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追求和等待
- 窈窕皮囊
- 鐘初鴻
- 4717字
- 2020-10-23 20:00:19
雜志不辦了,夏鴻進卻不敢荒廢時光,在網上找了一份翻譯文檔的兼職。他想嘗試掙錢,盡快擁有養活家庭的能力。如此,在得到謝惠倫時,才能好好保護她。周一到周五下課,加上兩天周末,在電腦前打字、查生詞,翻譯出幾十頁的文檔。到第二周交貨,得到50元的報酬。拿到錢后就退出不干了。倒不是因為辛苦,而是這樣賺錢,速度實在太慢,繼續干下去意義不大。其實他可以給身邊很多機構,提出有價值的管理建議。可身邊的人,似乎都是被馴化的牲口,日子過的僵硬又茍且。沒人會相信,他一個窮學生能有什么驚天動地的本事,更不會有人請他做顧問。
夏鴻進有時也感到迷茫,自省比身邊大部分人,都勤奮努力見識廣博。可努力了這么久,人生還停在原地。跟謝惠倫還是限于QQ交流,沒法見面,不能約會。他內心早設想好許多浪漫情節,只能停留在電腦另一端,無處發揮。這段時間唯一的一絲欣慰,是教會了她打省略號。謝惠倫學會后發來一個調皮的表情。一向內向含蓄的她,難得表現得這么開心。
李小青加了夏鴻進的QQ號,兩人曾視頻過。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是個可愛的小娃娃。夏鴻進一天到晚想的都是謝惠倫。一想起她的模樣,就感覺擁有整個世界的美好,已沒有任何姑娘能取代她的位置。
視頻后,李小青發短信的頻率大大增加了。從清晨第一條問候,到夜晚最后一條晚安,從早到晚,都會收到熱情的關懷。夏鴻進出于禮貌,每條短信都回,但都很簡短。以至于李小青開玩笑似的跟他抱怨,“發短信就像發電報,極其精簡”。夏鴻進非常理解她的心思,正如自己每天牽掛著謝惠倫,這個遠方單純的姑娘在牽掛著他。他并不希望遭遇這樣的陰差陽錯,只想通過真誠努力,得到想要的人。然后就一心一意的珍惜,這個世界剩下的人,就跟他的關系不大了。窗外的陽光變得溫和,氣候轉涼,已經入秋,這學期又過了一半了。嶄新透亮的窗外,經過一群花枝招展的女生,大概是音樂學院的學生來上選修課。其中一個衣著前衛,扯著嗓門,高聲吼出一段美聲練習音節,在秋季午后的陽光下,格外刺耳。后排的男生鄙視的罵了句,“真他媽彪。”謝惠倫自然不會這么失態。她溫婉含蓄,更適合眼前的陽光、氣溫,真是個寶貴的稀有品種。跟她認識這么久,只勉強算得上她的知心朋友。真正走進她的心里,不知還要多久。剛才那女生盡管張揚,卻是快樂的。而夏鴻進似乎只能做個看客,總不能登上舞臺享受天地奇妙,任憑美好時光一次次流失掉。想到這些,一番感懷,信手在課桌上描劃《eyes on me》的歌詞。
周一上午第二節課,在新竣工的寬敞明亮的新文科樓101上《運籌學》。頭發花白的教授講著運籌在管理上的運用,夏鴻進耳邊響著教授的聲音,垂眼慢慢描著《eyes on me》。到課間休息,于潔轉到他身邊坐下,懶散的趴在桌上,抱怨這堂課好無聊,幾乎不知所云。一頭柔軟長發散在肩上,飄來少女的清香。姚志杰寢室一向極不起眼的黑瘦男生,拿著《風采》雜志讓夏鴻進簽名,對他講道:“我覺得你才是真正優秀的學生。那些平常學習很好的,其實沒有真才實學,你將來一定會很成功。”
夏鴻進對他微微笑道:“若天下不負我,我定不負天下。”伸出手跟那男生握了握。
男生離開后,于潔笑道:“你還有粉絲?”
“這有什么稀奇,你們603不都是我的粉絲嗎?”夏鴻進故意得瑟的笑著。
于潔呵呵笑笑,“那倒是。”
夏鴻進嘆息,為什么謝惠倫偏偏不是其中一個呢。
停了會兒于潔又講道:“你們的雜志辦的確實好。你那篇文章怎么寫出來的,腦袋里都裝了什么?”看見課桌上的《eyes on me》又責怪道:“你不講公德,在課桌上亂劃!”
“我覺得課桌太單調了,給它來點裝飾,好歹也能為大學增加點文化氛圍。”
“我們學校好像只有課桌和廁所門上才有點文化。”
夏鴻進笑笑,“好像是的。”
“這是比較老的歌,曲子很好聽。”
“恩,歌詞也寫的很好,我非常喜歡。”
“我一直沒注意呢。”
“講給你聽。”夏鴻進常有一種情懷少人理解,身邊有個投緣的妙齡少女,自然有興致傾訴。
“這首歌講,在小酒吧里,一個男人靜靜欣賞女歌手的表演。在這個過程中,兩人眼神交互,互相傾心,又不確定的猜想。
每當我獨自站在舞臺唱起這首歌,每當我想傾訴這心聲,多么希望有人傾聽;
我看見你對我微笑,這是真的嗎?還是只是我的幻覺?
你總是靜靜呆在那個角落,在這個小酒吧里。
為你在這里的最后一晚,再次唱起熟悉的歌,這是與你共處的最后一晚嗎?或許是吧,但愿不是。
我有些喜歡你靦腆的凝視我的樣子。可你知道嗎?我也在同樣的注視著你。
親愛的,你就在那里,帶著那種神情,好像不曾受傷,好像不曾倒下。
要不要我對你溫柔又堅定的擰一下呢?如果你疼的皺起眉頭,我就知道你不是在做夢。
所以,請讓我到你身邊吧,靠近你,如我一直想的那樣,貼近你的胸膛,感受你熱烈的心跳。
讓我依偎在你身邊輕輕訴說,我多么喜歡你這樣靜靜的凝視我的眼睛。你知道嗎?我也一直在這樣凝望著你。
親愛的,和我一起分享你的故事吧,你的愛情,如果你曾愛的很深;你的眼淚,如果正試圖忘記;或者別的什么悲傷過往。
可是怎樣才能讓你知道,舞臺上我裙裝和歌聲之后的心聲呢?
何不向我伸出手,讓我們走出夢幻,走向彼此呢?
這首歌詞寫的細膩傳神,有點幸福的小傷感。深愛的人就在眼前,想要去傾訴情感,又擔心的不能確定對方的感覺,只能在心中幻想靠近他的情景。”
于潔聽得入神,趴在桌子上,凝視著坐在二排的駱文賓,睫毛靈動的跳躍。夏鴻進講完,于潔回過神來,輕輕嘆了口氣,“你講的真好,感動毀了,沒想到這首歌寫的這么深情。”
“寫出了你的心聲嗎?”
于潔傷感又靦腆的笑笑。駱文賓勾著頭,認真的做著筆記,脖子上掛著一條細細的紅線。
于潔道:“我好想知道他戴的是什么?”
“說不定是遠在家鄉的女朋友送的定情信物。”
于潔嗔怒著用胳膊頂了下夏鴻進,“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我看你愛的這么辛苦,是想提醒你,別人已經有了女朋友,感情還很好。何不尋找下一個目標呢?”
“他未娶我未嫁,我有愛的權力!不到最后誰知道結果?”
“是啊,呵呵,贊同你的勇氣。”沉靜一會兒,夏鴻進又講道:“他是你長這么大,第一次喜歡的男生嗎?”
“不是,以前也喜歡過別人。”
“那是你現在最喜歡的男生?”
“不是,我也喜歡你。”
“你把我搞糊涂了,喜歡一個人應該一心一意才對。”
“對你友情多于愛情吧,但是你也的確有種魅力很吸引我。”
“那你有沒有怪我,沒有追你?”
“沒有。不能娶我就不要追我。你不追我,是因為你對感情認真負責。一個男人難得有這樣的責任心。”
夏鴻進覺得欣慰,身邊難得有這么明事理的女生。
下課后夏鴻進獨自去永泰B1吃午飯。B1一半是網吧,一半是餐廳。餐廳四周排列一圈小食鋪經營各種飲食,大廳擺滿餐桌。因為是B1,排氣差,一到就餐時間就煙霧彌漫。于潔等三人幾乎不到這種環境吃飯。餐廳人影喧囂,夏鴻進走了一圈考慮該吃什么,見謝惠倫和梁秀娟要了兩份快餐坐在不遠,走過去跟她們打招呼。謝惠倫穿了件淺藍色的套衫,長長的頭發披在肩上,抬起頭對夏鴻進溫柔的笑笑,純凈的眼睛讓人憐愛。
“好巧啊,經常來這里吃飯?”夏鴻進微笑道。
“是啊。你一個人?”
“我一向一個人。”夏鴻進又笑道:“你的頭發長長了,很漂亮。”
謝惠倫臉色微紅,靦腆的笑了笑,“打算去剪的。”
夏鴻進說了句“不打擾你們了”,向謝惠倫、梁秀娟擺擺手離開。而后要了份蓋飯,找處餐桌獨坐,心不在焉的吃著,想著是否應該主動和謝惠倫同桌。評估兩人目前的關系,硬坐在一起恐怕沒有好的話題,表現不好反而尷尬,破壞已經建立的良好關系。夏鴻進愿意等待,繼續努力,慢慢走近謝惠倫,讓吃飯約會之類自然而然的發生。
梁秀娟透過人群,遠遠的瞥了夏鴻進一眼,笑著對謝惠倫說著什么。謝惠倫背對著夏鴻進,不知她怎樣的反應。
夏鴻進吃過飯回到寢室,打算午睡,收到李小青的短信,“吃過飯了?”
“剛吃。”
“午飯好吃嗎?”
“還好吧,不餓而已。”
“能告訴我你的地址嗎?”
“你要給我寫信?”
“不可以嗎?哈哈。”
夏鴻進發了地址過去,躺在床上,腦海里還想著剛才遇見謝惠倫的情景。清秀的面容,溫婉的眼睛,文靜的微笑,這世上最美的風景。
通常走在校園,夏鴻進會不覺的左右張望,期待能發現謝惠倫的身影。下午體育課在去網球館的路上,夏鴻進依舊習慣性的辨別趕去上課的人群,卻沒發現那張無比思念的面孔。網球場上,夏鴻進與一名衣著利落的女生對打。休息時想,謝惠倫打乒乓球干練爽快,打網球的樣子會是怎樣?她揮著球拍,在比乒乓球臺大得多的球場跑動,一定青春靈秀,多一分活力,少一分內向吧。
上完課洗過澡,回寢室洗了衣服晾在陽臺,夏鴻進一時無事可干。寢室里,田永盛在看韓國三級,老高在網游,宋杰跟舞團的同學聚在電腦前,研究傻不拉幾的舞曲。其中一個同學理著周杰倫的發型,學著z、zh不分的臺灣腔調,幼稚的假裝讓人覺得好笑。夏鴻進俯在陽臺,看著陽光普照下的校園。黃色的樹葉明朗鮮艷,大部分的鳥已經南遷,少了些嘰嘰喳喳。沒有風,氣候涼爽,金黃的陽光像是靜止的。道路蜿蜒交錯,穿插在草坪樹木宿舍間,學生一群群的來來往往,女生五彩繽紛男生黑灰相印,一路有說有笑走出來走回去。
方佳佳跟幾個室友提著水壺從北9走來,見到夏鴻進遠遠眉開眼笑的揮手喊道:“哥,這么有閑情在這里看風景。”
夏鴻進立在二樓陽臺,朝下面笑道:“看美女了。”
方佳佳移步到陽臺下,仰頭笑著,“哥,吃飯了嗎?晚上一起吃飯好嗎?”
夏鴻進想著自己既然閑著,拒絕女生的一番好意,有失風度,答道:“好啊,喜歡吃辣的嗎?去川味屋吧。”
方佳佳很高興,“我打完水馬上去!等我啊,哥。”說著拉著室友奔向水房。
夏鴻進點了份水煮魚,過會兒方佳佳打扮的一身清爽,走來在對面坐下,“哥,等很久了吧?”
“也剛來。”
服務員端來滿滿一盆還在沸騰的水煮魚,上面蓋著一層厚厚的紅椒。夏鴻進叫了兩碗米飯,“我特別喜歡吃這個,來嘗嘗吧。”
方佳佳膽怯的看看一盆火焰山般的辣椒,夾了一小塊魚嘗了口,“挺嫩的。”吃了會兒就開始受不了了,張著嘴揮手扇。夏鴻進想起跟謝惠倫聊天,說到娶了不愛吃辣的老婆要給她碗清水,自己笑起來。
方佳佳不好意思的笑道:“怎么了,哥?我的樣子很好笑嗎?”
“哦,不是,我想起有次跟朋友聊天,說我喜歡吃辣,如果又娶到不愛吃辣的老婆怎么辦。可以考慮給她配一碗清水。”
方佳佳呵呵笑道:“你還真能想。”
“再點盤青菜吧。”
“不用了,這么一大盆我們都吃不完呢,我受得了的。”
夏鴻進叫來服務員,點了一盤清炒小白菜。方佳佳吃一塊魚,配一口白菜。
“哥周末都在干嘛?”
“聽聽音樂唱唱歌,看看電影散散步。”
“挺豐富啊。周末別人都在談戀愛呢?”
“呵呵,我也想啊!可期待的就是不來。”
“哥,你平常在哪里自習?”
“我很少在自習室,偶爾混混圖書館。你們這期的雜志我看了,辦的還不錯。”
“哪有你們辦的好?這個事真是煩死了,要不是我們使美人計,美術學院那幫渣男都不愿意幫我們修圖。下學期就不干了,又不給錢。”方佳佳有些不滿的抱怨。
“哥,我們雜志社的女生都說你的聲音很好聽呢。其實從剛見到你那天,我就發現了,特別有磁性,非常喜歡聽你講話。”
夏鴻進默默笑道:“你不是第一個這么說的人。”
“第一個這么說的肯定是個姑娘。”方佳佳詭譎的笑道。
夏鴻進淡淡笑了笑。
吃完飯,方佳佳要付賬,夏鴻進搶過自己付了。出了餐廳,外面亮起路燈。
“哥,我不敢一個人回去,你送送我吧。”
“當然。”
校園燈火通明,路上是來往的學生。
方佳佳道:“本來我約你吃飯的,還要你付錢。”
“第一次跟女生吃飯,怎么好意思讓你付呢?”
“你這么有教養……”方佳佳喃喃道,“下次一定讓我請你啊,哥。”
“有機會的,只是不能再吃川菜。”
“我不介意配一碗清水。”
兩人開懷笑了一陣。
走過一段路,到了北9門口。幾對兒小情侶在門口吻別,男友護送女友回寢,臨別前難舍難分,在臉上親得啪啪響。夏鴻進不想在北9久呆,以免遭遇過去的人,揮手向方佳佳告別。方佳佳站在門口目送夏鴻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