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徹底散開，天穹倒掛一輪圓月，耀眼的月華撒向大地，天地間亮若白晝。

兩個榮翔一前一后，右臂膨脹，將白衣人的胸膛打個對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榮翔仰天長嘯，無比快意，他看著面前頭顱低垂的白衣人，心中被成功的喜悅填滿。

兩個榮翔身上延伸出無數絲線，將他們連接到一起，血肉交融。

貫穿白衣人胸膛的右臂，同樣合二為一，化作強壯的觸手，將前者高高舉起。

兩根扭曲的犄角從頭頂冒出，一伸一縮似乎有正在呼吸，表面帶著詭異的肉感。

胸膛裂開化作巨口，滿是虎齒，占據他的半個身子。

畸形的腦袋兩側，鉆出十對復眼，沒有瞳孔，帶著無盡的饑餓、貪婪。

兩顆巨大的眼珠藏在腋下，瞳孔中央裂開一條縫隙。

像是只畸變的山羊，從小吃激素長大。

“吼——”

穿過白衣人胸膛的觸手，與怪物的尾骨相連。

“讓我看看你對真面目。”

榮翔化作的怪物探出前爪，上面滿是甲胄狀的骨骼，滿是花紋，充滿惡意的誘惑。

貪婪，暴虐，狡詐。

白衣人低垂著頭，呼吸停止，斗笠下的面紗被血霧沾染，無比刺眼。

“給老娘住手！”

砰，砰，砰！

排排復眼炸開，原始的金屬子彈立功，秦嵐手中的槍口噴射火焰，子彈傾瀉。

彈夾很快打完，秦嵐狠狠將槍械扔向怪物，抽出能量耗盡的離子劍，朝著怪物沖去。

“放開他！”

秦嵐沖到怪物腳下，對著頭頂的觸手，一記跳劈。

砰！

劍刃斷裂，失去能量支撐的劍刃，和鐵片沒什么區別。

“啊——”

觸手橫掃，將秦嵐遠遠打飛，在地上拉出一條血痕。

“給我...放開他。”

秦嵐“哇”的吐出口鮮血，撐著地面，一手捂著后腰，肋骨至少斷了三根。

“哦，你認識他？”

怪物饒有興趣地轉過腦袋，看著趴在地上的秦嵐。

“哼，和你有什么關系？”秦嵐吐出口血沫，一臉不屑。

“他是我們碎葉的最高通緝犯，怎么可能讓你這個怪物...殺了他！”

秦嵐一揮手臂，斷裂的劍刃直取怪物腋下，可惜腰部受傷的她，力氣不足。

劍刃的軌跡歪歪斜斜，距離怪物腳下三米處，無力墜落。

不行嗎...果然，我還是和以前一起弱小...

王虎...張蒙...郭曉...劉昊...我都沒能護住他們...

我，是個廢物。

秦嵐慘然一笑，肺部像火燒般灼熱，她也快不行了。

“就這兒？”怪物打了個響鼻，不耐煩地轉過視線。

還以為有什么驚天爆料，最高通緝犯？切，這算什么。

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青蓮！

他伸出前爪，捏住白衣人頭頂的斗笠。

材質很奇怪，看起來像竹子編的，摸起來卻又有種金屬質感。

怪物二指用力，斗笠炸開，露出張平平無奇的臉。

“就這？”

“這...就是青蓮？”

同樣的疑問出現在怪物和秦嵐心中。

在他們行蹤，青蓮不說長的多帥，但起碼得有辨識度啊。

看著樣子，跟大眾臉似的，扔到人海里下一秒，你都不見的認得出。

“不！不對，他不是青蓮，他是張偉！”

秦嵐失聲驚呼，很湊巧，這個白衣人她認得。

五年前的殺妻碎尸案，嫌疑人第二天卻莫名消失，負責這個案子的她，還被領導臭罵一頓，記憶深刻。

可為什么？為什么張偉會在這兒？他怎么可能是青蓮？

雖說兩人同樣是通緝犯，青蓮的等級還比張偉高的多。但兩人的性質是不同的，至少在秦嵐心中不同。

張偉是個該死的人渣，死不足惜；但青蓮不一樣。

雖然說后者手中的人命，是張偉的百倍，千倍...

但那些，無一不是無辜之徒，皆是人渣。

秦嵐不相信，張偉就是青蓮，絕不！

“不是青蓮？他叫張偉？怎么回事...”

怪物望著面前的尸體，一股莫名的違和感，在他心中揮之不去。

他不是青蓮？那青蓮是誰？他在哪兒？

如果我不是在和青蓮廝殺，那我是在干嘛。

不對勁，很不對勁！

“你說！他到底是不是青蓮？”

怪物一個跳躍，落在秦嵐面前，一把抓住后者的衣領，將她提到面前。

“你說，他是誰？”

“我呸！”

秦嵐仰頭吐出一口唾沫，面臉不屑。

“想問我？你做夢！老娘就算死，你這個丑八怪也別想知道半點消息。”

“你——該死的人類！”

怪物被秦嵐激怒，張開大嘴，一口將秦嵐的左臂咬斷，化作碎肉。

“哼！”秦嵐臉色發白，牙關緊咬，依舊一言不發，滿臉譏笑地看著怪物。

眼中充滿蔑視。

看著秦嵐寧死不屈的模樣，怪物只覺得心中的怒火漸盛，目光兇暴。

“好！很好，人類你成功激怒了我，既然如此！我就讓你做不成人——”

兩只觸手彈出，狠狠扎進秦嵐小腹。

“啊——”

像是靈魂被生生撕裂，秦嵐慘叫一聲，臉色煞白，面如金紙，嬌軀微微顫抖。

大顆大顆的汗水冒出，匯聚在下巴尖，滴落在地。

皮膚表面緩緩蠕動，像是有蟲子在爬。

“哈哈哈，怎么？這就受不了了？后面可還有更爽的，慢慢享受吧。”

看著秦嵐痛苦的表情，怪物心中無比快意，觸手倒卷，將張偉的尸體扔入口中，大肆咀嚼。

管你是不是，毀尸滅跡先。

入口瞬間，獠牙刺破張偉尸體，沒有厚實的肉感，鮮美的血液。

酸澀，夾帶著柴火的干裂，以及腐肉的騷味與流食的滑膩。

比鯡魚罐頭還有勁爆一百倍的口感，在怪物口中炸開，像是一萬只臭屁蟲在他嘴里開炮。

嘔——

怪物一下松了手，眼珠直翻白眼，趴在地上。

長著大嘴，瘋狂嘔吐，血肉夾雜著膽汁和黑色的不明物質，流了一地。

那種恐怖的口感，讓他恨不得把胃都吐出來。

“你...你是什么東西！青蓮——出來！”

怪物頭頂，榮翔扭曲的丑臉浮現，他張口咆哮，不安徘徊在心里每一個地方。

等等！

“我為什么要顯露本體？”

“誰在說話！”

怪物趴在地上，榮翔的臉色難看，剛才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為什么？

“為什么就說出來了？”

“不對！”

“不是我說的，是誰！”

他的聲音響徹四周，內心的想法被完全揭露。

“回去，回去！”

榮翔的臉在怪物頭頂掙扎，驚恐地看著四周，他變不回來了。

轟隆隆——

周圍的場景變化，秦嵐身體模糊，她疑惑地抬起手掌，看著完好無損的自己。

怎么...不痛了？

下一秒，她身體一頓，漸漸透明，連同遠處躺在地上的劉昊一起，消失原地。

.......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世界顛倒、重組，廢棄工廠消失，一座座樓宇平地而起。

頭頂圓月和剛才一樣，天地間亮如白晝。

“請坐。”

榮翔眼前一花，自己正坐在一張蒲團上，面前放著張桌案，后方是個看不清臉的白衣人。

“青——蓮！”

怪物探出利爪，狠狠刺向他面前的人影，兩者之間隔了張桌案，上面放著一只酒壺，兩盞酒杯。

“無禮。”

一道劍光斬落，血花四濺，利爪從手腕開始被整齊斬斷。

“啊——”

榮翔的臉龐扭曲，深入靈魂的痛楚差點將他，最后一點兒理智擊垮。

一股無法抵抗的力量，將差點跳起來的他，重新按回座位。

看著桌案上擺著的前爪，榮翔瞳孔緊縮。

這不是他的爪子，是他的魂魄！

這是...我的本相！

“青——蓮！你騙我！你開的，絕對不是精魄！”

榮翔死死盯著面前的人影，目光幾欲噬人，怒火漸退，隨之后來的便是對未知的恐懼。

“這里...是你的意識空間？”

面前的人影卻是不答，面容被一層薄霧阻隔，看不清相貌。

他拿起桌上斷裂的利爪，放到自己這一側，跪坐起身，為雙方斟了一杯酒。

“請！”

人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重新坐下。

榮翔看不見前者的眼睛，但他有種感覺，對方正看著他，讓他喝這杯酒。

什么意思？

榮翔盯著面前的酒杯，杯中之物清澈透明，酒香清新。

你讓我喝？我偏不喝？

“敬酒不喝，當罰！”頭頂響起威嚴的嗓音，聽得榮翔一愣，他看著頭頂的穹頂，沒有人。

“誰在說話？”

“當罰，千刀萬剮！”

啊——

慘叫聲足足持續幾分鐘，人影一動不動，面前癱著一團爛泥。

他身旁又多了幾樣東西，犄角，一只腋下大眼，尾部觸手。

都和剛才的利爪放在一起。

“請。”

人影再次勸酒，榮翔看著一把抓起面前的酒杯，慌不迭地一口灌入。

他怕了，剛才的千刀萬剮不是虛的，是真正在他身上砍了一千刀，疼痛直入靈魂。

他的本相，殘缺了。

一杯清酒入喉，宛若熱流貫通食道，直達肺腑。

這么舒服？那我還拒絕什么？有病？

榮翔舒坦地砸吧砸吧嘴，看著面前的酒壺，滿懷期待。

“佳景四時，最好秋光何況月。請對上聯。”

沉浸在美酒中的榮翔腦子一僵，嘴巴快過腦子。

“什么上聯？”

“錯誤。”

！！！

這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味道...

難道是！

啊——

腹部傳來一股絞痛，順著食道一路上涌。

飲下的美酒化作劍氣，在他體內呼嘯。

萬劍穿心！