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風之初年少的記憶,屬于華胥源的記憶。
隔著幾千年的時光,這記憶看起來如此鮮活,讓風之初熱淚盈眶。
多少年沒有流過淚了?多少年沒有想起甘木了?
幾千年來,看盡滄海桑田,悲歡離合落進自己心里,依然鮮活明晰。
良久,風之初擦干了臉,把琉璃光球收在手里端詳。琉璃光球在白小落那里,吸收的究竟是什么?為什么會呈現出自己的記憶?難道白小落是華胥氏的后人?
白小落的血曾引自己入夢,白小落的琉璃光球能折射自己幾千年前的記憶。如果白小落真是華胥氏的后人,那么也就是自己的族人,發生這些事也就容易解釋。
可是華胥國湮沒已久,華胥氏的血脈也早就分散淡化,自堯舜之后,風之初就再也沒有遇到過華胥氏血脈的人。為何幾千年之后,會突然冒出一個跟自己有血脈關系的族人呢?
風之初瞇起眼開始回憶。當年,最后一個跟華胥氏有關的人,是華胥氏大祭司一脈,名叫契,舜時官為司徒。契身上的血脈其實已經很淡了,契的兒子身上已經基本感受不到華胥氏的血脈。所以,風之初才會認為,契死以后,再無華胥氏。
如果白小落真的是華胥氏的后人,那肯定不是大祭司一脈,大祭司一脈早已斷絕。那么還會是誰?族中誰有這么強大的意念,可以讓血脈一直延續六千多年?大祭司的能力已經很強,他都做不到的事,還有誰能做到?
想的頭都疼了,風之初捂著額角,突然靈光一閃,難道是阿羲?
想起阿羲,隔著千年時光,風之初仍然有些心疼他當年的愧疚。雖然后世人給了阿羲很高的評價,但在風之初心里,阿羲始終是那個讓他心疼的小男孩。
雖說即便是阿羲,也不太可能讓血脈延伸數千年,但是這個想法萬一是真的,那就證明白小落不僅僅是他的族人,更是他的后人。一想到這個,風之初立刻就激動起來,恨不得直接拉白小落回藍田確認一下。
可是白小落現在的情況,最好不要離開她母親太久。畢竟白家的事還沒有徹底解決,而今天風之初跟白小落提醒的并不是空穴來風,因為風之初能看到的人心比白小落多,白小落的叔叔心里已經有想法綁架白小落,逼迫趙雅拿錢了。
一想到此,風之初就覺得要趕緊解決眼前的麻煩,甚至本來到蓬萊要做的事也可以先放一放,先確認白小落的血緣。
下定決心,風之初立刻穿上衣服,出門去了。
跟風之初相比,白小落就沒那么多心思,她正關起門來研究那個琉璃光球。風之初說這是個熟能生巧的事,可是白小落練了好多遍,琉璃光球就是僅僅發點光,折射不了任何東西。
“你這是怎么了?怎么你在風之初手里就那么厲害,到了我這里就不行。”白小落伸手戳了琉璃光球一下,琉璃光球輕輕轉了起來。
白小落驚喜地瞪起眼睛,等著看會發生什么,可是沒想到,轉了半天,竟然什么都沒有。
白小落泄氣地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還是那片原野,那棵大樹。白小落一見那棵樹,就拼命跑過去,心里想著今天我一定要看清楚那是什么樹。
耳邊的風呼呼地刮過,白小落覺得自己都要飛起來了。
隱約看到樹下站著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靦腆又羞澀地笑著,白小落加快了腳下的步伐,跑著跑著就看見一個少女一邊喊著甘木,一邊向少年撲過去。
少年穩穩地接住她,嘴角的笑意怎么忍都忍不住:“你跑慢些。”
少女略有些喘:“我終于找到你了,你干什么呢,我喊你你也不回答。”
“沒干什么。”甘木給少女擦汗,“落星,我睡著了,沒有聽到。”
落星咯咯地笑著,“大白天睡覺,大懶蟲。”
甘木回身爬上了大樹,讓落星上來,落星就跺腳:“那么高,我爬不上去。”
甘木搖搖頭,寵溺地看落星,而后,一支樹枝伸出,穩穩地把落星托起來,送到甘木身邊。
兩人并排坐在樹枝上說著話,落星有著一雙燦若繁星的雙眸,笑起來眉眼彎彎,星光點點。甘木溫和靦腆,不時側頭看落星,滿心滿眼都是滿足。
就連隔了一段距離的白小落都能感覺兩人之間溫馨的愛意,不由得笑起來,想著或許不應該打擾他們,就想離開這里。
驀地驚醒,白小落意外發現眼角有一滴淚,滑落腮邊。白小落詫異地擦去淚水,剛才的夢里明明吃了一嘴狗糧,怎么還哭了?
琉璃光球早已消失,白小落看著空氣發呆,夢里的少男少女是誰?好像男孩叫甘木,女孩叫落星。兩人穿著原始淳樸,看起來像是遠古時期的人。白小落努力搜索自己腦海里的知識,那個年代的知識儲備太少,甘木倒還有點印象,黃帝內經里提過,黃帝就常服食甘木果實來延年益壽。關于落星,就真的什么都聯想不到了。
想了半日,白小落最后放棄了,一個夢而已,雖然夢里很溫馨,但醒來也不過就是個夢。白小落也沒往心里去,哼著小調去洗漱準備睡覺。
一連幾日,都風平浪靜的,白小落漸漸把風之初叮囑她的事忘記了。琉璃光球還是那樣,在白小落手中光華四溢,漂亮得很不像話,就是沒啥別的作用。這幾日白小落倒也想開了,就當是個擺件嘛,看著還挺賞心悅目的。
風之初也一直沒跟她聯系,白小落也沒往心里去。一直到五日之后的下午,白小落的爺爺和叔叔又來店里鬧了,這回真是有備而來,爺倆帶了幾個小混混,把趙雅白小落母女堵在了店里。
白小落一見這場面就氣血上頭,風之初提醒她小心,她出入小心了這幾日,萬沒想到,她的叔叔膽子大到青天白日就帶人打上門來:“你們想干什么?!帶人來想干什么?”白小落一面厲聲喝止他們,一面撥舅舅的電話。
手機被搶走,白小落的叔叔狠狠把手機摜到地上,話卻是對趙雅說的:“你今天不給錢,你們娘倆都別想好。”
趙雅氣得渾身都哆嗦了:“你要什么錢?”
“我們的養老錢,這么多年你一分都不給,你真好意思,有你這么當兒媳婦的嗎?”白小落的爺爺嚷著。
“還有我哥的房子,你白住這么些年,憑什么?掏錢!”白小落的叔叔更加厚顏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