且往往生于后代,見聞不確。至十二世紀末年,史料漸形豐富而復雜。城市生活亦漸有可考之記載,吾人不須再依賴修道士之著作。當時歷史家之最具哲學眼光者當推Freising之Otto。著有Frederick Barbarossa傳及世界史,為吾人研究當時歷史之最重要資料。

Frederick第一之志向,在于恢復舊日羅馬帝國之光榮及其勢力。彼自命為Caesar,Justinian,Charlemagne及Otto the Great之后繼者。彼以為帝位之神圣不亞于教皇。當彼被選為皇帝時,曾向教皇宣言帝國“系上帝所授予”,而且并不要求教皇之承認。然彼一生因欲維持其皇帝權利之故,故困難極多。一方面國內諸侯時有跋扈之虞,一方面羅馬教皇常有爭權之舉。如以Lombardy諸城負固不服,無法統御,卒致為諸城所敗而一蹶不振。

2.Lombardy諸城之政情

Frederick第一以前與Frederick第一以后時代之不同,其最著者,當推城市生活之發達。前此之歷史,吾人所聞者皇帝也,教皇也,主教也,及封建諸侯也;自此以后,則城市興起,足為君主之敵矣。

Charlemagne去世以后,Lombardy諸城之政權漸入于主教之手,有同諸伯。城中景況,漸形隆盛,勢力亦漸伸張于附郭一帶之地。工商諸業,既漸發達,富民貧民均漸抱參與政治之心。Cremona曾驅逐其主教,毀其城堡,不再納其租稅。他日Henry第四亦激起Lucca城反抗其主教,并允自后主教、公、伯等不再干涉其自由。其他諸城亦相繼脫去主教之羈絆,城中政權由公民所舉之官吏主持之。

城中之工匠界中人絕無參政之機會,故常有叛亂之舉。加以城中貴族,時有黨爭,紛擾特甚。同時各城之間,互爭雄長,戰事尤頻。然意大利諸城雖日處于紛擾狀況之中,卒成為工業、學問及藝術之中心,在歷史上除古代希臘諸城外,殆難比似。而且諸城類能維持其獨立至數百年之久。Lombardy諸城既有援助教皇之舉,Frederick第一在意大利之困難,因之增加不少。蓋教皇與意大利諸城均愿德國王為德國徒擁虛名之君主也。

3.Frederick第一與Lombardy諸城

Lombardy諸城中以Milan之勢力為最盛,每欲伸其勢力于四鄰,故極為四鄰所不喜。Lodi城中難民二人向新選皇帝申訴Milan之暴虐。Frederick第一之代表既至其地,竟受侮辱;皇帝之璽,亦被踐踏。Milan對于皇帝之態度,與其他諸城同,若皇帝不來干涉其內政,則未始不承認其為天子。Frederick第一既欲得皇帝之冕,又欲察Milan之用意為何,故于一一五四年有率師南下之舉。計Frederick第一遠征意大利者凡六次,此實為其第一遭。

Frederick第一駐兵于Roncaglia之平原,接見Lombardy諸城之代表。代表中多陳述其疾苦,對于Milan之傲慢,尤多微詞。Genoa城饋Frederick第一以鴕鳥、獅及鸚鵡諸物,足見當日海上商業之一斑。Frederick第一聽Pavia之訴苦,即移師圍攻Tortona并毀其城。乃向羅馬城而進,Milan遂乘機攻近鄰之城市二三處,以懲其援助皇帝之罪;同時并援助Tortona城之公民重建其城。

當Frederick第一與教皇Hadrian第四第一次晤面時,Frederick第一對于手握教皇馬鐙一事,頗示猶豫之意,教皇大不悅。Frederick第一嗣知此系習慣上應為之事,遂不復堅持。時羅馬城中適有革命之舉,故教皇頗有賴于Frederick第一之援助。羅馬城中之領袖名Arnold者,叛而另組政府。Frederick第一之援助教皇,雖不甚力,然亂事不久即平。Frederick第一既加冕稱帝之后,即回德國。教皇因困難未盡除而皇帝即舍之不顧,頗為失望。日后又有種種誤會,教皇與皇帝之感情益惡。

至一一五八年Frederick第一再回意大利,開大會于Roncaglia。自Bologna地方召集研究《羅馬法》者數人及諸城之代表,決定皇帝之權利為何。會議結果宣言皇帝之威權如下:皇帝為公伯之天子;有任命官吏,征收關稅及非常軍費,鑄造錢幣之權;并享有漁稅、鹽稅及銀礦稅。凡個人或城市能證明其已得皇帝之承認而享有此種權利者,則允其繼續享受;否則由皇帝享有之。諸城之權利,類皆繼自主教者,故每無從證明皇帝之承認;故此種議決,無異消滅諸城之自由。皇帝之收入當時固大有增加;然此種政策之過度及征稅官吏之苛刻,其結果必將激起諸城之反抗。蓋驅逐帝國官吏之事,固諸城之生死關頭矣。

Frederick第一曾下令Crema城,命自毀其墻,Crema不奉命,皇帝遂攻而陷之。令城中人只得孑身走,走既盡,乃縱兵士大肆劫掠而毀之。不久Milan城亦有驅逐皇帝官吏于城外之舉。皇帝率兵攻陷之,于一一六二年下令毀其城。許其人民移居于舊城附近之地。不久Milan人民有重建城市之舉,足征皇帝之毀壞并不過甚云。

4.Frederick第一之失敗

Lombardy諸城之唯一希望在于聯盟,而聯盟之舉,又復為皇帝明令所禁止者。Milan城被毀之后,諸城即有陰謀聯絡之跡。Cremona,Brescia,Mantua及Bergamo四城,聯合以抗皇帝。Milan城既得教皇及同盟之援助,重建新城。其時Frederick第一正圍攻羅馬城以擁戴其所選之教皇,深恐諸城之攻其后,乃于一一六七年北返德國。不久Lombardy同盟并包有Verona,Piacenza,Parma及其他諸城。同盟諸城并合力另建新城一處,以備屯駐軍隊為反抗皇帝之用。以教皇Alexander第三之名名其城曰Alessandria,蓋Alexander第三為反對德國王最力之一人也。

Frederick第一居德國數年,稍理內政,再南下入意大利。于一一七六年在Legnano地方為Lombardy同盟軍所敗,蓋Frederick第一之援軍不至,而Milan城又為同盟之領袖頗能盡力于軍事故也。皇帝之軍隊一敗之后不能再振。

嗣經羅馬教皇Alexander第三之調停,兩方開大會于Venice,訂停戰之約,至一一八三年乃變為永久之Constance和約。Lombardy諸城恢復其權利,諸城雖承認皇帝為天子,然皇帝不得再有干涉諸城內政之舉。并規定Frederick第一須承認教皇。

自此以后,在意大利方面之反對皇帝黨,漸有Guelf之稱。Guelf一字,自德國Welf族而來。德國昔日有名Welf者,于一〇七〇年被德國王Henry第四封為Bavaria公。其子娶北部德國之女公,領土益廣。其孫Henry the Proud尤傲慢,并入贅Saxony公而為其承繼者。因此Welf族遂為Hohenstaufen族皇帝諸侯中之最強而且跋扈者。

Frederick第一既敗績歸國,因Guelf族領袖Henry the Lion(Henry the Proud之子)不發援軍,遂與之戰。逐Henry而出之,并分裂Saxony公國。蓋彼鑒于諸侯廣擁領土之危險,故以分裂舊日之公國為其政策也。

5.Henry第六

Frederick第一于離國從軍于十字軍之先,封其子Henry第六為意大利王。而且為伸其勢力于意大利南部起見,令其子Henry娶Naples及Sicily王國之女嗣為后。德國及意大利因之仍復合而為一,為德國王之患。Naples及Sicily王國本承認教皇為天子者,德國王與教皇沖突之機,因之復啟。其結果則Hohenstaufen族卒自取滅亡之禍。

Henry第六(一一九〇年至一一九七年)在位之日甚短,而困難甚多。Guelf黨之領袖Henry the Lion當Frederick時代曾誓離德國不再為患,至是有返國組織叛亂之舉。內亂方靖,Henry第六又不得不南下以救Sicily王國。蓋是時有Norman種人名Tancred者,正有樹幟以叛德國王之舉也。教皇本視Sicily為其封土,至是亦解除該地人民忠順德國王之義務。同時英國之Richard the Lion-hearted率兵赴圣地,中途亦與Tancred同盟。

Henry第六之遠征意大利,大為失敗。其后為Tancred之軍隊所俘,其軍隊則沿途多染病而死。而Henry the Lion之子,本為質于Henry第六者,至是亦復遁走。Henry第六于一一九二年方返德國,而國內又叛。幸而英國王Richard自圣地返國,偷經德國境,為德國王所獲。德國王視英國王為Guelf黨之同盟,要其輸巨額以自贖。Henry第六之軍餉因之有著,為平定德國及意大利叛亂之用。不久Tancred死,南部意大利之王國,復入德國王之手。然德國王始終不能使德國之諸侯承認德國與意大利之聯合,及帝位由Hohenstaufen族世襲二事也。

Henry第六正擬建設世界大帝國,其志未竟成而卒,年僅三十二歲,遺其國于其沖齡之子,即他日著名之Frederick第二也。當Henry第六臨終之日,正歷史上最著名之教皇即位之秋。當時教皇之政權,幾駕Charlemagne或Napoleon而上之。教皇Innocent第三在位時之教會,當于另一章中詳述之。茲先述Frederick第二時代教皇與皇帝之爭執。

6.教皇Innocent第三之得勢

Henry第六卒后,德國即“變為四面受風鞭策之海”。國內如此之紛擾,如此之破裂,抑若無再恢復和平及秩序之望。Henry第六之弟Philip最初以攝政王自居,然不久被選為羅馬人之王后,遂以皇帝自待。不料Cologne之大主教召集大會另選Henry the Lion之子Brunswick之Otto為德國王。

昔日Guelf族與Hohenstaufen族之爭端,因之重啟。二王均求助于教皇Innocent第三,教皇亦公然以仲裁人自命。Otto對于教皇極愿讓步;同時教皇亦考慮Hohenstaufen族勢力之復盛,乃于一二〇一年承認Otto為德國王。Otto致函教皇曰:“吾之王位如無爾手之援助者,早已化為塵土矣。”

德國內亂繼起,勢難收拾,Otto亦漸失國人之望。不意其勁敵Philip于一二〇八年被人所刺而死。教皇乃下令德國之主教及諸侯之不援助Otto者,則逐之于教會之外。次年Otto赴羅馬城行加冕禮,然因其儼然以意大利之皇帝自居,極為教皇所不喜,蓋彼竟有入侵Sicily王國之舉也。其時Sicily王為Henry第六之子Frederick其人。

Innocent第三至是忽不承認Otto為皇帝,宣言彼實受Otto之欺。教皇決意以Frederick為皇帝,唯預防其為危險之敵人。當Frederick于一二一二年被選為王時,凡教皇所要求者,無不滿口應允。

教皇一面指導帝國之政務,一面并表示其權力于其他各國,而在英國尤著。先是一二〇五年Canterbury之修道士不與英國王John商議,擅舉其主持為大主教。新選之主教急赴羅馬城求教皇之承認。同時英國王強迫修道士另選其財政大臣充之。教皇Innocent第三竟均不承認,并召Canterbury修道士之代表令其另選Stephen Langton為大主教。英國王John怒甚,盡逐Canterbury之修道士于國外,Innocent第三乃下令英國教士一律閉其教堂之門,停止教堂職務,驅逐英國王于教會之外。并謂英國王如不俯首聽命者,將奪其王位以予法國之Philip Augustus。法國王Philip乃急招募軍隊為征服英國之備,英國王懼,于一二一三年屈服于教皇。甚至將英國交予教皇,再受之為教皇之封土,英國王至是遂為教皇之諸侯。同時英國王并允每年入貢于教皇。

Innocent第三至是可謂已達其目的。皇帝Frederick本為教皇所擁戴者,而以其Sicily王之地位而論,則為教皇之諸侯,英國王亦然。教皇不但主張而且維持其干涉諸國內政之權利。一二一五年在羅馬城Lateran宮中開第四次國際大會。主教、主持及君主諸侯與城市代表之赴會者以百計。議決之案類皆關于改革教會排除異端者。并承認Frederick第二之被選為皇帝,再驅逐Otto于教會之外。

7.皇帝Frederick第二與教皇

一二一六年教皇Innocent第三卒,遺其困難于其后起者,所謂困難即皇帝Frederick第二(一二一二年至一二五〇年)其人也。皇帝本生長于Sicily,頗受亞拉伯文化之影響。彼嘗反對當時人所抱之觀念。故其敵嘗誣皇帝為非基督教徒,謂彼嘗言摩西、耶穌及摩訶默均系欺騙他人之人。Frederick第二兩目近視,禿首,身材短小;然其組織Sicily王國,具征其能力之巨。編訂法典為統治南部意大利王國之用。Sicily王國組織之完善,君權之伸張,實為歐洲史上第一近世國家也。

Frederick第二與教皇之爭執,茲不能詳贅。教皇不久即知Frederick第二專心建設一強有力之國家于意大利南部,同時并伸其勢力于Lombardy諸城,足為教皇腹心之患。為教皇者以為實逼處此,斷不能堪。故皇帝之一舉一動,每召教皇之猜疑及反對,且盡其力以破壞皇帝及其族系。

Frederick第二于Innocent第三未卒以前,曾有遠征圣地之允許,故與教皇爭勝之機會,因之大受影響。彼因政務殷繁,故教皇雖屢次督促,而十字軍之遠征屢次延期而不舉。教皇不能再忍,乃逐之于教會之外。Frederick第二不得已乃起程東征,武功甚盛,再克復圣城Jerusalem而自為其王。

然Frederick第二之行動仍屢觸教皇之怒。教皇開宗教大會以痛責之。最后教皇并廢Frederick第二而另立德國王。一二五〇年Frederick第二卒,其子維持Sicily王國者數年;不久教皇以Sicily王國予法國王St.Louis之弟Charles of Anjou。Charles率兵南下入Sicily王國,Hohenstaufen族之勢力,至是乃掃地無余。

Frederick第二既卒,中古歐洲之帝國亦于是告終。雖一二七三年Hapsburg族之Rudolf被選為德國王,德國王亦自稱為皇帝;然皇帝之南下赴羅馬城行加冕之禮者,數人而已。且嗣后為皇帝者亦不再抱征服意大利領土之意。德國內部,四分五裂,所謂君主,徒擁虛名。皇帝無都城,亦無組織完善之政府。

至十三世紀之中葉,吾人漸知德國與意大利均不能如英國、法國之能成為強有力之統一國家。其在德國,則公國也,伯國也,大主教教區也,主教教區也,住持領土也,自由城也,無不形同獨立之邦焉。

至于北部意大利諸城,本已獨立,互相往還,有同獨立之國家。至十四、十五兩世紀時,意大利之城市為近世文化發祥之地。Venice與Florence壤地雖偏小,竟為歐洲當日之重要國家。半島之中部,雖系教皇之領土,然教皇每不能令其領土中之城市俯首聽命。至于意大利南部,則Naples王國為法國人所有,而Sicily一島,則入于西班牙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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