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追溯的開始，開始的追溯

那一年，無臻先生18歲，正是一個內心浮躁卻又開始慢慢變得有些沉穩的年紀。他說，他整天想著奇奇怪怪的事情，希望著自己能做出能讓一些東西改變的事情來。

陽光的年紀，卻迎來了陰暗的遭遇。

他說……

“落葉堆積了好幾層……”在手機鈴聲的咆哮下，無臻吃力地摸索著手機，指尖剛碰到機殼，便奮力抓住，一按，送到耳邊，“喂！找死啊！沒到12點打電話給我干嘛！”

“……你以為我想啊，我媽把我踢下了床，所以你也別想繼續睡了?！闭f話人語氣平緩而淡定。

無臻翻身起床：“今天不要讓我見到你，不然你死定……”

“來打我啊~”

“……”

無臻終于在無語中起床了：“你死定了……我會讓你體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毕铝舜?，無臻準備洗漱。

“掛了，待會聊?！?

電話那頭便是黎雋（即齊雋，改名之事為后話），雋叔。他和無臻從小認識，兩個人沒事互損，而彼此信任，都是高考剛完的高三黨，好不容易從壓力中釋放出來，睡懶覺便是考試后第一要務。今天，便是高考后的第三天。已經睡了兩天懶覺的黎雋終于在第三天被母親弄了起來，于是，上面的這一幕便發生了。

吃完早飯，10點45分。無臻開始上網看動漫，同時和黎雋聊q。多么平靜而簡單的生活，無臻以前從未覺得這樣的生活有什么值得珍惜的，直到一小時一刻鐘后。那一刻的來臨，徹底改變了會話窗口里兩個人的命運，一股無法抵抗的時間之洪水將他們沖離了原來的人生軌跡。直到今天，他們也是在這洪流中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此是后話。

11點50分，這兩人在q上互損激烈，上升到電話。前幾分鐘也不知道到底吵了些什么，話題莫名其妙地轉移到了高考上來。

“哎，今年高考挺坑啊，越想越傷感?！睙o臻感慨地說道，“算了，越提越傷心。”

“是啊，無限憂郁啊?！崩桦h做作地發出啜泣的聲音，“好還念初中那個既能玩，成績還不賴的時期啊?！?

“是啊是啊，還記得我們幾個在畢業時當著老師們的面走進草坪躺下看天的事嗎？”

“Ofcourse！啦啦啦，那個時候才叫自在??！”黎雋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來什么，“喂~我說，要不我們過幾天約他們出來玩，如何??？”

無臻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沒問題啊，只是不知道因為沒考上普通高中而去打工的他們現在有沒有時間出來。要不什么時候問問吧？”

“那要不就……”

就在無臻放下水杯，瞥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變為12點整的時候，黎雋的聲音消失在了耳際，而電腦也剎那間暗了下來，屋里的空調也停止了運作。

“什么情況？停電？”無臻略顯暴躁地自言自語出來，可立刻他就注意到事情不尋常了，右手的手機也無法使用了！

“不對啊，手機的電量明明充滿不久?。窟@到底是怎么回事？”

無臻察覺到眼前的事情非同尋常，很快起身去檢查其他器件，路過廚房的時候，注意到母親燉在爐具上的裝著肉的鍋的下面已經沒有了那淺藍色的火焰。“連這個也不能用了嗎？”無臻懷著疑惑，跑到自己的寢室，拿出抽屜里的機械表，輕輕晃動了一下：“還好，這個還能用？”把機械表的時間調到大概的時間后，無臻換好鞋，準備去找自己的父親。

無臻祖籍成都，后來搬到了長江中下游靠江的小村里去，這個小村名叫“無易村”。小村在前任村長的帶領下發展的不錯，由于村子東面靠近長江的一條主要支流的關系，人們便修了一座較大的水利發電站，供給一定范圍的電力。而無臻的父親，便在那座發電站里工作。

他想，發電站那里應該會有一些關于這次奇怪事件的信息吧。當然，他最想的是看看父親是否平安，之后他還打算去看看在村醫院工作的母親，隱隱地，他總有一種不好預感。

放下已經沒用的手機，騎上自行車，第一次不帶手機出了門，在路上，這種不好的感覺更加強烈了。路上，不再工作的各類車死躺在被太陽曬得似乎要裂開一條大縫的路上；失靈的手機被主人拿在手里使勁的搖晃，時而見到它們被暴虐的主人摔在了地上；自行車成了最快的工具，而無臻正馳騁在沒有擁堵的路上。他不知道此刻的城市里怎么樣的情況，是政府有力地處置著這離奇的現象，還是貪婪讓人們暴露本性，開始趁亂得利甚至犯罪？當各種畫面浮現而又立刻被甩在腦后，來回無數次后，無臻發現自己已經快到目的地了。

他見到了父親，平安。父親正在和工友檢查設備，他乖乖的離開了。一切都那么不真實，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一切都似乎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感覺似乎這些事情沒什么可怕的，可是仔細思考后莫名的恐懼感又不禁讓他不寒而栗。

這個世界，癱瘓了，而無臻，迷亂著。

“喂——小臻！”一個聲音傳來，那樣熟悉，那樣蒼老，那樣溫暖。

“贏老！”無臻喜出望外，“你怎么出來了啊？”無臻馬上跑到贏老的輪椅旁。

贏老，他的自稱，本名是啥倒是沒幾個人記得了，他是村子的前任村長，德高望重。他是XZ解放后第一批駐扎在LS的解放軍一員，后來，在某次特殊任務中不幸受了重傷，雖然奇跡般的保住了命，但是雙腿都廢了?！敖饧住被剜l后，本想安度余生，可在改革的浪潮下，由于才能人望出眾，被人們公選為村長，帶領眾人致富。大概2002年后吧，他主動隱退，從此深居簡出，不喜外人拜訪，更不喜外出見他人。無臻和他算是隔兩房的親戚，家也不遠，常跟母親去照顧這個鰥獨之人，故而彼此要親近些。

“今天你怎么出來了??？”

“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一個我等了幾十年的日子?！?

“什么意思？您這是……”

“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嗎？跟我來吧，我會告訴你的?！?

什么情況？無臻無疑已經傻掉了。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得莫名其妙，而正莫名其妙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你面前莫名其妙地要告訴你這是怎么回事！疑惑瞬間讓無臻的神色凝重。

“為什么？”

“嗯？什么……”

“為什么要告訴我？”無臻凝重的眼神投注到贏老的眼睛里，“就您的情況來推測，您應該是一開始就是來找我的，對吧？”

“嗯，是的。”

“那為什么？為什么不告訴其他人而僅僅是我？”

“哈哈。我還在想，如果你在聽到我要告訴你這一切奇怪事件的真相時說出‘真的嗎？好啊，快告訴我’或者‘你怎么會知道’之類的話時，我該怎么向他交差的，現在來看，我多慮了?！壁A老轉動輪椅，神情自得啊，“跟我來吧，如果非要說為什么選擇你，那或許正是因為剛才你的那番詰問吧。”

路上，贏老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不時看看天空，神情總是在不安與略微安心之間徘徊不定。老實說，如果不是心有疑惑與不安，無臻一定會因為他的表情變化而大笑的。“本來還想去看看母親的，現在來看是沒有時間了?！睙o臻心想到。

不久，他們到了贏老的家，一座古樸的小房子。進了門，贏老先讓無臻坐下，自己進了內屋。不一會，他拿出了一張畫出來：“來，看這個?！?

這是一幅很普通的畫，畫面上只有連綿高聳的雪山，沒其他的東西了。

“這是？”

“XZ，喜馬拉雅山脈?！?

“這個有什么問題嗎？”

“你應該看得見吧，山脈中隱藏的文字?！?

“??？看得見？”聽到這話，無臻更加仔細的地看了那幅圖，果然，在山脈之間的確有一些文字，無臻不自主的讀了出來：“壬辰年，無虛開。霹靂降，萬物艾。”

“贏老，這是什么意思？”

“第二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其他的一目了然，不用我多說了吧?，F在你該出去了，去‘無易坡’吧，時間似乎不多了?！壁A老邊說邊移動到了窗邊，拉開窗簾的一瞬間，沒有強光，只有不合時宜的黑暗。

“這……怎么回事？”

“去無易坡吧，找尋這一切的真相?？彀。]時間了！”贏老猛地咳嗽了幾聲?！昂煤?。”那怒吼縈繞在無臻腦海，他一路狂飆，似乎要把自行車的車鏈騎斷一般，沒有意識地蹬著車。

天還不算太黑，還看得清路，不過能感覺得到它的白衣在一點點繼續被染黑。無臻不想去思考，思考那紛亂的問題，莫明的事讓他只知道按著一種早就計劃好的不為人知安排行事，他討厭這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無易坡，村子西南角的一處風景幽雅的小山坡，村子里的人散步納涼的最佳圣地，也是無臻最愛去的地方。到了的時候大概是快三點的時候吧。他把車扔到一旁，開始找尋真相，可是沒幾秒他開始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找，甚至該去找什么。

過了不到一分鐘，天空蓋上巨大的黑幕，那種黑，如同向下望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般，不由的會有一種似乎會被那種黑給吸入天空一樣，瘆人、不寒而栗。

來這里能干嘛？現在什么都看不到，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下午，除了蹲在一旁瑟瑟發抖，我還能發掘出什么真相？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無臻仰天長吼，聲嘶力竭，不知不覺癱倒在小山坡上。時間似乎靜止一般，分秒難熬?？粗穷^頂的一片黑，無臻不自覺地用手抓住了身旁的小草，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天空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移動，隱隱的，是很微弱的光芒。而不時好像能聽見幾聲啜泣聲，很微弱，很心痛。沒多久，有一線豎直的光線從微弱變清晰，漸漸，光線變寬，那幽墨的光芒在擴散，一股似乎來自地獄深處般的寒意瞬間彌漫到整個天地。無臻緊緊交叉雙手抱住肩膀，呼吸更加急促，身體不由使喚地開始戰栗。那個光，好像是從一扇門里發出來的，隨著門的打開，光線擴散到了整個天空。驟然，大霹靂從天而降，連續三次之后，大地亮了一些，因為，處處火海。緊接著，風開始大了，須臾，颶風襲來，無臻本以為翻身趴在山坡上，抓住草木可以不被吹起，可是果然還是太天真，他隨山坡一起飛了起來。連綿的幾座小山坡被從底部拔起，山坡旁流過的小河水也被卷起，其中的一潑水狠狠地撞打到無臻的臉上，疼痛，可是不能用手去摸，因為只要不僅抓山坡的草土，他便會墜落。雖然，抓住了也不一定有用。

風還在加大，霹靂越來越猛烈，越來越頻繁。正當無臻還在飛舞的山丘上掙扎時，伴著閃電的光芒，他看見一座鐵塔飛來，只有剎那的思索，他果斷放開手飛離了山丘，沒幾秒，山丘與鐵塔相撞，瞬間，泥土濺到無臻的身上、臉上。

“剛剛那好像是幾百里外大城市的地標性建筑鐵塔，這也……”心里的想法還沒理清，無臻已被一塊刻有臨近山脈山名的巨石擦中左腿，腿雖沒有斷掉飛離他的身體，可無疑，左腿已經廢掉了。當然還在空中被風玩弄，腿也沒有什么作用。呼吸越來越困難了，無臻的意識逐漸模糊，身體完全失去知覺了，如同一個活死人，在空中恰似殘葉般飄飛。

“我這是死了嗎？”

……

那道門，快打開一半了。模模糊糊的，無臻似乎看見什么東西從門中探出頭來，恐懼感瞬間彌漫，而剎那間風狂暴起來，無臻的身體明顯感覺開始被撕裂。呻吟聲都無法發出，疼痛感竟然突破了身體適才的麻木。在這種折磨下，無臻徹底昏死過去了。

“結果還是什么都沒明白，我就……切，再見了，世界?！?

突如其來，沒有什么末日預言，沒有什么地質災害的預兆，就這樣，一切，走向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