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末意識到問題所在，想開口緩解尷尬的氣氛，卻張口結舌，囁嚅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樊心似乎察覺到了端倪，她佯裝很餓的撫摸著肚皮，兩眼放光的盯著熱辣誘人的火鍋。

“莫末，你不是說這頓飯是給我壓驚的嗎？我們是不是可以吃了？”

“我真的快餓死了……”

樊心一臉垂涎的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羊肉，笑嘻嘻的望著莫末嚷嚷道。

“當然可以了。”樊心給了莫末一個臺階下，莫末臉上的尷尬瞬間被她給甩掉了，聲音非常干脆的點點頭道。

“美食當前，我們倆還是不要凈說些亂七八糟的廢話了！”

“敞開肚皮吃，如果菜不夠，我們繼續點。”

“你千萬不要替我省錢。”

莫末終于恢復了干脆豪爽的本性，笑吟吟的叮囑著，還特意把樊心喜歡的蔬菜放進火鍋里。

樊心微微一笑，暗自松了一口氣，認真的說了一句，“好啊，等我吃飽了，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關于靈山寺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你。”

莫末點點頭，雖然她很想知道樊心在靈山寺和她分開之后，究竟發生了何事！

但并沒有表現的太心急，催促樊心。

因為她也餓得慌，只有先填飽肚子，才有聽故事的閑情逸致。

***

靈山寺·菩提臺。

晚課結束后，悟凡法師緩步走上菩提臺，默默的佇立在千年菩提樹下。

初春的夜寒冷如冬，萬籟俱寂，蒼穹被幕布遮蓋，深邃的瞧不見一絲的透亮。

夜間的靈山寺與白晝截然不同。

寂靜無聲，冷風瑟瑟是它的獨特魅力，相較于白晝的喧囂與溫暖，悟凡法師更喜歡獨自觀摩漆黑的夜色。

熙熙攘攘的游客散盡，清香絕美的菩提花凋零，徒留菩提臺上滿地殘花堆積。

一夕之間，花開花落。

千年菩提花開，毫無征兆，令人猝不及防。

千年菩提花凋零，悄無聲息，神不知鬼不覺。

悟凡法師獨自一人矗立在寒風中，目不轉睛的仰望眼前的千年菩提樹，他始終參悟不透。

花開為何？

花落為何？

千年不開花，緣何今日一朝綻放？

非花期而綻放，絕非尋常……

事有反常，即為妖。

他前日夜觀星象，并未發覺今夜會有大雪降臨，而此刻，漫天烏云堆積，波云詭譎，正緊鑼密鼓的在醞釀一場大風雪。

“悟凡師兄，聽說您找我？”

悟凡法師正在凝神沉思，忽聽身后有人說話，轉身一看，是小師弟明心。

他淡淡的點頭，神色嚴肅的問：“明心，我聽說，這株千年菩提樹開花的時候，最先是你看到的，之后才通知了其他的師兄弟。”

明心小師父抓頭撓腮的思索了片刻，認真的搖搖頭，非常真誠的回答道：“回師兄的話，明心應該不算是第一個看到千年菩提樹開花的人。”

“因為，當我走上菩提臺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一位女施主正站在菩提樹下，抬頭望著菩提樹的樹冠發呆。”

“她當時站的位置，恰好就是您現在站立的位置。”

“……”

“故此，明心覺得，那位女施主才應該算是最先看到菩提花開的第一人。”

出家人不打誑語，更不能說謊騙人，對于不確定的事情，一定要實話實說，解釋清楚。

明心小師父雖然年紀尚輕，但為人耿直，老實忠厚，悟凡師兄親自問起這件事，料想這事應該非常的重要，他更加不能胡說八道，歪曲事實，從而誤導悟凡師兄。

悟凡法師聽了明心師弟的解釋，眉心一擰，臉色微變，接著問道：“女施主？是怎樣的一位女施主，你還有印象嗎？”

明心點點頭，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把他看到的那位女施主的衣著打扮，身材相貌等等，認認真真，一五一十的給悟凡法師描述了一遍。

其實，在從明心嘴里聽到女施主三個字的那一瞬間，悟凡法師的腦海里就浮現出了樊心的倩影。

不過，他努力的說服自己，事情不可能那么的湊巧。

然而，隨著明心那繪聲繪影的描述，他嘴里的女施主的模樣，悄無聲息的與樊心的模樣嚴絲合縫的契合在一起。

最后，悟凡法師最擔心的事情還是成讖！

明心小師父離開菩提臺之后，悟凡法師緘默不言，失神的愣在千年菩提樹下，穩若泰山，一動不動。

任由呼呼冷風吹拂他的僧衣，卷起滿地殘花，在黯淡的夜色里翩翩飛舞……

驀然間，漫天的銀色雪花，洋洋灑灑的從天際降落，輕飄飄的落在他的身上，而他對這一切都毫無察覺，深陷自己的思緒之中。

“阿彌陀佛！”

“徒弟啊！你猜的沒錯，她就是你的情關。”

靈山寺方丈慈恩法師，不知何時出現在悟凡法師的身后，面帶幽色，悵然若失的開口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