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姨，別送啦，外面冷，我家離這也近。”蘇瀾柔柔地笑著，向倚著門框上的顧母揮了揮手。

“那小阿瀾路上注意安全，回家給阿姨打個電話。”

林瑾看著門外漆黑不見五指的冬夜，看了下時間，應該是趕不上最后一班回鄉下的公交車了。

“小瑾瑾，我們也走吧”郝曼曼起身拿過沙發上的外套一邊穿，一邊看向林瑾。

“行。”

顧母剛告別完蘇瀾，看到郝曼曼林瑾也要走，一臉溫和看向林瑾：“小林瑾家住哪里呀，遠不遠，要不阿姨送你回家”

“遠啊，阿姨，我和陸小豬住的都比較近，但小瑾瑾可遠了，估計這下公交車沒有得半夜才來到家。”林瑾還沒開口，郝曼曼就趕忙說，生怕林瑾謝絕好意，那真的要半夜翻山越嶺回家。

其實，郝曼曼本來想讓林瑾住自己家的。

但是自家的那個冤種弟弟在斷奶期，家里人仰馬翻。

“那阿姨開車送你回家吧。”顧母立即回過身拿衣服。

“車子前幾天刮蹭嚴重，拿去修了。”徐媽剛將洗好的碗筷收拾好。

“那，小林瑾今天就住我們家吧，打個電話給家里大人，免得家里了擔心。”顧母放下衣服，轉身拿擱置在桌子上的手機。

“阿姨，我還是......”

林瑾話未畢，郝曼曼就打斷了。

“好啊好啊，小瑾瑾，你今天就住這吧，等你走回去都要半夜了，天黑山路也不好走。”郝曼曼一把拉起玩PSV格外起勁的陸帆，匆忙和顧母道了別。

“你干嘛。”陸帆一臉不情愿放下PSV。

“回去了，反正咋樣你都玩成那個死樣子。”郝曼曼扯著陸帆的胳膊往門外拽。

“咦，阿瀾呢？”陸帆環顧四周沒有看見蘇瀾。

“早回去了。”郝曼曼翻了個小小的白眼。

“啊，那她安全到家沒有啊，哎呀，你早不喊我，女孩子一個人晚上回家多危險。”陸帆一邊迅速套上自己外套，一邊反過來拉著郝曼曼就往門外沖。

“小瑾瑾，我們先走啦，你好好的啊。”郝曼曼最后向林瑾喊了一嗓子。

“沒事的，阿姨會照顧好她的，你倆路上當心啊。”顧母溫柔地回應。

林瑾默默理好自己的東西：“阿姨，我還是回......”

“小林瑾，你住樓上第三間吧，小澤住第二間，阿姨剛回國不久，平時這邊也沒什么客人，過會讓徐媽幫你理一理就能舒舒服服住了。”

顧母拉過林瑾：“阿姨帶你去看看房間。”

“阿姨其實一直都想要個女兒，但阿姨身體不好，生了小澤之后就不太能再生養了，后面在澳洲又是個......”

說到這，顧母突然停了停，過了一會才又接著帶著溫和的笑容繼續：“我和小澤的爸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出國了，這么多年除了徐媽，小澤都是一個人。”

晚上10:00

林瑾看著這個陌生卻溫馨的房間，小心坐在床邊。

看見徐媽細細鋪好的床褥被自己陷出一個褶皺，又倏地站起。

“是不習慣嗎？”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

林瑾慌亂抬頭望去。

一道修長瘦逸的身影。

顧澤應該是剛洗漱完，拿了條純白毛巾輕輕揉搓濕潤的頭發。

“沒有......謝謝。”林瑾禮貌又客氣地回應。

顧澤輕輕靠在門邊，聽到她疏離的聲音，微蹙了蹙眉。

“生日。”顧澤低垂著眼簾，低低說了句。

“啊？”林瑾聽不清。

“我的生日，今天。”顧澤罕見地又幼稚又固執。

林瑾這次聽清了，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抱歉，我忘記帶了。”

林瑾死死攥住自己的手，羞愧紅了臉低頭。

你看看，吃人家的，住人家的，連個像樣的生日禮物都沒有。

“那你欠我一個生日禮物。”顧澤突然抬眼看向林瑾。

“好。”林瑾有些出神地看著顧澤額前濕潤的碎發。

顧澤邁著修長的腿朝著林瑾走來。

林瑾一動不敢動，腦子瞬間放空，最后一個念頭是：

他不會要趕我走吧，那我待會走哪條山路更近點。

西邊那個倒是最近，但是那邊要經過一片墳山，深更半夜，不太敢。

眼前突然出現一張白紙和一支鋼筆，林瑾看到那支鋼筆道瞬間，就仿佛被雷劈了一樣。

這不就是我看中一直想買了送給顧澤，然后那天被人搶先買走的那支嗎。

怎么在顧澤手上？他自己買了還是別人送他的生日禮物？

原來，有些東西早就安排好了。

“給你寫欠條用的。”顧澤解釋道。

“行。”林瑾沒有過多猶豫，接過來，就開始寫：

顧澤低頭看到林瑾一字一句寫：

欠顧澤同學一個生日禮物。

另，祝他生日快樂，每天開心。

2009年，12月29號，冬。

末尾寫上“林瑾”二字。

林瑾寫完遞給顧澤：“我要寫兩份嗎？”

“不用，我這留一份就夠了。”顧澤接過，修長白皙的手指骨節分明。

顧澤轉身，出了房間，關上門。

林瑾看著合上的門，居然沒覺得剛剛寫欠條的行為有多不可思議。

反而心里倒是松了口氣，無形的心理壓力反而比有形的白紙黑字欠條更讓人焦灼。

顧澤背對著門，拿著那張欠條，不停摩挲黑色墨水筆寫下的“林瑾”二字。

心里默讀了好幾遍“另，祝他生日快樂，每天開心”，嘴角不由地彎起。

輕輕說了句，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