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尺流光
- 抹油掛刀去
- 澗中劍
- 3132字
- 2020-08-24 21:05:00
那我現在就在你眼前---”這人道:“我便是韋正弦,你可以出招了。”
“不用了。”番薯道:“我知道,我應該是打不過你。”
“哦?”韋正弦道:“我還不曾出手,你也未能發招,怎么就下此定論了?”
“因為你的劍。”番薯看著腰間那三尺長劍,劍鞘乃是紅漆鏤空銀云紋的,劍柄用自南海黃花梨制成,還有一撮黃菊攢玉劍穗。
一般江湖上用這般花俏之劍的人不多,因為這種劍,很多地方都不實用。
用這種劍的,多是某個世家的公子,學了幾手劍招,就想著鮮衣怒馬,銀劍長槍可去尋芳問柳了。
但這劍,在韋正弦手中,卻是用來殺人的利器。
老陸曾經說起過韋正弦的劍,劍名為“冷矩”,劍長三尺,不長一寸,不短一厘;劍身八兩,不重一毫,不輕一分。
如此周正不偏的劍,方可為之成以絕世的劍招。
殺人的劍招,要的就是分毫不差。
番薯看著旁邊那兩個一直不說話的兇惡大漢,輕輕說道:“你早在這群人當中走了一圈了。”說完番薯看著韋正弦:“你也早就知道,這些人誰是妄圖要劫那趟綱的。”
說完番薯拍了拍桌子,就見那兩個兇惡大漢腦袋紛紛摔在了桌上,嘴里鮮血這才慢慢淌出。
“足夠薄的劍刃,足夠快的劍。”番薯說道:“切開傷口,因為切口過于纖細,出招又極快,所以血都不會滲出,使得他們還停留在了想要拔刀時的姿態。”
這時候,面攤老板手顫顫巍巍地將面端了上來,放在了韋正弦面前。
“如此可怕的殺人劍,你若不是頂著南嶺劍首這個大名,我怕會把你當做黑煞的殺手。”番薯接著說道:“所以,你這么兇的劍我可不敢招惹,我只想比招,不想被你殺了。”
韋正弦笑了笑:“既然你對我的劍了解這么清楚,那不給你看下,似乎也不大合適。”
“求之不得---”番薯回答道:“只是百密一疏,你就不怕我想出破你劍的法子?”
“若是想破我的劍---”韋正弦道:“你可別眨眼!”
三尺流光,瞬息而出;
劍身流轉,如月銀盤;
面攤之上,生火之處,一個鐵桶,裊裊青煙。
不知是這劍光,照穿了這青煙,刺出了星光?
還是這青煙,洗凈了劍光,爆發出剎那芳華?
這一劍,刺在了面攤老板的喉口,仿佛天上仙女的輕吻那般,沒有多一寸,也沒有短一分。
只是恰恰好的,把那面攤老板的喉嚨給切開。
“可惜了,他下的這面,味道還挺正的。”番薯說道。
“謝過你提醒了,若不是你之前的外來菜和百密一疏,我還真想不到這看似淳樸的面攤老板,也是劫匪。”韋正弦看著番薯:“話說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你看看你的面,再看看我的,有什么區別嗎?”番薯問道。
韋正弦看了看,搖了搖頭:“似乎未有任何區別。”
“沒區別就是最大的問題。”番薯道:“我說了我是要多加蔥花的,我還故意說了兩遍,但他還是加這么些蔥花;你說你不要蔥花,他還是給那么些蔥花---”
“興許是他忘記了呢?”韋正弦說道。
“只是下一碗面,這點顧客的要求都未能記住,定然是開不下去的。”番薯道:“要么是他真的腦袋不靈光了,要么就是,他根本也是第一次做這營生。”
“所以你就懷疑他是劫匪?”韋正弦問道。
“不光這件事情。”番薯說道:“我是個和尚,這鱔絲面怎么說也是個葷的,我點歸我點,這老板是不是該問下確認下這件事情?”
“他可能都未在意你是個和尚吧。”韋正弦道。
“當時這些江湖人注意力都在那車隊上。”番薯道:“但這些小販的注意力應該還是在這些食客上,所以我當時基本斷定了,他的注意力絕對在那車隊身上。”
“再之后我推了下這兩個死人。”番薯說道:“但他好像并未太過驚慌,這讓我也很在意。畢竟雖然這會這里劍拔弩張的,但這兩個,可是今天明面上第一個死的。他若是普通小販,怎么也該驚呼下吧?”
“但你這些,都只是懷疑而已。”韋正弦道:“都沒辦法直接證明他就是劫匪的。”
番薯笑了笑:“對呀,我的確都只是懷疑,所以我也沒和你說他就是劫匪啊。這都是你臆斷出來的,動手殺他的也是你---”
韋正弦眉頭一皺,目光一凜,看著番薯。番薯臉上卻依舊是那副嬉笑模樣,從懷中掏出一根銀針:“要不現在看看,他有沒有給你面里下毒?”
韋正弦沒有說話,番薯將那根銀針插入到韋正弦的面中,再拿出來,銀針發黑,的確這碗面是有毒的。
“呼---賭對了呢---”番薯長舒了口氣。
但韋正弦臉上更多的則是不悅,他瞟了眼番薯:“若是賭錯了,那就是條人命!”
番薯也一臉認真地看著韋正弦:“那你會償命嗎?”
“我會讓你償命!”韋正弦滿臉慍色,回答道。
“你犯下的錯,為何要怪罪他人?”番薯繼續問道:“我只不過是說了幾句話,甚至都沒明說他是劫匪,但你就直接殺人了!為何錯的是我?”
“你---”韋正弦手按在劍柄上,欲要再次拔劍,卻最終放下了手,低頭發著呆。
這時候金羽杰和袁雄都走了過來,袁雄急忙上前說道:“大哥,既然來了,這里一切都讓小弟為你做主!”
“少爺---”金羽杰也問道:“你---你怎么了?”
“沒事---”韋正弦再次抬起頭看著番薯。
番薯笑了笑,站了起來:“可以通知官府過來收尸了吧---”說完番薯看了眼四周:“起碼得殺了十七八個人了---”
韋正弦則回答道:“連著這個面攤老板,一共二十四人!”
“記得這么清楚啊---”番薯繼續說道:“但你又如何確定,其他這二十三人,又都是劫匪呢?”
“是嚴捕頭給我的名單!”韋正弦急忙反駁道。
“但殺人的,還是你。”番薯拍了拍身上的污漬:“你能保證嚴捕頭給你的名單,都是劫匪?”
“他們不是劫匪,也身負命案,死有余辜!”韋正弦還在說著。
“但這一切,都未必是真。”番薯繼續回答道:“你既知道那是人命,我且問你,若是他們身負命案卻改過自新了呢?嚴捕頭調查他們身份時是否會出差錯?所以,你又如何能保證你沒有殺錯?”
“我不可能會犯錯的!”韋正弦雙眼血紅,整個人都似乎急了:“不行,這聘綱絕對不能丟---寧可錯殺---不---我---”
“大哥,你理這蠢和尚做什么?”袁雄說道:“他這歪理邪說,大哥你莫要在意---”
“先找地方住下吧---”金羽杰也看了眼番薯,扶著韋正弦便離開。
臨走時,韋正弦還一直在呢喃著,他的目光呆滯,面上無神,顯然這事情,他的確備受打擊。
番薯大笑著離開,走到拐角處,突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娘的,大意了---”番薯罵了一句。
在拐角的吳驍驊趕緊過來,一把拉開了番薯的衣服,看了眼他嘴中毒氣,說道:“和魏荒一樣,是尸毒---所幸不重,來---”說著吳驍驊掏出一顆丹藥,塞到了番薯嘴里。
“嘶---”陳北磊在旁邊說道:“阿朱一直在高處看著,也沒看到這攤頭老板下毒呀---”
“他和魏荒一樣---”番薯說道:“不,他的武功應該并未破境,他也是神胎---帶毒的神胎---”
“又一個神胎?”陳北磊皺著眉頭。
番薯也說道:“的確,神胎比破境更為稀有,千萬里挑一,見到方知遙就算了,這短短時間,又來了一個!而且還都出自黑煞之中!黑煞他們這是當著神胎是包餃子嗎?一個接一個!”
“什么?”陳北磊有些詫異:“他也是黑煞?”
“是的,而且他的目標也并非是韋正弦,而就是你---”俞聲漸走出來,對著番薯說道:“你那根銀針,之前已經在你自己湯汁里驗過毒,所以才是黑色的。韋正弦那一碗,其實是沒毒的,但也正是如此,你才能如此篤定一定要殺了他!”
“的確,我體內現在邪返星引的氣已是極少了,當時若不是靠著這半口氣堵住氣脈,我早就要被毒死了,所以只能誘韋正弦殺他了---”番薯道。
“不過也好在,這些時日他們受到劫匪的騷擾不在少數,他們已然是驚弓之鳥了。”番薯笑了笑:“你看韋正弦這人又喜歡端著,被我這一誘,自然是覺得這面攤老板也是劫匪了---”
“但你這也太毒了---”俞聲漸說道:“你看他離開時的樣子---”
“那也是為了你們安全!”番薯道:“至少,到時候真的要面對他時,在下殺手時,他會猶豫。”
心中氣結的韋正弦來到了袁雄包下的一家大戶人家的別院之中,他一路都沒有說話,神色亦是凝重。
“那和尚跟您說什么了?”金羽杰一直問著,但韋正弦卻沒有回答。
韋正弦推開安排好的房間之中,就見到一人卻早在了房間之中。
韋正弦見到這人,猛然笑了,似乎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讓他煩惱的東西了。
眼前這人,宛如春風般,吹掉了韋正弦心中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