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老柯便照常出門，而老阮則在家整理書房。

“唉，也是夠亂的……”老阮邊收拾邊嘀咕著。

老柯的書房確實很亂，似乎從來沒有收拾過，桌上的書本雜亂的倒著，老阮一本本的擺整齊。

書柜上放著一把獵槍，這便是老柯年輕時打獵時的那把槍，時間久了已經銹跡斑斑，滿是歲月的痕跡。獵槍里沒有子彈，扣下扳機也只是輕輕的空響一聲。

老阮很怕獵槍。她小時候和朋友們在山上玩時被獵槍打中過，從此便對獵槍留下了陰影。每次和老柯吵架，老柯都會拿出這把槍，而自己雖然知道獵槍沒有子彈，但出于內心的恐懼，老阮也不得不服從。

雖然怕，畢竟是老柯的心愛之物，也只好在這里放著，老阮每次收拾都會盡可能避開。

這時，門打開了，老阮以為老柯進來了，連忙過去迎接，“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話還沒說完，老阮發現回來的是柯杰。

“老太婆，把錢拿來！”果然，柯杰一張嘴還是錢，

“昨天剛拿走了你姐打來的五千元，今天就花完了？”老阮很氣憤，畢竟那是老倆口將近一個月的生活費。

“別那么多廢話，拿錢來。”柯杰不耐煩的喊道。

家里的積蓄基本都被柯杰揮霍的一干二凈，臥室里還有一點點是關鍵時候維持生活用的。老阮和老柯常常省吃儉用，有時候還填不飽肚子，柯杰卻仍然性子不改，錢還是照要不誤。想到這，老阮一直以來攢著的一肚子的終于火氣發了出來，頓時漲紅了臉：“你小子一天天到底要……”話還沒說完，老阮被柯杰一巴掌扇倒在地，“啪”的一聲耳光響遍了家里的每一個角落。

“老子最討厭廢話，自己拿就是了”柯杰活動活動手腕，走向了臥室。老阮起身還想上前阻攔，被柯杰再次一腳踹倒，捂著肚子半天緩不過來。

柯杰走進了臥室，拿出抽屜里僅剩的最后一千元錢，“真是一對窮鬼，煩死了……”正準備走出臥室，柯杰一抬頭看見了書柜上的那把獵槍，“對了，這老家伙經常拿槍嚇唬那老太婆……”柯杰看了看那把槍，轉身離開了。

時間轉眼到了中午，發現家里沒有了西紅柿，老阮提著菜籃子出門買菜。

等到老阮回到家時，發現自己的拖鞋被人隨便踢在了一邊。“我記得我把拖鞋收拾好擺在鞋柜旁邊了啊？”老阮嘴里念叨著，但也沒有管那么多，一瘸一拐的走進廚房開始做今天的午飯。

老柯往往一大早出門，等到了下午才回家，所以今天中午又是老阮一個人在家吃飯。老阮端著碗坐在餐桌前，吃著吃著眼淚忽的流了下來——一身痞勁的兒子，暴脾氣的老伴，老阮一直以來默默的忍受著一切，心里積攢了太多，但也只能一個人在家時悄悄地流眼淚。

想著想著，老阮臉上掛著淚痕，趴在餐桌上睡著了。等到她再次睜開眼，外面天空已經被夕陽染紅了——傍晚了。

老阮起身走到了客廳，拿起茶臺上的照片，擦了擦上面的灰塵，臉上多了幾絲笑容，但只是暫時的，門忽然打開了……老柯回家了。聽見開門聲，老阮以為柯杰又回來要錢了，手猛地一抖——啪！相框掉在地上打了個粉碎。

老柯見狀連忙跑上前，似乎跑的再快一點就可以接住照片。可為時已晚，玻璃渣滿地都是，老柯撿起照片，雙手顫抖著，眼神變得難以描述，轉而又怒氣沖沖的瞪著老阮，

老阮一開始愣在了原地，反應過來后連忙用顫抖的聲音向老柯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

“你什么你，啊？！你什么你啊……”老柯似乎氣的說不出來，巴掌“啪”的一聲打在了老阮臉上，老阮捂著臉，看著眼前的老伴，終于也發出了內心的火，臉上青筋暴起：“我怎么了啊！？我一直來這么盡心盡力……”兩人就這樣吵了起來，這似乎是這幾年來兩人吵得最兇一次，老阮或許也不會明白為什么這次老柯會發這么大的火。

老柯氣不打一處來，走進書房拿出獵槍對準老阮的臉。老阮一看見自己被獵槍指著，小時候的情景一瞬間全部在腦海中浮現，頓時失去了理智，捂住臉發出一聲又一聲尖叫。

“這次還學會反抗了是吧？把相框打碎你還有理了是吧……”老柯仍然在氣頭上，臉和外面的夕陽一樣鮮紅，似乎隨時都會滴出血來。

像往常一樣，老柯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