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緣序

（清）洪棣元

凡人胸中無物，必不能立說著書；目中無物，又必至拘文牽義：此作家之所以難也。從古說部，無慮數千百種，其用意選辭，非失之虛無入幻，即失之奧折難明，非失之孤陋寡聞，即失之膚庸迂闊，令人不耐尋味，一覽無余。

夫豈無愜心貴當卓然名世者？總未有如此書之一讀一快，百讀不厭也。觀夫繁稱博引，包括靡遺，自始至終，新奇獨造，其義顯，其辭文，其言近，其旨遠。后生小子，頓教啟發心思，碩彥鴻儒，藉得博資采訪。匪特此也，正人心，端風化，是尤作者之深意存焉。不知者僅以說部目之，知之者直以經義讀之。蓋溫柔敦厚，《詩》之教；疏通知遠，《書》之教；廣博易良，《樂》之教；潔靜精微，《易》之教；恭儉莊敬，《禮》之教；屬辭比事，《春秋》之教：是書兼而有之。非胸中無物，而目中無物者，詎能若是乎！論者嘗謂：《宋書》固謂精詳而擅造奇詭，《晉書》雖為駢儷而叢冗特甚。必於是書斯能無憾，豈可以稗官野史而忽之哉？

武林洪棣元靜荷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