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老拿琉璃光球偷看我的行蹤。”風之初決定提醒一下白小落，“很多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風之初這段時間過得還算平靜，但因窫寙的出現，預感可能要有事情發生，因此不希望白小落卷進來，畢竟如果白小落是他的后人，他希望白小落能夠平安過完這一生。

白小落當然知道這樣做不好，也確實有些不好意思：“我更不能隨便去看其他人吧，看你還好些，最起碼你還知道這是怎么回事，看別人，人家不會誤會嗎？”

那倒是。風之初決定放棄說教，說不定白小落一段時間之后就會對琉璃光球失去興趣，現在也不用太擔心。

兩人沿著馬路慢慢走，白小落纏著風之初給她講靈界的事：“丹崖山下竟然有靈界？上面不是有蓬萊閣嗎？蓬萊閣里供著那么多神仙，不會是為了守靈界的吧。”

風之初側頭看她：“你不知道蓬萊閣最初是做什么的？”

“當然知道，那是個燈塔。”

“對，最初是為了導航，后來人們出于對大海的敬畏和崇拜，建立了祭祀和供奉。這樣的地方，確實適合做靈界。”

“為什么？”

“因為人們會出于敬畏而不去打擾。”

白小落撇了撇嘴：“你沒看著每天有多少人去蓬萊閣觀光嗎？還不去打擾，丹崖山都要被踏平了。”

風之初回頭看看燈光映照下的丹崖山：“的確，現在人來的多一些，實體的氣息和夜晚的燈光的確壓縮了靈體的生存環境，不過這也是保護了靈界，作為旅游景點，最起碼丹崖山不會被挖開采石頭，靈體們還有棲息的地方。”

白小落點頭：“哦，這樣看，靈體也不容易。”想了想又問：“你說靈體都很弱，得躲在人類傷害不到的地方，受強大靈體保護。丹崖山下的靈界，是誰保護？是那只獨角獸嗎？”

風之初搖頭：“不是。還有，它不是獨角獸，它叫疏，后世人多叫它矔疏，它本住在北山，后來那里不適合靈體居住，這才遷徙到丹崖山。”

原來也是一個被迫遷出居住地的靈體。“這就跟我們拆遷一樣，也沒什么，哈哈。”白小落打了個圓場。

風之初看她一眼：“不一樣，拆遷會有安置，會有補償，而靈體存活本就不易，被趕出原棲息地，可能就消亡了。”

“去投胎了嗎？”

風之初搖搖頭：“從來就沒有轉世投胎這件事，生命只有一次，大部分實體死亡，就是死亡了，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小部分實體死亡后變成靈體，靈體存在一段時間，最后消散，什么也沒有。”頓了頓又補充：“如果真的有轉世投胎，真的有那么多的恩怨，地球早就因為承載不了而毀掉了。”

“轉世投胎這種說法原起于佛教，但事實上佛教剛傳入中原時也沒有轉世投胎一說，都是后來出于教化百姓的目的演變出來的。我們本土的道教從來就沒有轉世投胎的說法，他們追求的，是像羽民國的人一樣，生出翅膀，飛到天上去，變成神仙。所謂羽化登仙，就是這個意思。”

或許是一個人在世上寂寞了太久，當感覺到可能有個人跟自己同宗，甚至可能是自己的后人，這種期許讓風之初愿意跟白小落多說一些。

白小落也聽的很認真：“羽民國？山海經里那個？他們真的是神仙嗎？”

風之初失笑：“當然不是，他們就是人，一個古老部落的人，喜歡用鳥的羽毛裝飾衣服，看上去就像身上長了羽毛。”

“你見過羽民國的人嗎？”白小落歪頭問。

“見過，他們善獵，崇尚武力，完全不像神仙。”風之初不知道想起來什么，竟然輕輕笑了笑。

白小落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風之初：“一個人活的太久，是不是會很孤獨？”

風之初一愣，沒有想到一個二十七歲的小姑娘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就很想不通，歷史上那些皇帝，秦始皇啊，漢武帝啊，嘉慶帝啊，總想著長生不老，長生不老有什么好，活那么久，周圍熟悉的人都不在了，就他自己活著，有什么意思。”

這話自白小落嘴里說出來，深深戳中風之初的心。沒有人比他更懂這種心情。

白小落見風之初的神色不對，察覺自己的話有些不妥，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沒說錯，活得時間長了確實孤獨。但是同樣，活的時間長了，會擁有超出普通人的理解和智慧，這是對抗孤獨最好的武器。”風之初說的很淡，“古往今來，瘋狂追尋長生不老的多是帝王，那是因為他們貪心，想多享受榮華富貴的生活。其實活的時間長了，他們也未必能一直享受那樣的生活，你看哪個朝代是長盛不衰的？萬物都有始有終，這是法則。”

“可是，你卻一直活到現在。”白小落輕輕反駁。

風之初淡笑，目光落在白小落的頭頂，像看見了當年部落里一代一代的孩童：“我的生命也有終點，只是我現在還沒有走到終點而已。”

白小落眨眨眼睛：“你的生命終點？”一個存活了好幾千年的人，也會有生命終點？

“當然有，我因為特殊原因，活得比一般人長久一些，可也不會一直活著，自然是有生命終點的。”幾千年來，風之初很少跟人吐露這種心聲。

白小落神色有些郁郁，近來發生的事兒，讓她覺得風之初已經非常強大，不敢想象如此強大的人，竟然也會有死亡的那天。

白小落的想法風之初心里也明白，這樣的心情風之初少時也有過，他能體會，所以他拍了拍白小落的頭，以示安慰。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了，風之初打算岔開，還沒等說話，便看見西南方天空閃過一線紅光，風之初瞳孔一縮，登時拔腿就跑。白小落被他嚇了一跳：“怎么了？你跑什么？”

風之初跑了兩步才想起來白小落，停下來急急囑咐兩句：“我有事要去辦，你別跟著了，趕緊回家。”

白小落卻不肯輕易放過他：“你還有傷，要去做什么？我跟你一起，兩人多少有個照應。”

風之初心里有些急，怕晚了趕不上，忙著跑去發動車子，見白小落要跟上來，冷下臉：“你別跟著了，趕緊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